周围的行尸瞬息间僵硬在原地,甚至有些战士的刀斧劈到了身上也并不反抗。所有的人全都静了下来,除了身受重伤之人倒在地上惨叫,其他人都默默地望着这座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年,却忽然间变得妖异无比的大殿。

“嗷——”开明兽猛地鬃毛一抖,狂吼一声,闪电般蹿进大殿。

眼前猛地一暗,耳边响起阵阵的丝竹之声。少丘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猛地一震。颛顼大殿空旷无比,从殿门到对面的尽头,纵深怕不下五六十丈,宽里也有三四十丈。

大殿之内颇为阴暗,四壁的木柱上烛火闪耀,两侧三十十丈的空间内,密密麻麻挺立着全副甲胄的战士,手中持着青铜尖刃的骨矛和一人高的巨盾。清一色黑色鳄龙皮铠甲,全身护得严严实实,连头上都罩着头胄。也不知这甲胄如何设计的,头胄竟然眼睛都遮住了,一眼望去,仿佛站着无数没有面目的僵尸,诡异无比。

左右两列甲士的中间,有五丈宽的空间,却正有几名身姿曼妙的少女身着薄纱,腰中和手腕、足踝处挂着铃铛,正在飘然起舞。浮凸的身段在薄纱之内几乎完**露,说不出得香艳。但少丘只觉隐隐有些不对,那些起舞的少女仿佛面目僵硬,身姿虽美,脸上的皮肤却犹如一块干硬的岩石,脸上的表情倒带着笑,但那笑容却仿佛在曾经的一瞬间全然凝固,无论哪一种姿势,哪一种舞步,都是这种笑容,瞧起来让人心底发寒。

舞者的右侧,是一队乐手,面前琴、钟、磬、笛、箫,无所不备,身子也是僵硬至极,手臂机械地敲打,嘴唇僵硬地吹奏。

这时众人也纷纷进入了大殿,苍舒对这座大殿自然熟悉至极,极目朝尽头望去,却见五十丈远的白玉石阶上,尽头是一座高达三丈的青铜巨鼎,巨鼎前面的青铜案几之后,一个身躯魁梧的金冠老者正摇头晃脑地欣赏歌舞,手中端着一尊青铜酒樽,晃那么几晃,呷上一口,中间还哼哼几句。

看见无数的战士出现在大殿之中,一个个杀气凌人,那老者居然毫不在意,眼皮下垂,兀自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

少丘望了望身边的众人,都是满面凝重,神情凛然。苍舒慢慢走上前,冲那金冠老者一抱拳,沉声道:“属下拜见君上!”

这老者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高阳部族之君——熊牧野!

少丘不胜骇异,据高阳部族族人的传言,这熊牧野早就被巫彭给害死了,如今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难道三年来隐居深宫,就在享受这种僵尸般的乐曲与舞蹈么?那大殿之外无数的行尸又是怎么回事?

“嗯?”熊牧野呷了一口酒,撩开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苍舒啊?巫彭,你说的谋反作乱之人,便是他么?”随即看见少丘骑着的开明兽,不禁一愕,露出竦惕的神情。

“何止是他!”巫彭从熊牧野身后的萧墙内走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背部和肋部一片血红,脚步也踉踉跄跄的,看来受伤非轻。她望着严阵以待的众人,恨恨地道:“苍舒、蒙降等高阳八恺,虞部族的虞无极、虞封瀚,金天部族的戎虎士、偃狐,这些人统统都是,你给我将他们统统斩杀!”她冷冷地一笑,“还有你那乖儿子!”

“嗯,杀他们岂非易如反掌么?”熊牧野混不在意,瞥了瞥巫彭,“你受了伤,何不去静养?嘿嘿,你若死了,只怕本君开心至极啊!”

巫彭哼了一声,勉强跪坐在他旁边:“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化为脓血!”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若说是熊牧野被巫彭控制,却又不像;若说两人恋奸情热,互相利用,更是不像。而且,巫彭凭什么身受重伤也不逃离?难道她以为凭熊牧野一人可以诛杀掉这么多的一流高手和数千战士么?

“巫彭!”少丘喝道,“你把甘棠藏在了哪里?快交出来!”

巫彭嘿嘿冷笑,傲然翘起了光洁的下巴:“等你打败了熊牧野,再找我要人吧!”

熊牧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啦!好啦!都是你这些破事儿,每每让本君无法欣赏歌舞。舞姬和乐师都退下吧,免得伤了你们,本君又去哪里听如此好的人间之乐?”他拍了拍手,“幽冥甲士准备,这些人尽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