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无极手指一弹,一枚血珠飞上半空,向那巨大的火神之符飞去,悬停在半空急转。虞无极恭敬地道:“祝融神明鉴,弟子在此盟誓。有金系血脉者少丘,与弟子同往杞都,到杞都之日,任其自由来去,弟子不加干涉。如有违背,弟子甘愿受天雷亟之。”

少丘没想到他真的盟誓,不禁有些狐疑,转头问甘棠:“你看……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了。”甘棠甜甜一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孟贲皱眉道:“盟誓那是极为庄严之事,轻忽不得。咱们既然答应了他,杞都便是死路一条,咱们也得闯一闯了。”

少丘点头,扬声道:“既然如此,虞公,在下便前往杞都吧!不过我的战士们是绝不会放弃独角兕的,下兕步行,虞公想也莫想。”

虞无极望着他这二十一人,含笑点头:“可以。”

“老子不去!”戎虎士哼道,“除非让我把偃狐这王八蛋的脑袋拧下来。”

偃狐哈哈大笑:“老戎,咱们之间非是私人恩怨,我也是受命行事。日后见了东岳君,自然——”

“住口!”戎虎士喝道,“莫要再提荀季子那王八蛋,老子从此就是放逐者,跟金天部族再无关系!你我之间,只有仇恨!”

偃狐无奈地摇摇头,没有说话。戎叶却低声喝道:“戎虎士,若再添乱,小心我……不理你。这次杞都咱们是非去不可。”

戎虎士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好啦!”虞无极哈哈大笑,“既然没有问题,咱们这便上路吧!杞都的歌舞与豆馅稻饼乃是一绝,咱们请熊少君做东。”

熊弼子尴尬地点头:“应该,应该。”

少丘眺望豢龙城,遥遥拜别豢龙君和董茎等人,随着虞无极、熊弼子等人踏上了前往杞都之路。

豢龙城上,董茎痴痴地望着远去少丘裹在洪流般的虎驳军团和飞虎军团中逶迤远去,直到那虫蚁般的细线消失在山丘与密林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茎儿,”豢龙君怜惜地望着女儿,叹道,“人生的际遇,有时候便像那两匹马奔驰而来,迎面而过的刹那。有时候这个人会回过头来与你并肩奔驰,相守终生,更多的时候,你们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要习惯这个人生才好。”

“父亲……”董茎倔强地擦了擦泪水,“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走了么?纵然不是因为女儿,可是……可是我们赤夷部落数百年来的屈辱呢?我们需要金之血脉者!”

豢龙君伏着城墙,艰难地站起来,望着少丘消失后寂静的荒野,冷冷道:“我们留不下少丘,但一定要留下金之血脉者!”

“父亲……少丘不就是金之血脉者么?”董茎愕然。

豢龙君的面孔一阵抽搐,却不答她的话,艰难地道:“茎儿,你为了赤夷部落,为了金系,愿意做任何牺牲么?”

“女儿愿意!”董茎毫不犹豫地道。

“即使……这个伟大的功业,需要你牺牲你最爱的人么?”豢龙君慢慢道,“想好了,为父不想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董茎浑身一抖,满脸恐惧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您……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去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豢龙君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凄然道,“一个改变大荒格局,改变天下气运的大事!”

董茎和一旁的大长老尽皆呆住了,怔怔地望着豢龙君。豢龙君咬牙道:“我再也忍受不了哪怕一天的屈辱!我赤夷部落再也忍受不了这四百年来的不平!我金系再也忍受不了这十六年来大荒中稀薄微渺、让我金系男儿成为孬种的金元素力……”

他一拳砸在城头,碎石崩裂:“我已经为金系崛起,已经牺牲了二百名大好男儿,难道……就牺牲不了自己的女儿么?”

杞都位于孟诸泽西南二百余里,过了孟诸泽,便是一望无际的高阳之原,旷野平阔,水系纵横,土地极为肥沃,水产也丰盛,乃是大荒间的富饶之地。高阳之原开发极早,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以及后来的炎帝部落都在这片平原上生息繁衍,到处都是成片的良田,种植者谷黍稷稻和各色作物。此处的部落也最是密集,每隔不到百里甚至数十里便是一个部落,部落有大有小,但族民均是颇为富足。

农耕比之金天部族的渔猎显然要安逸许多。

高阳部族第一勇士熊图鄂率领象骑驻扎在高阳之原北部,虞无极只想偷入杞都,逢部落便从边界处绕行,千名虎驳战士和六七百名飞虎战士鸦雀无声,宛如幽灵般穿梭在平原的野林之中。虞封瀚撒开四百余名虎驳战士,在四个方向的三四里外警戒逡巡,一旦有人靠近,格杀勿论。众人一路行来,竟然平静无比。

黄昏时分,众人正行进间,忽然前面隐隐有兀鹰盘旋,鹰羽蔽空。

偃狐皱眉道:“兀鹰最喜食腐肉,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他善于驱使鸟兽,与蒙降略有相同之处,不过蒙降是驯兽,他则是以木元素力控制鸟兽的思维。

虞无极思忖片刻,道:“封瀚,你派遣到正前方探路的虎驳战士有多少人?”

“一百人。”虞封瀚道,“他们并未传回消息,想来无甚大事。”

虞无极点点头,兀鹰并没什么攻击力,他也不再介意,下令全军进发,夜晚赶到颖水之畔扎营。虎驳战士将飞虎战士和独角兕战士夹裹在中间,加速进发。

虞封瀚和偃狐在前面开路,一炷香之后,到了一处溪水边,忽然虞封瀚暴喝一声:“大哥,快来!”

虞无极和熊弼子、苍舒等人催动坐骑,飞快奔了过去。金破天笑道:“这帮王八蛋又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咱们且去悄悄。”骑着独角兕当先奔出。

甘棠急迫道:“我也去,我也去。”

少丘无奈,骑在独角兕上,将她抱在前面,跟了过去。远远的就见虞封瀚等人望着前面的溪流呆若木鸡,虞无极等人奔过去之后,随即也呆住了,一动不动,继而金破天也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