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祖母如此说,楚颜便不再推辞,不过她可以想象的出陶氏听到后会是多么生气,这样也好,也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就算没了娘亲,在这府里也不是任由谁都可以欺负的。虽然之前她想过不再追究以前跟陶氏的那些磕磕绊绊,但是若她不识趣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忍着让着,会很有力度的反击回去,也好让她知道自己的态度。

正说着话,紫烟端着一个填漆红木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姑娘,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给您煮的,快趁热喝了吧。”

楚颜立刻皱眉,为难的看着自家祖母,楚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看我也没用,这个,你必须得喝了,刚刚淋了雨可不是闹着玩的。”

叹了一口气,楚颜接过那碗来一饮而尽,接着便有紫竹端着一盘子蜜饯送上来,楚颜吃了四五颗才把嘴里的味给压了下去,老太太瞧着便很欢喜,这孩子也知道什么是必须要做的了,也不像从前那样爱使小性子了,看来这些年的生活对她来说当真是一种磨练。

想到这里,她看了紫烟一眼,紫烟知道她是有话要跟二姑娘说了,便招呼众人都下去了,顺手掩了门,自个站在门边看雨。

楚颜也知道祖母这会子肯定是想跟她说信王的事,便抢先说道:“祖母,您对颜儿这么好,颜儿一定要在您身边多陪陪您,这么些年颜儿也没在您跟前尽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听了这话,楚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眉眼含笑的搂着她,“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有这份孝心,你放心

。祖母一定会为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的,断断不会委屈了你。”

“嗯。”她乖顺的应着,把头靠在祖母怀里,闻着祖母身上的檀香味,觉得心静如水,看来以后应该多跟祖母一起念念佛经的。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把手上的一串檀香木的佛珠给了她,看着她戴在手腕上,眉眼都笑开了。春杏早就来等着了,见她要走便撑起伞来迎上去。这会子雨小了好些,走回去不碍事的。

落雨轩里也还算热闹,一下雨那些粗使丫鬟便没有什么事可做。都凑在一起打牌玩,楚颜回来的时候听着下人房里传出阵阵清脆的笑声,也跟着笑了,碧桃在屋门口迎着,身后跟着两个二等丫鬟。手里拿着针线簸箩,见楚颜看过去碧桃便笑道:“秋葵和落葵手巧,奴婢让她们两个帮衬着给姑娘多做两双鞋。”

秋葵和落葵是姐妹两个,都是从外面买来的,秋葵老实木讷,落葵机灵一些,在这楚府里也没有什么根基,是陶氏为了应付老太太,临时从外面给楚颜买的两个丫鬟。起先是粗使丫鬟。后来楚颜看着自己院子里四个二等丫鬟都是陶氏的人,就借口打发了两个,把她姐妹两个提了上来。

两人忙上前来请安。楚颜冲她们笑着点了点头,就进了屋子,碧桃跟了进去,先是问道:“姑娘身上这衣服是哪儿来的?可不是咱们的。”春杏就把事情说了,楚颜便道:“去烧水来,我要洗澡,这衣裳也收起来吧,放在箱子底下,不要再拿出来了。”她也不爱穿别人穿过的衣裳呀。

时间如梭,在寒风刮起来之前,济北王府到楚家下了聘礼,送了帖子,连着几日陶氏都没得消停,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婚事自然是要办的体体面面的才好,尤其是嫁妆这方面,更是不能少了的。

这晚楚文渊一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去了柳姨娘的院子,让在书房苦等他的陶氏扑了个空,当春俏来告诉给她的时候,陶氏差点把银牙咬碎,“好个狐狸精,竟然勾的老爷连书房也不来了,看我腾出功夫来不剥了她的皮!”

“夫人消消气,”李婆子忙劝道:“夫人且忍忍,那个狐狸精什么时候收拾她不行,这会子可不能因为她跟二老爷闹起来,您想想三姑娘。”

是啊,这会子不能得罪他,陶氏咬着牙把火气憋了下去,转头吩咐立夏道:“去把老爷找回来,就说我有要事要跟他商量

。”

立夏应着去了,李婆子笑道:“这就对了,夫人在老爷跟前要摆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来,不然以老爷的性子,怕是要生气的。”

陶氏揉了揉眉心,叹道:“嬷嬷,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这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偏生肚子又不争气,云儿又是个莽撞的,老爷又如此待我,将来我可要指望谁去?”

“夫人放宽心,您还年轻着呢,只要笼络好了老爷的心,想怀上哥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现下还是先把三姑娘的事给办妥了再想那个。”

陶氏点点头,“就听嬷嬷的,我如今就指望着云儿能在济北王府混出个体面来,将来也让我少操心一些,你瞧瞧这一大家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还有楚颜那个死丫头处处给我添堵,你说信王怎么就看上她了?莫非她在信王府的时候跟信王……”

“夫人,老爷来了。”看见楚文渊往这边来了,自家夫人又说这样的话,春俏忙提醒道。

陶氏便止了话,站起身来相迎。楚文渊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不耐烦,“到底是什么事非要把我找来?”

在那个小狐狸精那里就千好万好?连来自己这里一会子都不舍得了?陶氏心里愤恨,面上却还带了笑,亲自端了茶给他,“老爷别急,还能是什么事啊,自然是云儿的亲事。”

一说到这个宝贝女儿,楚文渊的心态摆正了一些,态度也温和了些,“云儿又怎么了?不是都办好了吗?”

陶氏白他一眼,“最最重要的还没着落呢。”说罢看了他一眼,“云儿的嫁妆当初母亲可是说了她心里有数的,现在还有几天就到日子了,我总得知道是什么,才好安排啊。”

说到这个楚文渊眯了眼,“难道咱们房里一点也拿不出来吗?还要问娘去要嫁妆?”

“咱们是有一些,我也不是让娘都出了,咱们出一些,母亲再给补一些,老爷你想,云儿是嫁到济北王府,那样的人家要是咱们的嫁妆少了人家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说不准还要小瞧了咱们云儿,我就是自己节省些,也不能让云儿嫁过去受委屈。”说罢拿了帕子抹泪。

楚文渊自认为是个多情的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陶氏一哭他就没辙了,“那你说怎么办?云儿同当初月儿不同,月儿那是一直养在娘膝下的,嫁妆娘是自愿出一些,谁也没话说,可是云儿的嫁妆不管是让娘出还是公共里拿出一些来,难免大哥大嫂会不愿意,要是往后大房的冉丫头成亲也是从公共出嫁妆,你愿意?”

陶氏撇了撇嘴,“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能嫁得好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

“胡说!”楚文渊猛的一拍桌子,汝窑青瓷茶盏便滚落在地,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开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就这么一个女儿?颜丫头和琴丫头就不是你的女儿?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连这么点见识都没有吗?”

你自己何曾又把颜丫头当做女儿来看待过?陶氏心里嘀咕却是不敢在他气头上再说这个,忙劝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平白说一句,哪里真心不把她们当女儿看过,颜丫头且不说,一应东西都是母亲给备着的,琴丫头我何曾亏待过她,在我跟前不是跟云儿一样的?老爷消消气,咱们扯远了,还说云儿的事,你也不想因为咱们两个吵架,嫁妆备不齐,到时候丢的可是楚家的脸,咱们二房脸上也没光。”

这话倒是真的,楚文渊被她拉着又重新坐下,丫鬟们忙忙的进来把摔碎的茶盏收拾了,又重新端上新沏的大红袍来。

“老爷,其实您手底下那几间铺子……”陶氏其实打的是这个主意,“是不是可以给云儿两间?”

楚文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是颜儿娘的嫁妆,就算要给也是给颜儿预备着的。”他自己还缺钱花呢,在外面奔走哪里不需要银子的,好容易手底下有这些收益,给了她,自己从哪里捞银子去。

陶氏撇了撇嘴,我看你压根就是想自己吞了,“那云儿的嫁妆可从哪里出?当初我进楚家门的时候你好言好语的哄着我,说就算我自个没有陪嫁,你也会给我置上几处房产,如今倒好,不但我没捞到,就是咱们的女儿也什么都没有,我们娘两个当真是可怜的很。”说罢又要哭。

楚文渊立时头大了,想了想道:“我手底下还有一处庄子,是早些年置办的,就给了云儿吧,等会子我去书房寻着地契让人给你送来,另外我手底下还有三千两银子,你拿去给云儿置办些别的,其他的我再去问问娘,看看娘能不能给添点。”

陶氏这才满意了,擦了泪又给他说了好些好话,哄着他立刻就去了静心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