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智若愚
温皇后起身，缓缓走过去，带起一阵香风，递给司寇容止一块锦帕，“太师大人，擦擦汗吧。本宫其实也是替太师大人着想，如今你跟楚将军已结成儿女亲家，若是将来楚将军真的反了，只怕太师大人你……”
玄月暗道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吗？明知道如此，还要多嘴促成两家的亲事，这会儿又来充好人，里外都是你，真拿别人当白痴一样耍吗？
楚云昭忽地凑近她耳边，“玄月，你说温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玄月回头，挑眉道，“你明明已经知道，还问我……唔……”谁料她一句话没说完，被她莹润的双唇挑起晴欲的楚云昭不由分说，忽地就吻住了她。
脑子里有刹那的空白，玄月隔了一会才回过神，唇齿之间尽是他独有的清凉气息，她又羞又气，后仰躲避。
可两人此时就在屋脊上，她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楚云昭就是吃定这一点，揽紧了她，深深吻下去。
“唔……”玄月不客气地掐了他胳膊一把，待他吃痛一吸气，顺势推他一把，红着脸叱道，“你闹够了没有？再不知轻重，我一脚踹你下去！”
这两人到底是来查探的，还是来这里*的，有没有搞错！
楚云昭揉着胳膊上被掐痛的地方，眼神却得意的像是偷了腥的猫，再度粘上来，“你不会的，因为你舍不得。”
“你……”玄月气不得，也笑不得，忽地板起脸来，“楚云昭，我警告你，别再乱来，不然我真的踹你下去！”
“好了好了。”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楚云昭适时收敛，“不闹了，快听听岳父大人怎么说。”
玄月白他一眼，重新调整好位置，感觉到他又要不老实，立刻递上一个威胁性的眼神，再亮了一下拳头。
楚云昭抿唇一笑，老老实实趴在她身侧，凝神细听。
他轻柔、温润的呼吸就在耳边，玄月莫名心安，下意识地抿了抿刚刚被吻到的唇，轻轻笑了笑：这个男人，还真不让她讨厌……
屋里，司寇容止徐徐抬头，哆嗦着道，“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臣该怎么做？”
温皇后眼里露出狡黠的笑容：终于还是要问本宫了吗？司寇容止，原来你跟众人传说中一样懦弱，对付起来太容易了！
“太师大人客气了，既然本宫没拿你当外人，自然是会帮你的，楚将军居心叵测，必将处处对你防备，你若不想栽在他手里，就得先下手为强，你说呢？”
“哦？”司寇容止又是一惊，“先、先下手？皇后娘娘是要……杀楚将军吗？”
“太师大人，慎言！”温皇后脸色一沉，“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
玄月今日对父亲真是刮目相看，居然绵里藏针，看出温皇后的“借刀杀人”之计，就将计就计，给她来个装糊涂，让她无从下手，有两下子。
楚云昭在她耳边轻笑道，“岳父大人这招以退为进，用的还真是妙，温皇后自认为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却不知，岳父大人岂会这么容易上她的当！”
“父亲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玄月回眸睿智一笑，“不过云昭，我父亲虽不会上温皇后的当，你还是要尽快通知公爹一声，让他心中有数。”
楚云昭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见温皇后神情不对，司寇容止立刻认错，一副糊涂的样子，“是，臣失言，那，皇后娘娘是要臣如何做？”
笨蛋，都说到如此份上还不明白，非要本宫说出来吗？温皇后气的咬牙，笑容已经有些生硬，“太师大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楚将军若有异动，后果不堪设想，话说回来，若你我能料敌在先，施以对策，不就可以防患于未燃？”
司寇容止思虑了一会，瞬间恍然大悟的样子，“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臣借助姻亲之便，打探楚将军的动静，随时向娘娘禀报吗？”
总算开窍了，这家伙！温皇后暗道一声怎么这么费劲，不动声色地道，“本宫位居中宫之位，楚将军还不能将本宫怎么样，不过太师大人就……希望太师大人好好想想，别走错路才好。”
玄月冷然一笑，这温皇后还真是歼诈，虽说目的在此，却把自己隔出来，到时候若有什么事，她就撇得一干二净，责任都由父亲来担，行啊！
“这……”司寇容止低头，沉默不语，仿佛难下决断。
“本宫是为了太师大人好。”见他有所松动，温皇后越发来劲，“否则到时候，太师大人吃了什么亏，可虽怨本宫没事先提醒。”
“臣不敢，臣不敢！”司寇容止又开始打马虎眼，顺势站起来，“臣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臣……觉得楚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应该不至于……”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太师大人又何必装糊涂呢。”温皇后气极，脱口说了出来，“太师大人与楚将军又不是一路，怎知他是否对皇上忠心？”
你与父亲不也是不是一路吗，又何必装的处处为他着想的样子！玄月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撕下温皇后的面具，让她再在这里唱好戏！
“臣惶恐，臣惶恐……”司寇容止不置可否，一个劲儿赔罪。
“好了！”看到他这懦弱的样子，温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一挥手，“本宫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本宫等你消息，去吧。”
“是，是，臣告退！”司寇容止一副天下大赦的样子，冷汗都来及擦，就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玄月却分明看到，父亲退出来之后，脸上的惊惧之色立刻消失不见，一双眼睛里的锐色清晰而令人心惊，冷然向后瞥了一眼，迅速离去。看来父亲自有主张，温皇后这次打的主意，怕是成了个大笑话了。
“胆小鬼！”温皇后不屑地冷笑，“就他这个样子，还想跟楚将军抗衡，本宫看是没戏了。”
东陵瑾从内室出来，一屁股坐下，也有些沮丧，“本来以为只要吓一吓他，他就什么都应下的，谁料他没用归没用，还是个能看事的，根本不敢跟楚将军为敌！”
“他不敢也得敢！”温皇后目露凶光，“今日本宫已对他说明，他若敢不听本宫的话，本宫自有法子收拾他！”
“母后有什么好主意？”东陵瑾来了兴趣，“不如……把玄月抓来，威胁他就范？”
抓我？玄月几乎冷笑出声，就东陵瑾这种货色，再修练十辈子，也别想是她的对手，还想抓她？
“他敢。”楚云昭语声一寒，“他若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你厉害，不过现在先别发狠。”玄月挑眉，“就算这畜牲有这份心，也没这本事，他动得了我吗？”
楚云昭哼一声，不置可否。
温皇后哼了一声，“你那点心思，本宫还不知道？算了吧，玄月已经嫁进将军府，这个时候不能再生事，本宫自有主张，你别乱来。”
东陵瑾悻悻然，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见没什么事，玄月和楚云昭交换个眼色，双双悄然退走。
没过多久，他们两个就在宫中偏僻之处将司寇容止拦下，“父亲。”
司寇容止微一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玄月也不跟他绕弯子，知道四下无人，沉声道，“我知道你刚刚见了温皇后，父亲，你有何打算？”
司寇容止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说罢看了楚云昭一眼，变了脸色，“贤婿，你是不是……”
“岳父大人稍安勿躁，我并未多想。”楚云昭淡然一笑，“我明白温皇后的意思，岳父大人只管与她周旋，若有什么事，来知会我跟玄月一声，我们自会相助岳父大人。”
司寇容止有些惊魂未定，但他夫妻两个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他虽不明白他们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但再要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就叹了口气，道，“朝中事一向纷繁复杂，皇后娘娘动了此心，也不会轻易甘休，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他回头就走，步履蹒跚，也确实不复当年了。
“父亲。”玄月叫住他，“你是不是恨我下手太狠？”
司寇容止背影一僵，隔了一会才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你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你别管。”
玄月忽地道，“父亲的意思，是我出了太师府的门，就不再是你的女儿？”这样倒好，她以后行起事来，就方便的多。
司寇容止握紧了背着的双手，“玄月，这门亲事是你自己选的，要嫁给贤婿，也是你的决定，以后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为父……老了，不想再费那些心神……”
“父亲觉得，楚将军值得信任吗？”玄月故意道，“皇上一直觉得他有反意，想要谋朝纂位，父亲以为呢？”
“玄月！”司寇容止蓦然回身，脸色一变，低声喝道，“这种话怎可乱说？你一个女儿家，朝政之事不得过问，免得惹祸上身，知道吗？”
他快速看了楚云昭一眼，却见后者一脸淡然，似乎并无生气怪罪之意……难道他对玄月的信任程度，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