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纵在一群军士的簇拥下离开了飘香院,飘香院的戒备随即解除,守在门口的城防军排着整齐的队伍跟着他离开了。

梅姨的院落里传来了悲切的哭声,围聚在院门口的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好奇地向里面张望,私下里猜测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历了先前与谭纵的“据理力争”后,曼萝成功折服那些管事,一举奠定了自己在飘香院里的地位。

谭纵此次前来,原本是想将梅姨和那些涉案的飘香院人士捉拿归案,可是当看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曼萝后,他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实在无法当着曼萝的面将众人带走。

当梅姨宣布曼萝为新的飘香院院主的时候,谭纵的心中猛然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将飘香院里那些梅姨的手下收归为监察府所用,这样一来的话既可以向上交差,又可以伤到曼萝的心。

因此,谭纵用眼神向曼萝做出了暗示,冰雪聪明的曼萝意识到了谭纵的意思,因此向谭纵求情,谭纵随即配合她演了一场双簧,趁机使得她做坐稳了飘香院院主的位子,想必那几个犯事的管事一定会对其感激涕零吧。

谭纵骑着马,在街上不紧不慢地行进着,经由昨天晚上的一事,毕时节在扬州城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他也算是完成了官家交代的任务,现在唯一有点儿美中不足的就是跑了毕时节。

不过,由于出城的通路都被堵死了,毕时节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的话一定会被困在扬州城里,抓到他是早晚的事情。

街上除了执行任务的士兵和公人们外就是从居民家中搜出了参加了昨晚骚乱的暴民,那些暴民一个个垂头丧气,神情惶恐,稍不老实就会招致周围士兵和公人的一顿拳脚,那些士兵和公人恨透了这些趁火打劫的混蛋们。

沿途的士兵和公人见到谭纵后纷纷躬身行礼,谭纵微笑着颔首示意,与这些基层军士们搞好关系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功课,关键时刻这些军士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谭纵一拉马的缰绳停了下来,他想了一下,调转马头向左侧的街道走去。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谭纵在一座门前守着几名城防军军士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门头上挂着的匾额“黄府”。

守门的军士见到谭纵来后,齐刷刷的行礼,领头的什长连忙去敲门。

“公子爷回来了,公子爷回来了……”开门的家丁看见谭纵站在门外,先是一怔,随后大喊着向院子里跑去。

谭纵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大步走进了院门,两个月不见,他不由得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院子里虽然经过清洗,但是地面上还是残留着不少血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可以想象出,这里也经过了一场惨烈的血战。

谭纵刚走了没几步,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一群人簇拥着施诗和谢莹从大厅里走出,快步向他而来。

“大哥,你回来了。”施诗来到谭纵的面前,微笑着望着他,她的双目通红,神情有些憔悴,看样子一夜未睡。

“回来了。”谭纵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后,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施诗,“郑虎、郑龙和陶勇呢?”

“大哥毋须担心,龙哥和英子姐回家了,虎哥和勇哥受了伤,现在后院歇息。”施诗清楚谭纵的意思,笑着解释。

谭纵闻言,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没有在人群中看见三人,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我又招惹你了吗?”忽然,谭纵注意到站在施诗边上的谢莹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心中顿时感到意外,不无好奇地看着她,他两个多月不在扬州城,就是想招惹这个小姑奶奶也没有机会。

“骗子,你是个大骗子!”谢莹冷哼一声,给了谭纵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扭身气鼓鼓地走向了后院。

“她……”谭纵愕然望了一眼谢莹的背影,狐疑地看向了施诗,“谁招惹她了,将气撒在我的身上?”

“大哥别在意,莹莹这也是关心大哥,昨天晚上知道大哥在府衙与忠义堂的人交战后,她急得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停地转着圈子,直到得知大哥获胜的消息后这才坐了下来。”施诗望了一眼谢莹,咯咯一笑,说道。

“关心?”谭纵先是一怔,随后就是一阵郁闷,难不成谢莹这小丫头真的看上了自己?

“钦使大人。”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施诗的身后响起,“左御史府连恩参见大人。”

“虎威将军府牛铁强,参见钦使大人。”随即,又一个粗圹的声音传来。

谭纵抬头一看,只见连恩和牛铁强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给他躬身行礼,没办法,左御史府和虎威将军的来头虽然不小,但是谭纵的这个钦使大人的名头却更大,更何况与谭纵是他们父辈这个级别的任务,两人自然不敢放肆。

“两位公子客气了。”谭纵微微一笑,伸手虚空向前一托,示意两人礼毕。

如果换做左御史连青云和虎威将军牛开山的话,出于官场上的礼仪,谭纵会给两人回礼,可是面对连恩和牛铁强,谭纵真的毋须回礼了。

当看见牛铁强红肿的脸颊时,谭纵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他给了这个嚣张的纨绔子弟一个教训,希望他下次长点心,不要再这么蛮横不讲理。

毕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谓江湖险恶,牛铁强真的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哪管他是什么虎威将军还是龙威将军的公子,对方如果暗地里下很狠手的话,他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黄府的到来使得经历了一场血战的黄府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那些下人们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能在钦使大人家里做事,这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他们只是一个下人,但是扬州城里的那些达官权贵又有几个人敢招惹他们的!

谭纵将连恩和牛铁强请进大厅里客套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自从离开苏州城赶来扬州,他这几天一直就没有好好休息,如今大局已定,他也要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谭纵这一觉睡得很熟,直到日落时分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十分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

“大哥,你可算是醒了,咱们家里都快成了府衙了。”施诗给谭纵端来了洗脸水,笑着说道。

就在下午,得知谭纵回府休息后,扬州城里的大小官员们走马灯似地前来黄府,按照品级大小列队等候,顶着天上的烈日,从大厅一直排到了院门口。

当黄府的侍女们给那些官员们端来凉茶的时候,官员们无不笑脸相迎,对她们无不是客客气气的。

望着那些以前高高在上而如今笑容可掬的官员们,侍女们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惬意,腰杆在不知不觉中也挺直了许多。

“大哥,疼吗?”施诗伺候谭纵穿衣的时候,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胸口处伤口缠着的绷带,幽幽地问道。

“习惯了就好了。”谭纵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回答,近一年来,他已经接连受伤,可谓已经见怪不怪了。

施诗闻言,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在她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谭纵都是乐观开朗的。

“施诗,黄汉不是我的真名。”谭纵伸开双手,趁着施诗给自己整理外衣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谭纵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瞒着施诗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可以肯定,扬州和苏州的事情了结后,他的身份一定会被公开。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黄大哥。”施诗闻言,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抬头巧笑嫣然地看着谭纵,她很开心谭纵率先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被刺客刺杀的那个监察府江南六品游击吗?”对于施诗的回答,谭纵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笑着问施诗。

“监察府江南六品游击?”施诗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谭纵被刺杀的时候她还在如意赌坊,听那里的客人谈起过这件事情,知道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连安王爷都亲自前去祭奠,轰动了整个江南。

“大哥是监察府江南六品游击!”随后,施诗回过神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谭纵,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江南六品游击名叫谭纵,江南三绝之一的苏瑾是他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的话,那次遇袭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谭纵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施诗,“对方行事如此猖獗,因此我和王爷、曹大人就将计就计,设下了这暗渡陈仓之计,掩护我暗中进行调查,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在扬州找出了突破点,一举将对方揪出。”

施诗闻言,巧笑嫣然地望着谭纵,虽然她不清楚谭纵口中的曹大人是谁,但知道王爷一定就是指苏州城里的赵云安,心中对谭纵是万分的钦佩,因为她几乎全程参与了谭纵的计划中,十分清楚谭纵是在单枪匹马的状况下,硬生生地在扬州城里闯出了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