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入,漫天的帘帐飞舞,有绛红色雪蟒锦袍被抛下床榻,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萧明昭近乎颤抖的呢喃声从帘帐内传出来:“阿九——”

那声音被寒风吹散在内殿,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大雪,似要将这帝宫一切掩在黑暗的人与事都深深地埋葬掉。

萧明昭的脚步声在殿门外徘徊时,小七就躺在床榻上睁眼看着床顶的帘帐,那帘帐是什么颜色,上面又绣着什么图案,她全然记不清了。

扶摇就在内殿的暗室里,萧明昭在殿外徘徊,她能听见踌躇不定的脚步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萧明昭多年来心心念念渴望着扶摇,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对于扶摇的**,今夜,他不会放过她。唯有今夜,在醉酒的冲动与扶摇昏迷的状态下,萧明昭才会被**驱使,做出以往不会做的事情。

小七紧紧攥紧手下的锦被,如果被发现,她唯有死路一条,而扶摇也会更快地成为萧明昭的禁脔。此生她唯独亏欠两人,扶摇是其中一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不知道这是为了扶摇还是为了她自己,毕竟多年来,身为一个影子和暗人,她比谁都了解太子殿下萧明昭,了解这个男人暴虐下的温柔。她渴望靠近他。

内殿的大门被人推开,又合上。小七闭上双眼,全身放松下来。

浓烈的酒气,夹杂着男人的气息冲散着一室的合欢香

。这是宫人们特意点上的合欢香,有迷情之效,她在慌乱间居然忘记倒掉。

强烈的气息慢慢地靠近着,有人摸上她的面容,那人低低地沙哑地喊道:“阿九——”

她心一酸,她从来没有听见他这般温柔地唤着一个名字,就连当年的太子妃叶惊鸿嫁入承德殿时,太子殿下也没有这般地动情。

那一刻,她突然嫉妒起扶摇来,嫉妒她拥有这样的情感却弃之如敝屣。

她感觉萧明昭跪在了床榻上,常年习武带有厚厚老茧的掌心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容,沿着脖子滑进了她的衣裳里。

她的心陡然间颤抖起来,合欢香的气息无时不刻地钻进她的口鼻中,她感觉自己呼吸沉重了几分,然而头顶上的男人喘息声早已盖过了她的。

那人的大掌如同狂风暴雨**着她娇弱的身子,衣裳纷纷被他粗暴地撕开,她开始恐慌挣扎。

“阿九,别怕——”萧明昭如同一只野兽般紧紧地压住她,滚烫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带着几分颤抖的癫狂与温柔,安慰着她,压制着她的挣扎。

她不敢出声,只是剧烈地挣扎着,萧明昭早已被殿内的迷香激起了内心最强烈的**,加上晚上喝的那么多烈酒,对于阿九多年来的渴望,这所有的一切夹杂在一起化为一种强不可破的攻击力,攻击着身下的女子。

衣裳全被抛下了床榻,她的,还有他的。小七紧紧抓住身上的这个男人,指甲深深地陷入他强有力的肩膀。

萧明昭疯狂地亲吻着她的面容,一点一点地丝毫不放过,低低地喃语道:“阿九,别哭——”

她的泪水滚落在他的唇间,她在疼痛中终于呜咽了一声。她不是萧扶摇,她是玉碎,八岁那年就被送去训练的暗人玉碎。

她深深地咬上萧明昭的肩膀,开始沉沦在这场注定是悲欢交加的爱欲之中,这条不归路,她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悲伤地看向暗室的方向,玉碎,只能碎在帝宫,碎在承德殿,可是萧扶摇并不知晓,她的一生,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操控的,她们都无法逃脱这命运

。这帝宫所有人都是命运的棋子。

大雪一夜纷飞,扶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子渐渐地僵硬,全身被冻得无法动弹。

她一直闭着眼,但是纵然如此还是能听到内殿床榻上那个男人的低吼声还有小七的呜咽声,原本承受这一切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小七。

原来,她是这般的脆弱,不堪一击,这些年,她如此桀骜地一路走来,究竟是怎样走过来的?她低低笑起来,这些年她到底是凭借什么如此桀骜不驯,她怎么会认为她能得到自由?再也得不到了,扶摇的身子颤抖起来,今夜有小七,往后小七该何去何从,她又该在这承德殿,在萧明昭的利爪下如何生存?

一夜飞雪,到第二天清晨时,大雪覆盖了整个帝宫,才清理干净的宫道重新被厚雪积压。宫人们瞧着这大雪,都有些称奇,往年帝宫可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雪。

因昨夜是太后的寿辰,各宫主子们都闹得很晚,冬日里自然也就起的晚。

重华宫里,萧璧华早早便起身,站在重华宫的宫苑内,看着漫天的白雪和屋檐下的冰凌儿。

才被指婚,娶得又是诸位皇子都抢着要的杜家小姐,萧璧华的脸上却无半分的喜气,甚至有些严肃与黯淡。

侍女青衣捧着手上的貂绒大衣,却不敢上前去打扰萧璧华。重华宫里,这位主子近些日子来,越发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就连服侍多年的青衣也是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就怕一个不慎被逐出帝宫,生死不明。

大约是从秋季开始的,青衣暗暗寻思,从文帝病愈,九公主回帝宫,那段时间开始,殿下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青衣远远地候在一旁,见庄羽先生从外面走过来,便躬了躬身,退下了。

庄羽走进院落,低低地禀告着:“殿下,三号传来了消息。”

萧璧华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若是无重大消息,她敢私自行动,本殿饶不了她。”

庄羽见萧璧华今日心情着实不好,连忙说道:“三号不肯说什么消息,人已经亲自到了。”

萧璧华的眼中猛然迸发出一丝狠厉的光芒来,他手下的暗人,从未有这样不听命令的,这三号被他派去执行任务,潜伏长达六年,今日有这般的举动,他如何不起杀心

一个有了自主意识的暗人,便不再是合格的暗人,便不能完美地执行主子的任务。

萧璧华猛然拂袖,冷冷说道:“带她来书房。”

书房内,萧璧华隔着屏风,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暗人三号,淡漠地说道:“你已经见到本殿了,什么消息,快说。”

伏在地上的暗人身子微微一颤,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些畏惧和紧张:“主子,昭阳殿出了意外,九公主失踪了。”

萧璧华狠狠按住身侧的椅子,缓了数秒钟才缓过心神来,平静地说道:“若消息有误,你就不要回去了。”

萧璧华平静的言语下却是慢慢聚集着盛怒之气,阿摇一直待在昭阳殿的偏殿,怎么可能会失踪,难道是父皇下的手,还是太子萧明昭?

“属下不敢,现在待在昭阳殿的九公主乃是暗人所扮演,那人学的极其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殿下可以亲自前往查证。”暗人三号声音颤抖地说道。此次这消息若是属实,她难逃责罚,若是不实,她必难逃一死。

萧璧华猛然闭眼,压制住满腹的愤怒与暴戾之气,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踪了,他如何不怒。“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清早属下才发现的。”三号的冷汗从额头滑下来。

那就是昨夜发生的事情了。萧璧华站起身来,面色有些阴沉地挥手让暗人退下,身子有些不稳地扶住了一侧的屏风。

在这节骨眼上不动声色地消失,还有了惟妙惟肖的替代品,如不是这三号常年潜伏在扶摇身边,旁人定然无法发现,九公主已经被人掉了包。

这帝宫,能做到这点的,除了昭阳殿便是承德殿,可是如今,这两殿都是龙潭虎穴。

萧璧华的心尖猛然暗痛起来,无论阿摇落入了谁的手中,他都无法承担这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