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萃楼是永宁最大的酒楼,日日客来客往,座无虚席。

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相对坐着两名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已是身形长立,光芒难掩。

“向南,听说你爹一直催你回去,你为什么不回?”身着蓝缎衣衫的少年笑着问。懒

在他对面的少年,一身墨绿锦缎,俊逸的面容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稳。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旋转,因他的问话而微微蹙眉。

“你知道他叫我回去的原因,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平淡的口吻说着平淡的话,恍若不是自己的事。

“我还真是不懂你。”少年摇摇头,眼中满是困惑:“我认识你的那年,你才九岁吧,却一个人背着剑,离家出走。”

说到这里,对面的人冷眼一抬。

“说错了,你是找人。”少年立刻改口,却更迷惑:“你都找了五年,可我都不知道你在找谁,问你,你也不说。不过、你爹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虽年你才十四,呆在家中时间也不长,可却是天生一般,剑法天下无双,轻功也是堪绝。向南,你知道不知道,和你做朋友很有压力,也很自卑,我爹可是整日拿你做例子来训诫我的。”

楼向南知道他是玩笑,半沉下眼,依旧是几年不变的话:“子阳,还是要麻烦你。看来永宁是找不到了,我准备再南去,听说你要北上访亲友,还请帮忙打听一下。”虫

“都几年朋友了,还这么客气。”段子阳笑着点头,颇有些无奈:“谁叫你我是朋友呢,而且,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自豪。放心吧,我会帮你打听你的,只是……你给的线索、能不能多一点?”

楼向南啜了口酒,歉意说道:“我虽然知道她的长相,可不知道她的年纪,所以不好给画相

。但是,不管她年纪如何,一定是家中庶出,名中带有‘染’字。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染……”段子阳沉吟片晌,摇头叹息:“真不明白,你究竟找的什么人,难道是上辈子的约定不成?”

无意道出真情,楼向南眼神微动,默然饮酒。

这一世已经过了十四年,对上一世的记忆消磨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与她相关的点滴。

投生之前,他被“好心”的告诉,她这一世是家中庶出,名中有一“染”字。虽然茫茫世界,依照这两点很难寻找,但总比没有任何线索强百倍。

楼下的街面上突然一阵喧闹,顺眼望去,是一匹快马驶来,停在了云萃楼下。

马上的人翻身下来,极快的跑上楼,环望之后,小跑到临窗的位置:“大少爷,大夫人病危,庄主请你马上回去。”

楼向南表情平静,少顷站起身,与段子阳道别:“看来我要回去一趟,所托之事,麻烦你了。”

“不用见外,我会尽心的。你现在就走吗?”段子阳也站起来。

“嗯!别了!”楼向南说完就走。

骑马疾驰三日,达到康州,穿过热闹的街市,楼向南在一座府邸门前停下。

府邸占地宽广,气势深沉,朱红的大门前守着两尊威严的大石狮,黑漆的匾额上用描金端正书写着“踏月山庄”四个字。

自从九岁离家,他只在每年回来一次,却也是见一见大夫人,不过夜便离开了。他逃避的并非是这个家,而是不想因过多的责任绊住脚,否则、他便没时间去找她了。

“大少爷!”早有下人迎出来,接了马。

楼向南略微顿足,走进了大门。

“大哥,你回来了。”刚走了前堂,楼元衡,也就是楼向南的二弟就出来了

他比楼向南小两岁,是二夫人的所生。楼向南虽然与他相处不多,但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总感觉他心机太沉。

“我去看娘。”楼向南象征性的说句话,便朝后院去。

来到后院,丫环一看到他就着急的喊:“大少爷,你可回来了,夫人快不行了,你赶紧进去吧!”

楼向南一听,推开门就进去,也在床边看到了他的爹:楼连城。

“南儿,是你回来了吗?”**的人声若游丝,艰难的抬起枯瘦的手,想要抓住那抹裹在白光中的身影。

“娘,是我。”楼向南在床边蹲下,看着这世生养他的人,往昔红润端秀的面容一片憔悴,不由得握紧了手,眼眶有些发红。

“你终于、回来了。”大夫人欣慰一笑,眼睛闪亮,似乎起色好了很多:“南儿,别再走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听你爹的话呢?娘、娘求你了,听你爹的话吧……”

“娘……”楼向南无法点头,又不忍拒绝。

“大娘!我给你送花来了。”突然一声稚嫩的童女响在门外,随即就从外面跑进一个娇娇俏俏的小丫头,穿在身上的石榴红裙衫,随着动作飞舞,配着明艳的笑脸,犹如一只绚丽的小蝴蝶,一下子就将房间点亮。

“染儿,又在胡闹!”楼连城轻声斥责,却掩饰不住满心的疼爱,将她拉入怀里,柔声说道:“大娘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你去外面玩吧。”

“哦。”染儿乖巧的点点头,水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却是盯着床边的人不肯走。

此时,楼向南也不敢眨眼的看着她,她的长相……完全就和当初五岁的“她”一模一样。不,也有一点区别,眼前的小人,她的右眉眼处有块鹌鹑大小,形如花瓣的红色印记,在她白嫩动人的小脸上,别样突兀。

刚才,爹叫她……“染儿”。

她是二夫人所生,是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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