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起,晚风清凉,梅沐枫拿出雪白色的长披裹在她肩上,随后牵了她的手,朝以前的山庄旧址走去。

“要现在去城里买酒?”若离问。

“不用去城里。”他故意卖弄神秘,待她到了以前梅家的后花园,在杂乱的砖堆草窠里寻了一会儿,蹲下身,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于一棵被大火烧掉半边的梅树下挖掘。懒

若离看的好奇,只见没挖多深,土里就露出了黝黑的瓷罐,是酒!

“这是爹娘埋在梅树下的女儿红,算起来,也有二十六年了!”梅沐枫抱出一坛,又将土重新埋好。

若离知道,这是一种风俗,但凡有人家生了女儿,就酿酒储存,在出嫁之日掘酒待客,称之为“女儿红”,自然,若是生了男孩儿,则有另一个名头儿“状元红”!这酒,就是当年梅映雪出生时埋下的,不想一埋就是二十六年。

豆荚的灯火点亮,简陋的房子里人影重重,粗笨的木桌边落座了四人,上面摆着满满的菜碟

。虽是条件有限,好在这是春天,青菜多,加上农家在冬日都要做腊肉的习惯,所以桌上的菜色也丰盛:腊味合蒸、春笋炒腊肉、腊肉炒蒜苔……

“好香!”若离看着桌上的菜,拿了筷子就夹了块腊肉,“真好吃!一点也不腻。这腊肉是婆婆做的?”

“是啊,这腊肉都是自己做的,菜也是自家种的。喜欢吃就多吃点!”刘婆婆热情的张罗,看着她,突然觉得伤感,“我看着你,就想到你娘,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老太婆,好好的你说这些干什么!”刘老伯低声斥她,转而笑着举杯,“来来,梅少爷,我敬你一杯。以后这梅家的产业就靠你了!”

梅沐枫笑着喝了。

若离看着酒杯中琥珀色的**,诱惑的馥郁芳香,萦绕鼻间久久不散。方才刘婆婆的话倒触动了她,别说对这一世的生母没有丝毫印象和感情,就连上一世也模糊不清了。

她想要的,就是能够相互羁绊的亲情,永远不会割断,让她有真正存在的鲜活感,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不知道茫然的她,该在这世间如何来去。

“离儿?”梅沐枫笑着叫她,“愣着做什么,不是早说饿了吗?吃饭吧。”

“嗯!”她点头,一边吃一边看向门外黑暗的夜色。这个时间,应该也是他传晚膳的时候,不知道小禄子伺候的好不好。

饭后,刘婆婆将隔壁的一间房子收拾了出来。这还是以往梅沐枫来的时候居住的地方,一直留着,一应东西都由他亲自操办,如今也没短少,只是……两人在房中站定,昏黄的灯烛下有些尴尬。

若离看向房中唯一的一张床,走过去,把被子铺好,耸耸肩,“表哥,条件有限,就将就一下吧。你不会害羞吧?”

“离儿,这样不好。”梅沐枫困窘着脸,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你睡吧,我多坐一会儿。”

“你能坐一夜?”若离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虽然床不算大,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你身体不好,怎么能坐一夜,赶紧睡吧。”说完她拉着他坐在床边,动手帮他脱鞋

“我自己来!”梅沐枫紧张的拉起她,褪了外衣在外侧躺下。

若离也同样,睡到床里面。一条被子裹着两个人,梅沐枫僵着身,紧贴着床沿不敢轻动,两人中间漏出了一线空隙。若离见状,主动把胳膊横在他腰上,靠过去。

“离儿?”

“表哥,你可不许有杂念哦!”若离故意逗他,一次放松他的神经。“反正我从小就跟你睡,你就当我还小。”

梅沐枫沉默着,少顷环抱着软软的身体,恍如儿时一般。

“表哥,明天就找人盖房子吧!”若离仰头看他,笑着说,“就照以前山庄的格局来,算算时间,多久能完工?”

“房子……”梅沐枫沉思片刻,说,“若是多找些人,赶工时,也就是一两个月。”

“那就是夏天了,我想……我也到时候出宫了。”若离说着声音就低了,埋首在他胸前,闻着淡淡的梅花香,安稳的睡了。

桌上的豆荚灯火烧的噼啪作响,随着夜深,灯光也逐渐暗淡,梅沐枫伸指一弹,弹了灯火。

依稀的星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的房间恬静而安适,怀里的人呼吸轻盈,睡姿仍如儿时一样,蜷缩着,拼命往人怀里挤。他将手臂收紧了些,手指贪恋的在那张完美的雪颜上游走,嘴角的叹息与眼梢弄重的暗影合在一起,想着,不知能不能再等到梅花盛开……

已是三更,养心殿的寝宫内灯烛依旧,手中拿着书,目光却始终落面前的小桌,敞开的画卷上,是一幅绝妙丹青:蓝色袅娜的身姿,随春风飘逸的裙摆,笑似倾城。

“皇上,云妃娘娘让人送了粥膳,请皇上早些安歇,保重龙体!”小禄子小声禀报。

楚惜墨放下书,把画卷收起来,步向床榻,“赏你了!”

“……谢皇上赏赐!”小禄子不敢多言,静静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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