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形象的比喻简单评定了第一轮交锋胜负,第45位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帝[***]事学院教员巴恩芬格拿起板擦,熟练而迅速地将双方有关进军路线、部队配置的示意图线抹去,又在黑板原图上进行了相应修改,增加了一条大致呈南北走向的河流和两座桥梁。这个时候,胜利的防守方学员和失败的进攻方学员组都已经自动下台回到座位。

“兵力和任务不变,继续!”

说罢,巴恩芬格丢下粉笔和板擦走到床边,掏出他那银色的烟盒,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照例是两伙自行组队的学员上台,只不过这一次双方都争着扮演守方角色,结果只好以最原始的猜拳方式进行决断,成为守方的一组欢欣鼓舞,负责进攻的这一组则显得很是为难——在道路顺畅的情况下都没能攻占守方的村镇,眼下守方又在村镇东面得到了一条天然屏障,连通公路的桥梁显然不会留下,至于另一条远在北端的,也有可能被他们炸毁,想着如何顺利过河就要花费不少心思,何况后面的战斗?

同宿舍的三位室友没有选择这一次登台演战,林恩自不会在这种情况都还没完全摸清的状态下冒头。经过上午和爱娃的一番长谈,自己后来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虽然有《德意志报》的宣传作为帮衬,但在这深浅难测的“避难所”内,初期还是该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心中的疑惑和揣测,最好还是藏于心中,除非是说梦话那种不可控的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逞一时口快。

默默看着两组学员排兵布阵,林恩亦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作战思路。有了之前的推演较量,防守方只需要把握住“死守”这一个原则,就有极大的把握完成任务,从而赢得这样一场兵棋推演的胜利。讲台上,防守一方的学员们几经修改,最终也还是将兵力集中在了村镇,只分出少量兵力监视两座桥梁、南翼高地和北翼树林。也就是说,他们基本沿袭了前一次守方的部署,并没有加入自己的创意——林恩觉得这应该不是巴恩芬格想要的效果。再看攻方那一组,五位学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分歧。很显然,他们并非商量好作战策略才登台的,很可能是之前的课程中有过成功的合作,或是原属同一作战单位,从而在这样的推演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团队。

由于攻方的决断迟迟不下,这一轮角逐比之前耗费了更长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巴恩芬格抽完了一支烟,还对着窗外凝思许久,完全没有催促学员们加快节奏的意思。终于,进攻方的代表,一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学员宣布说:“现在开始!作为进攻一方的先遣侦察战斗部队,我们将装甲侦察连分散成为若干快速机动的侦察小组,对河流东岸的地形进行了全面侦察,确定了河上桥梁的位置以及对岸的大致情况,机械化步兵营紧随其后,沿着公路迅速向河流推进!”

守方的学员代表个子也很高,只是没有对方代表那样洪钟般的嗓音,他非常平静地说:“我们集中主力于村镇,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并将仅有的两门反坦克炮配置于此。我们在两座桥梁、右翼高地、左翼树林布置了少量警戒部队,在两座桥梁上分别安放了炸药,在敌人的侦察部队出现时,即果断炸毁了桥梁,阻断敌人的通路!”

这话说完,下面顿时有些议论声,林恩听到前排的学员,也即是先前扮演守方的,对同伴嘀咕着说“没有上级命令不能随意炸桥”。看来,这兵棋推演也是要像实战一样,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全——包括对己方上级指挥部门的请示报告。

台上的守方人员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们的代表连忙补充说:“呃,刚刚还有,炸桥之前我们会向上级请示并征得他们的同意。”

这样的补充聊胜于无,紧接着,攻方的学员们进行了长达两分钟的讨论,应该是在架桥渡河地点的问题上有着不同的看法。最后,一名学员在黑板上画图,他们的代表底气并不很足地说:“鉴于河面上的两座桥梁都被敌人摧毁,我们的侦察部队迅速勘察河流情况,找到了适合人员车辆直接渡河之处——在这里我们也考虑到了,若是整条河流都没有适合的地段,则避开敌人重点防守的村镇在河面较窄处架设浮桥,然后以装甲侦察连先行渡河,快速对敌方区域实施侦察,主力战斗营渡河后,全员向村镇攻击前进!”

守方学员们简单讨论之后,即给出了他们的应对:“对于敌方部队的渡河情况,我方分散部署的警戒人员及时发现并上报连部,我方即动员部队加强戒备,集中力量巩固村镇防御工事,并令各部避免与强势之敌发生战斗,充分利用地形进行隐蔽观察,待敌人全员渡河并向村镇移动后,伺机攻击其后续辎重部队,若能够坚持到天黑,则组织小股部队对敌方渡桥实施破坏。”

既然守方很坚决地采取死守策略,接下来的战斗就转入了村镇攻防战。为了增大赢面,进攻方不惜代价地投入了包括装甲侦察连在内的全部主力,经过火力试探,他们确定了村镇防御的最薄弱环节,集中主力进行了孤注一掷的猛烈攻击,并认为此举可凭借四倍的兵力优势突破守军防御,守方则一再强调“依托工事、殊死抵抗”。当兵棋推演的胜负决定于此时,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等着巴恩芬格评判。

巴恩芬格并不走上讲台,而是背靠窗户、面朝教室说:“如果交战双方的素质和意志接近,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考虑到双方各自任务,守方仍是更接近于完成的一方,而进攻方即便能够最终攻占村镇,也将因为损失过大而难以完成后面的接应和前哨任务!抛开这场推演的胜负本身,我们的现场指挥官们都太过保守了,将胜负寄于战斗本身,而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战争策略。接下来,兵力、地形不变,继续!”

讲台上的十名学员不论攻守阵营都悻悻而归,下面的学员们则在巴恩芬格说完话之后就议论开了。看样子已经参与了推演的学员是不能再次参加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6名先前未登台的走上讲台,其中5人迅速而坚定地站到了防守一方,余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右边也就是代表进攻方的那一侧。

这时候,林恩并不说话,而是挑衅式地看着中分头,这家伙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与林恩目光相交,当即站了起来:“走吧,伙计们,迟早都要上场!”

金发少尉和眼镜少尉也即起身,只是他们脸上都带着悲观的表情,看来对击破“龟壳”并无想法,因而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林恩坐在外侧,起身让出位置并立于一旁,扯直了衣襟,等到三位室友走过之后才跟在他们后面,并有意摆出昂首挺胸的姿态。只是这时巴恩芬格的目光已经重新转到窗外,并从他那银色的烟盒里摸出了第三根烟,照此算来,这家伙的烟瘾可真不是一般般的大。

上一轮留下的兵力部署和进军路线仍留在黑板上,扮演防守方的学员们看来连用板擦清理都不必了,凑齐五人之后,进攻方这边先上台的那位学员主动拿起板擦从渡河后的进军路线开始,从左往右擦去前一次的失败痕迹。等他擦掉了渡桥的图样后,林恩对他说:“好了,余下的留着吧!”

听到这话,不仅是拿着板擦的学员,三位室友也是十分好奇地转头看着林恩,中分头低声道:“就算会输,也不能不动脑筋地用前面一组人的作战方案吧!”

林恩淡定地瞧了瞧这个心存嫉妒的家伙:“谁说我们要用他们的方案?你们接下来听我的解释就会明白的!在这之前,我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愿意为了胜利而让我担当发言代表并全权决策?”

金发少尉和小框眼镜除了惊讶倒是没有异议,拿板擦的学员亦默不作声,唯独中分头瞪着眼睛:“你?”

林恩对着他从容一笑:“如果你已经有了胜利的把握,我倒是不介意呆在一边全程领教!”

虽然不服气,可中分头显然并没有破解对方防御的办法,强出头也只会让他自己难堪,便以不屑的口吻说:“那好,就让我们看看帝国的夜战精英在白天能有什么大作为吧!教官没有格外说明,战斗可不会延续到夜间进行!”

“多谢提醒!”

说罢,林恩转身面朝台下的学员们,许多人仍在交头接耳,看来是在探讨破局之策,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大家好!我是林恩.加尔戈,因入院养伤而错过了前面的课程,今天才正式加入这期普通军官班。很荣幸能够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下面就由我代表攻方解释推演战策,开始吧!”

整个教室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林恩的自我介绍使得学员们的私下讨论迅速转换了话题,而巴恩芬格烟还没抽完,但还是转过头来打量着以端正姿态站在讲台上的林恩,也许他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学员之中外貌并不特别出众,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自信——一种并没有虚浮之感的自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