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艳!”陆沉激动难耐,直冲过来,忽然间一把搂住她:“老天,我终于找到你了,无艳,你——你怎么样了?”

钟无艳勾唇笑了起来:“你觉得呢?师兄,真高兴又看到你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胳膊受伤,失血过多。”

“你还说没怎么样!”陆沉心疼地看着她,一把抱起她:“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钟无艳实在也没力气挣扎了,她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她早就昏过去了。

“无艳!”冷铁心和素雪也进来了,见到她脸色苍白,都有些心疼。

“你现在如何了?”素雪捉住她的手,眼中泛泪:“门主,是我不对,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那天要是我跟着你,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钟无艳摆摆手:“傻瓜,即便有你也不能怎么样,反正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再说也无益了。”

“我们现在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冷铁心道。

“师父说的对。”钟无艳回眸看了看高灵枫,心情有些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高灵枫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又怎能谅解他这种行为?

如果他不是这样对她,也许,他们能做好朋友。

等他醒来了,会怎样呢?

那个少年,那个给她摘月亮的少年,那个孩子气的少年。

他会难过吧?

以后她一定会更加注意,不会让他发现她就是钟无艳的。

“走吧。”她敛眸。

陆沉抱着她走出房间。

“师父,还有件事,我的身份被一个女人知道了,她现在被高灵枫关押起来了。你们抓到高灵枫的人了吗?”

“进来的时候点了几个人的穴道。”冷铁心道。

他们重新戴上了蒙面巾。

“问清楚,杀了她。”钟无艳淡淡道。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让他知道她就是铁心门的门主。

“你放心吧,小姐,我替你去办。”素雪转身去办事了。

一切安定了,钟无艳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低喃道:“出去吧,我好困……”

陆沉低眸,眼底盈满了温柔。

他静静地抚上她的眼睛,“睡吧,无艳。”

钟无艳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实在是累极了。

她沉沉入眠,沉入黑甜乡之中。

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她全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一切都安定了下来,冰柳走进了房间。

那本该昏倒在地上昏睡的高灵枫,此刻却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

“王爷。”冰柳淡淡道:“他们已经走了。”

高灵枫点头:“曲蓝呢?”

“已经按您的吩咐转移到其他地方了,他们杀的是个替死鬼。”冰柳望着高灵枫:“王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道她会走……”

高灵枫静静坐在地上。

他的眼眸有些笑意,可那笑意带着一分嘲讽,像是自嘲:“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现在查到她的身份了吗?陌静。”

原来,冰柳根本不是什么丫鬟,而是陌静,高灵枫身边的女杀手。

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他安排好的一切。

他派陌静在钟无艳身边,为的一是保护她,二是监视她。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包括她要冰柳去买大王花椰菜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可笑的是,他还偶尔会幻想,她其实会愿意留下来。

就像今天。

直到她刚刚又叫冰柳去买那个大王花椰菜,她硬缠着他不许他去拷问曲蓝。

他其实,心内早已经明白了。

但还在奢望着,也许,她不会走。

其实,他也想顺便查清楚,她到底背后还有什么势力。

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吗?

陌静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说,那些救她的人,是什么人?”

陌静忽然觉得这事实太过残忍。

“那些人就是铁心门的人,而她是铁心门的门主,血薇。”

高灵枫忽然间瞳孔放大,他直盯着陌静,先是觉得荒唐,继而觉得可笑,最后,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坐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悲伤给包围了起来一样,有种哀伤地气息从他周身蔓延过来,让陌静也有些不忍。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他甚至还以为是铁心门的门主害了她,还派陌静去查,要杀了血薇。

可是,他竟没有想到,血薇就是她自己,就是钟无艳!

哈,所以虽然他知道她宫中受伤是假,但是一直不明就里,今日方才明白,她是自己杀自己,自己玩了一个把戏!

真有趣,铁心门的门主接了杀自己的生意。

“王爷,您——您没事吧?”陌静问。

“滚出去!”他忽然低吼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陌静沉默,随即转身离开。

他不再笑,抱膝坐着,眼神呆滞。

是的,他其实一直觉得她不会留下来。尽管心底奢望着,还假装幻想着,她真的会留下来。

陌静在她身边,不过是个棋子。

她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动这个棋子。

可她还是动了。

她真的很聪明。甚至今早他差点被她给蒙骗过去,相信了她的话。

她的确受了伤,曲蓝的确做得不对。

可她,真的和曲蓝做了交易,若是他来迟点,她已经走了吧。

如果不是她这么心急动了陌静,他也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他对她那么好,甚至愿意为她抛弃这荣华富贵,即便他对她如此温柔,对她这般宠溺,她还是一心要走。

“即便是我求你,你也还是要走吗?”他低喃着,茫茫然地坐着,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

“到底,你还有多少个身份呢,钟无艳,我真是永远都看不透你——你还可以再狠心一点的,干脆杀了我,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走的时候还要说,如果他不是这样,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永远不可能和她做朋友。

他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友情。

他付出了代价,为试探她的心,为得知她的身份,他终于亲手放走了她。

“现在,你一定很开心吧?”他闭上眼睛,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