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面笑容

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不时的传来鸟鸣声。↖,尸体标本楼这边,周围全是树木,树叶婆娑摇动,交接的月关刚被树桠分裂,投射在地上,墙壁上面是低调的残白色,好似那种人死之后的披麻戴孝。

叶千看了一眼陈教授,然后心中压下那种诡异的不安。“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我也好接受。”他说着,就开始朝着里面走去。空荡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头顶上昏黄的路灯散发着白光,地面是惨白的瓷砖铺垫。

一道巨大的铁栅栏出现在眼前,上面的大黑锁将栅栏锁着,但是旁边的侧门,大呼呼的开着,好似不怕有人就此溜进去偷走什么一样。

陈教授跟在叶千的后面进来,他生怕叶千在里面遇到什么不可控的变故,俩人的脚底同地面瓷砖摩擦,发出喀喀喀的脚步声,从四周的墙壁上面回响而来。

俩人都变得沉默了好多,叶千是因为心情压抑。而陈教授是不想率先打破这一分安静,毕竟叶千现在正处于痛苦绝望崩溃的边缘。

前面突然已经没有路了,到了走廊的尽头。叶千身体急转,然后瞬间出现在拐角处,一个狭小的电梯好似棺材一般的开阖,他按下了四楼,然后等着教授同他一起进入。

走了不久,叶千同陈教授终于到了放着老叶尸体的房间。这里是一个冷库,专门为了存放尸体而修建的。老远的,空调和风机转动的声音已经嗡嗡嗡的传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心惊。

再走,教授从背后上前。然后掏出钥匙,一下子将冷酷的大门拉开。凉的让人心惊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种透进骨髓的冰冷,也不知道是这个地方的气温真的有这么低,还是因为存放尸体而变得严肃和沉重。

“就在前面了……”教授说着,一些子转身,一把将大门再次关上。叶千神情立马紧张起来,他回头看着教授,用一种冷漠的眼神,好似审视一般。

“额……”教授被他这一眼看的身上发毛,这好像只有那些死去的人。而身体还在柔软的尸体才会有这样的目光。他被叶千这一下子吓住了,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冷库的门不能长时间开着,必须得保持里面的温度不变,不然不到一天,尸体就全部被细菌侵蚀,明天就烂了。”

叶千点点头,然后问道:“我老爸是身体放在哪里?”

教授随意的朝着旁边的一个尸体存放柜一指,然后在身上翻找起钥匙来。几分钟之后才拿出一个小钥匙,将门打开。但是里面一层细腻的冰已经将这里都封起来了。他手上在里面的白色门上面摸了几下,将冰屑弄掉,这才再次掏出一张卡片,朝着上面一刷。然后他朝着后面退开。

叶千还站着离得远,所以看着这柜子居然自动的弹出来,里面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脸色铁青。但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好像见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

嘴巴微微朝着两边翘起。露出六颗年老失修的黄牙,这是老叶不爱刷牙坏习惯养出来的。叶千一看。就明白,这尸体不是造假。真的就是老叶,而且身体或许是生前并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显得干瘦而黑暗。

叶千眼中的泪滴从双颊落下,但是落地之后瞬间就变成了一层冰凉的水雾。这里的气温都在零度一下,一种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开始朝着他包围过来。“爸……”艰难的一声终于从他喉咙里面发出来。

其实,男人之间的感情,来的含蓄而伟大。他一般都不叫老叶爸爸,但是他一直都是尊敬无比,一直以老头子称呼。而老叶对此也从不在意,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回答。

他一只手拉起老叶的手,想要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最后再摸自己这个儿子一次。但是早就已经僵硬的尸体,放在冷酷之中,身体上面都是一层白霜,不仅入手刺骨冰凉,而那手臂僵硬无比,好似钢铁一般。

“爸,你再看看我。我回来了,但是你怎么不睁眼呢?”叶千一只手放在老叶的脸上抚摸,一层细密的胡茬在他手掌之间穿梭,这是时间的沧桑,但是现如今已经陷入定格,或许再也不会变化,只等着时间洗涤,慢慢的化作尘埃。

陈教授慢慢的转身,然后拉开冷库大门,轰的一声将叶千关闭在这个黑暗而阴冷的空间之中。

“你醒醒,睁开眼再看看我,我是小千,我回来了……”叶千还在不停的摇晃老叶身体,他的双眼之中噙满了泪水,凝实着老叶的脸庞。

但是就在这时候,老叶弯曲翘起的嘴角突然变化,嘴巴突然变得乌黑青紫,然后露出的黄牙也瞬间看不见了。然后那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一种冷漠的眼光从里面投射出来,好似是看着一个陌生的敌人,而这眼神还将对方的内心全看透一样。

不过现在这眼神看在叶千的眼里,让他从心底升起一种恨意和冷酷。“不管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我一定会让他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他的手轻轻的拂过老叶的双眼,想要将他这种带着仇恨的双眼闭上。

但是就在拂过的瞬间,两个恐怖的东西居然一下子掉在了他的手中。他拿起来一看,白色带着丝线的球体,正面是灰暗色的交替。老叶的双眼居然自动从眼眶之中滚了出来,好似两个跳跳球一般的在叶千手中滚动。

老叶的眼窝已经深深的凹陷,它真的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没有了感情,没有了知觉。其实一个人真的要远去,很快很快,有时候快到都来不及挽留,等到反应过来之时,早就已经追悔莫及。

叶千再次替老叶整理一番衣衫,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了。然后趴在地上,沉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是中国古代对死去之人的敬意和尊重。起身,转身拉开冷酷大门,站到教授身边。

“教授,好了。把我父亲的身体该怎么处理还是怎么处理吧。”他说着,嗓子都已经开始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