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帝头一次觉得皇帝不是什么好位置,龙椅坐的他太心塞。

纵观史书,有哪一朝哪一代的武将会如此胆大妄为不尊上命擅启争端的?

唯独在他楚朝!在他宣明帝在位期间!!就有这么一群无视尊卑无视礼法道义整日寻思着开疆拓土的王八蛋!!

最让宣明帝抑郁的是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制止这种行为。

赵屠夫和云铮两人的奏折姗姗来迟,终于递到了宣明帝的龙案上。

赵屠夫用词可怜至极,对着宣明帝哭爹喊娘,奏折的重点内容在于发兵的原因。

他郑重声明这一次出兵情非所愿,是被吐火罗国的王子给坑了,王子邀请他们参观吐火罗冬日祭典,正值吐火罗国内部政变,赵屠夫被当做吐火罗王子的外援也被围了,赵屠夫为自保只得带着兵马转战三千里,吐火罗王子像块牛皮糖死命的缠着他,甩有甩不掉,杀又杀不得,赵屠夫一狠心,就带着人杀了回去,伙同原本支持王子的公主,一窝端了继后和小王子。

云铮的折子写的一本一眼,奏折的重点内容在于此次战争的损耗和收获。他详细的将开战前的物资粮草器械征集的方法、数量以及最后的损耗说了一遍,又附了一份吐火罗国库清单,看着长长厚厚的小册子,宣明帝连火都没处撒。

宣明帝为此头痛不已,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

他拿什么赏给赵屠夫和云铮。

谢长风与吴鹏开疆拓土的功劳被他用兵部尚书这个职位给敷衍过去了,那赵屠夫和云铮呢?难道要将这俩人调回来也当尚书?别逗了!

就在此时,万能的太子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既然他们打下来了地方,就让他们自己治理。”祁渊轻飘飘的道,“咱们只派遣负责治理的官员,头一年的赋税可以给他们,第二年再交给朝廷,同时明远侯和韩国公的爵位可以再延续两代,之后递减。”

本来爵位都是三代后递减,多加两代最少能有五代,这也算是不错的赏赐了,换而言之皇室没必要现在兑现奖励,可以将奖励给未来。

宣明帝听后立刻豁然开朗,他高兴不已,拍了拍祁渊的肩膀,“不错不错,渊儿真是长大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吧!”

祁渊脸色一黑,“父皇,再过不久吐火罗国的皇室使节团将到达京城,其中接待……”

宣明帝撇嘴,“也罢,依照林邑国的例子,那国王就封个郡王好了,公主……”

宣明帝想了想,“公主按例入后宫,若不只是一个,就赐给赵明还有云铮!”

祁渊嘴角抽搐,“是,儿臣这就去办理。”

宣明帝因不喜赵屠夫和云铮的自发行为,尽管他捏着鼻子认了两人的功绩,也颁布了嘉奖旨意,不过对于来朝的吐火罗国皇室却无一丝好感。

吐火罗的王子如今的国王被封为安和郡王,那位公主直接入宫成为了火贵人,原国王尚且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弟弟,这位弟弟被丢回原吐火罗国土去当县令,这个女儿就被宣明帝丢给了韩国公世子云铮,按照谢长风的例,还给了个四品诰命= =

说实话,这挺恶心人的,云铮却还不得不接下来。

将这些事情快刀斩乱麻处理完毕后,时间进入了夏天。

阮二娘带着大批内陆货物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前她还混在人群中围观了吐火罗使节团入城的火热场面,看着充满西域风情的团队,阮二娘感慨起来。

“不愧是□□上国,真是四夷俱服,万国竞入,看来当初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阮二娘为自己当初的豪赌感到庆幸。

“走了!许久不回南海,估计又会有许多生蛋子可以抢了吧!”

“是!大当家!”

钦天监准备的方士考试正式拉开序幕,因是第一年考试,各州报上的名单人数并不多,待县试结束,名单汇总到礼部,大家算了算,县试后的方士竟只有二百不到,比科举会试的举子数量都少的多。

宣明帝因突发战事而抑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眼瞅着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将为皇室所用,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来。

祁渊发现方士这股鬼神之风要吹遍天下了,心觉不妙,他立刻暗示陆珏继续上折子,说金銮殿是国家开科取士的地方,若是也让那些鬼神之士登堂入室,恐有碍陛下圣明。

祁渊本意是给兴奋的宣明帝降降火,哪知道宣明帝一下子暴怒了,他有种武将自行开拓疆土、文臣一意劝诫反对的被欺负感。

宣明帝强横的表示一定要在金銮殿上举行会试,这下子彻底捅了马蜂窝,以王太傅为首诸多清流之士开始成天上折子,弄的宣明帝不厌其烦。

祁渊沉默不语,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主导的,自然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

宣明帝一看这满朝都反对他的局势,顿时玻璃心了。

回到后宫,李皇后这些日子重新得宠,她太了解宣明帝了,就温言软玉道,“如今天气渐热,长安暑气难消,陛下若是心烦,不如南巡,亦或是去洛阳赏花散心。”

她轻笑着,“洛阳行宫地方不小,用来举行什么劳什子会试应该也可以。”

宣明帝一愣,对啊!洛阳行宫那么大,举办一个方士会试足够了!

再说了,自从他登基为帝,未有一日懈怠,如今太子有能力治国,他何妨去偷偷懒?

想起朝中每日上折子劝诫他的朝臣以及一天一封奏折哭诉自己可怜绝不是故意的赵屠夫,宣明帝立马道,“那就去洛阳行宫避暑!”

皇帝要出门避暑,太子自然要留朝监国。

所谓距离产生美,可同样的距离也会让人心生隔阂,祁渊听说这诏令是从皇后的朝凤宫发出,就立刻提高了警觉。

谢长风作为兵部尚书自然随宣明帝的銮驾去洛阳,临走前他拉着祁渊的手痛哭流涕,“想办法让陛下免了我的职位吧,我不要当什么尚书!我要留在长安!!”

祁渊失笑,“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去洛阳而已,快马加鞭三四日即可回来,做什么女儿态?”

谢长风还是觉得郁闷,他早上要上朝看宣明帝的脸,中午和下午要看祁谌的脸,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情缘的脸,结果宣明帝一声令下,他连晚上的福利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死命要回京?不就是因为情缘在京城吗?结果当个尚书却要和祁谌搭伙,还要被拉到洛阳去,谢长风顿时心生辞官的念头= =

祁渊无语,他安抚谢长风,“你若是觉得无聊抑郁,不如替我看着父皇吧,父皇携带后宫及诸多大臣去洛阳避暑,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谢长风一听顿时又精神了,他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只要你需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替你摘下来!”

祁渊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神色灿烂明亮。

当晚一夜风流,第二天祁渊扶着腰差点没起来,他还需要送宣明帝去洛阳,大清早上站在宫外和宣明帝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又上演了一出十八里相送的狗血剧,强行将儿子祁昭也塞进了避暑的队伍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东宫。

当晚,傅氏端着一碗凉茶进了崇文殿。

祁渊一时不查没注意,端起来喝完后才觉得不对劲。

他全身发热,眼冒绿光,傅氏言笑晏晏,眼神柔和似水,荡漾着瑰丽的光彩。

祁渊这才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出去!”

傅氏沉默了一下,四年了!自从丈夫成为太子后他就没进过她的房了!!

如果太子宠信其他女人,傅氏倒是能松一口气,可问题是太子这些年也没搭理过那几个侍妾,难道太子殿下……不口举了?

若这是真的,一旦被他人知晓此事,殿下就将面临极大的麻烦。

傅氏忍了又忍,今日终于忍不住亲自来试探了。

“殿下,臣妾哪里触怒了殿下?”傅氏泫然欲泣,“自从大姐出世后,殿下就……”

祁渊揉着额头,他一边强忍着心里的躁动,一边快速道,“与你无关,速度出去!!”

“殿下……”傅氏强忍住羞意,直接上前试图拉扯祁渊的外衣。

本来祁渊就打算休息了,外衣穿的不怎么紧,被傅氏一拉,顿时掉下来,露出了脖颈和锁骨。

祁渊恼怒不已,他抬手将傅氏推到一边,大踏步就要离开。

哪知道傅氏愣愣的看着祁渊脖颈处的吻痕,垂下眸子,“原来殿下心中有人,若是喜欢何妨纳入宫……”

祁渊的脚步一顿,嘲讽道,“傅氏,你也心中有人,他似乎还在等你?你又为何不跟着离去?”

说完,他摔门而出。

然后祁渊惊呆了。

谢长风不是跟着宣明帝去洛阳了吗?为什么他又站在了殿门口?

谢长风看着祁渊的眼神极其柔和,他大力拥住祁渊,手指青筋直蹦,几乎在颤抖。

这一生能遇到祁渊,是他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