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被喜闻乐见的扫地出门了,他和同样被迁怒的祁昭站在崇文殿门口,面面相觑。

祁昭手上还下意识的捏着他刚写好的毛笔字,现在他面无表情的将这些纸张丢到一边,盯着自己的老师,“师父,您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父王在知道你找了个会暖床的情人后,如此恼羞成怒吗?”

这一刻,祁昭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谢长风深吸一口气,他拍了拍祁昭的肩膀,一脸沉痛,“因为你父亲心怀愧疚啊!”

蔡太监在一旁听了顿时张大嘴巴,谢将军,啊,不对是谢尚书了你真能胡扯啊!!

祁昭呆住,“心怀愧疚?”

“是啊,当初若非为了救你父亲,我也不会身患顽疾,以至于后来即便调养好了,也只能男人有兴趣了。”谢长风叹息道,“你父王觉得我今后没人奉养,他心下难安,所以……”

祁昭反应略迟钝,主要是平时没人敢对他说这种事,他像鸭子一样重复道,“对男人感兴趣?”

“是啊。”

祁昭茫然的道,“对男人感兴趣怎么了?”

“……”谢长风惊讶的看着满脸不解的祁昭,这小子没听懂吗?

他下意识的瞪旁边的蔡太监,你们将皇长孙殿下教养的如此纯良,就不怕哪天他这颗优良圆润的小白菜被野猪拱了吗?

蔡太监木着脸,哪个混账敢对长孙殿下说这种事情?

就在此时,崇文殿的大门猛地被打开,祁渊气的火冒三丈,眼瞅着谢长风越说越不要脸,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扯住谢长风的领子一用力,就将谢长风拽进了内殿。

谢长风一个踉跄,他不敢挣扎,顺着祁渊的力道身体一歪,以一种狗啃屎的状态滚进了内殿。

祁昭看的目瞪口呆,自家父王好威武!!

祁渊对祁昭道,扯了扯嘴角,“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昭儿,你也大了,需要学会自己观察。”

说完,太子殿下啪嗒将大殿门关上了。

祁昭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殿门,问旁边的蔡太监,“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蔡太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殿下,奴婢怎敢揣测太子殿下的意思呢,只是您看……”

祁昭一跺脚,“我去问先生!”说完,他转身跑了!

蔡太监傻眼了,难道皇长孙殿下要拿这种事去问太傅吗?

完蛋了!!

他跺了跺脚,回头看了一眼崇文殿,做了决定。

他跑到旁边的侧厢房,招来了一个内侍,“快去告诉太子妃,谢尚书刚到东宫,正在和太子殿下说话,皇长孙不知为何被太子殿下训斥了,似乎要去找太傅。”

那内侍弯腰点头,嗖一下就跑了。

崇文殿内,祁渊对着谢长风的脸就揍了过去,谢长风不敢躲,只能苦兮兮的站那里不动。

不过谢长风这些年在外面没法发泄精力,就只能练功,祁渊揍了半天不仅没伤到谢长风,相反自己的拳头却红了= =

谢长风有些心疼,“你先歇歇,抹点膏药再继续?”

祁渊噎的不轻,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我若是不开门,你要对昭儿说什么?”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谢长风苦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辰九的事情告诉陛下?放心吧,我没那么愚蠢。”

他轻轻抚着祁渊的脸颊,语气略显晦涩,“即便你想隐瞒你我的关系,但祁昭是你的儿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我还是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我不想让你为难。”

祁渊微微蹙眉,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谢长风,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

“倒是你,我和陛下之间的谈话还不到半个时辰吧,你就知道了?”谢长风敏感的发现祁渊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就笑道,“看起来你对后宫的掌控力很强啊!”

“一般吧。”祁渊瞟了他一眼,“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个能暖床的小暗卫呢!”

“别逗了,如今辰九和甲一一路游山玩水开心着呢!”想到这里谢长风就郁闷,“我从北海口绕路回京城,辰九他们直接从交趾出发,明明和我启程的时间只差两天,却比我慢整整半个月!”

谢长风的语气说不出的妒忌,“情人旅游,真是美死他们了!”

祁渊冷哼,“自从来到京城,我已经五年没出过京城了。”

谢长风想了想,“要不等祁昭长大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祁渊没好气的道,“你把这天下当什么了?”

得到了皇位,成为了天下之主,享受着无上的尊崇,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说自身的安全和自由,比如他的心中永远装着这片天下。

“当要挟。”谢长风笑吟吟的,“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将这天下捅成筛子!”

祁渊嘴角抽了抽,果断换了个话题,“今日怎么突然想对父皇说那个?”

“辰九原本就是陛下的暗卫,我琢磨着能不能拉拢过来,并根据他这条线渗透进去。”

“有点困难。”祁渊不置可否,皇家暗卫只忠于陛下,而且这些暗卫若不想被主人察觉到,就根本没人能找到他们,当初他成为皇帝后,暗卫们就集体失踪了一样,直到他找到了暗卫令符,暗卫首领才真正现身。

“他们只认信物,先有信物才认可人。”

皇室正常传承,自然是上任皇帝当着暗卫首领的面将令符交给下任皇帝,不过上辈子他是造反得到的皇位,自然没有这个程序。

“这样吗?”谢长风微微眯眼,“只要活着,就必然有痕迹。”

好基友唐门小哥曾经向他展示过一些高超的跟踪技巧和潜伏窍门,谢长风觉得他可以在此实验一下。

祁渊看了谢长风一眼,“你小心,别被人发现。”

谢长风笑了笑,语气笃定,“我办事,你放心。”

解决了暖床情人的问题后,谢长风搂着祁渊斜靠在软榻上,他把玩着祁渊的头发,“今天我将鲁王教训了一顿。”

祁渊闭目养神,“淑妃是个标准的墙头草,不用担心祁岱。”

“恩,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威慑了一下,想必今后他只要想起我,心中就充满了害怕吧。”

谢长风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养神的祁渊,坏心眼的将祁渊的头发编成麻花小辫。

“不过待将来祁岱长大了,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他不会等到长大了。”祁渊慢悠悠的道,“我也等不到他长大。”

谢长风一愣,“你有主意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二弟病了这么久,身体到底怎么样?”祁渊睁开眼,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就让我看看,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赢的选择吧。”

谢长风闻言心里默默为祁谌点蜡,他发现祁渊似乎天然对祁谌有种极端的厌恶感。

不过只要情缘喜欢,他什么都可以做~

“要我帮忙吗?”

“……你先办好兵部的差事吧!”祁渊嗤笑,“要是办砸了,我也保不住你。”

“我,我尽量吧。”

蔡太监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训斥祁昭后,立刻让身边的女官找到祁昭,并带到了光天殿。

——那时祁昭已经到了詹事府,即将推门进去。

傅氏问祁昭,“昭儿,听说殿下训斥你了?”

祁昭一愣,他抿唇不语。

能快速将消息传出来的只有蔡太监,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蔡太监是父王身边的总管太监,却将这件事火速告诉母亲,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样做有利于父王。

既然如此,他还是别将之前的事情告诉母亲吧。

祁昭低着头,半响才扬起脑袋,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没有的事,母亲,父王只是说我要多练习一下字帖,别的没说什么。”

傅氏狐疑的盯着祁昭,又道,“你在前面见到谢尚书了?”

“恩,怎么了母后?”

“既然如此,那就将谢家女孩送过去吧。”傅氏对身边的女官道,“顺便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母亲?”

“没事。”傅氏敷衍了一下祁昭,又道,“最近在书房读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事情。”

“你那两位伴读都还用心吗?”

“恩,还好。”祁昭的功课不差,两个伴读也没被打过手心罚过功课,不过傅氏特意问起,自然是有原因的。

祁昭这两位伴读相当特殊,其一正是当今皇后的父亲,承恩公的嫡长孙李蕴,另一个则是先皇后的侄子,也就是如今丞相左清秋的嫡长孙左复。

按理来说,祁昭当亲近左复,疏远李蕴,可问题是左清秋当年的原配妻子只留下一女就去世了,这一女就是先左皇后,而后面的继妻生下了嫡长子左怀远,这位左复就是左怀远之子。

两人虽然都是祁昭的表哥,不过鉴于两人的身份,其中亲疏远近很难把握,傅氏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有些担忧,生怕出什么问题。

“你莫要掉以轻心,哪怕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左复,也不一定真的向着你。”傅氏轻声道,“如今你是殿下唯一的子嗣,万事都要小心。”

祁昭闻言笑了,漫不经心中夹杂这一抹皇室弟子独有的锐利,“母亲放心,他们是伴读,不过是陪着我读书而已,与我何干?”

“只要我足够优秀,皇爷爷喜欢我,父王看重我,就足够了。”

傅氏听后心里一阵欣慰。

前几年要守孝也就罢了,如今出孝,年初还有选秀,东宫进了三个人,太子殿下几乎一次都没去过,初一十五倒是歇在光天殿,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再没和她行过周公之礼,太子厌弃了她?

傅氏抿唇,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和不安,不管如何,只要有昭儿在,她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