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舟面上一红,老实点头,奚南沉默半晌,终是长叹一声,问道:“舟儿可知道基督教?”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奚南看她一眼:“你果然知道,在很远的西边,有个国家,叫罗马,那里的人都信奉基督教,首领称为教皇,有天,教皇称得到神喻,需要扫荡世上的罪恶,于是集结起军队,向东方开去,我的父亲是基督教徒,而我的母亲是蜴漠女子,父亲在东征路上遇上了她,我就跟这群军队长大,后来,我们被凤汉败了,我一路东逃,来了这里,被抓住作为奴隶在寻宝集上出售,是赵弟的大哥救了我。WwW、QUAbEn-XIAoShUo、cOm”

纭舟听完后,第一反应,这不是臭名昭著的十字军东征吗!?

赵谦则讶道:“原来你是西国的人?”

纭舟问:“什么西国?”

“九年前,凤汉收到属国的求救,称有西人从天降,李嵬领兵去援,败了那些人,因为语言不通,我们就把他们称为西国。”

奚南黯然道:“那并不是我们大军,大军连遭败仗,早已散了,我带着同为混血儿的同伴一路东逃,本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结果因为长相不同,受到排挤,大家又都是战场上滚过来的年轻人,受不了那份气,就起了冲突。”

纭舟奇道:“我没看出你有什么不同啊。”

奚南不言,用手指掐断一根头发,递给纭舟:“你仔细看头发中心。”

细如发丝,纭舟聚功双眼,才勉强看见有抹绯色在黑发中间,立刻反应过来:“你是红头发!?”

“赵大哥给了我一样东西,可以染发如黑,不俱水浸,再加上我母亲的血脉,染黑了头发,倒也不是太能看出来。”

纭舟又吃了好一阵奚南“眼豆腐”,这才模糊看出到几分异样,具体哪处不同,却又无法道出,非洋非中,总有种莫名的味道,不由脱口而出:“你别染头发了!红头发多好看!”

话音刚落赵谦巴掌拍上她头脑,斥道:“说什么傻话!我们自知奚哥性情,别人看了不吓坏?”

奚南也苦笑点头:“我长的比较象母亲,有些伙伴比较象父亲的,过的更为艰苦,我逃入凤汉,心中也知不能再去想过去,可是有时候夜里醒来,总想着那些同伴不知过的怎么样。”

“他们没有被抓住吗?”纭舟问道,奚南摇摇头。

“我作为首领留下来断后,断后的人中,只有我一人活下来,更多的人去了哪里,我也无从知晓。”

纭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挣扎中的问题:“你……跟着大军时,是不是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没想到一惯沉稳的奚南猛的瞪圆了眼睛,喝道:“我从未做违反教义的事!”

纭舟吓了一道,奚南也似对自己愕然,冷静下来后苦笑着摸着纭舟头发说:“舟儿,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赵谦倒没阻止奚南亲密的动作,在他心里,奚南倒要比柳香更为亲近一点:“知道什么?”

纭舟想要阻拦,奚南却抢先说道:“大军在一开始还能遵守教义,但逾到后来,变的逾发疯狂,烧杀抢掠,凡是不信基督者,一律处死,凡是不愿向大军奉献财产者,也一律处死……”

说到这儿,奚南脸上现出怀念的神情:“我跟着这群自称扫荡异教徒的疯子长大,居然没变的和他们一样,多亏了我的母亲,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她曾对我说过,在东边有个国家叫凤汉,那里的女人可以娶许多丈夫……”

纭舟突想起一事:“奚南,罗马那里是不是也有天道缺失情况?”

奚南摇头:“我不知道,父亲从未对我说起这事,军队中没有女人,也是正常。”

“那……你能接受一妻多夫?”奚南的沉默令纭舟的心沉到了谷底,但随即她意识到这并未是因为爱,不过是女人一种特殊的占有欲而已,于是温言说道。

“不接受也不打紧,奚南你如果寻到了心上人,可自行离开,我决不会多说什么!”

奚南笑了笑,不再与她说起这个话题:“过去的事不用再提,倒不如应付眼前事。”

纭舟这才省起眼前最重要的事,整理了心情问道:“其实我想知道,现在这里的打仗是怎么个打法?”

奚南沉吟了一下,开始讲述,“我们是以重骑兵为主,如果遇上敌人,阵形紧密的就集体冲锋,如果是散兵,即一对一,我小时候战事还算顺利,偶有败绩也不打紧,后来越往东,地形复杂不平,天气又炎热,重骑兵无法施展,渐渐改以轻骑为主,当我能上场打仗时,基本上已经改成轻骑了,败于刺勒时,他们引大军进谷,从高处投以巨石和弓弩长箭射击,谷两头封以火攻,我和同样混血伙伴们逃了出去,后来与凤汉之战,基本上是在追追逃逃间,并没有正面交锋。”

赵谦对于阵仗之事无所知,只是静听,奚南思考了一下,总结道:“两军对阵,首先要决定目的,是驱敌于阵前,还是全灭对方,又或者抢夺财物,阵地等等,如果只是为阵仗比赛的话,只要针对阵仗比赛来就好了,不必知晓全部也可以。”

纭舟想了想,喊一声:“你们等下!”随即一阵风般窜了出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天玉。

天玉这段时间很头疼,他那活宝妹妹不仅出使第一天就当着他上司的面打架,还和王巍皇帝惹出“绯闻”,最后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接军令状,他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一片,大晚上的,突然跑出来,拉着他就走,看见房中还有两名妹妹的男人,他把到嘴的斥责又咽了回去,总不好在妹婿面前落妹妹的面子。

“玉哥,阵仗比赛到底是怎样的?”纭舟这问题才出口,天玉眼前一黑,怒道:“你连阵仗比赛都不懂,居然还敢接军令状!?”

纭舟嘻皮笑脸的道:“玉哥,你别管了,反正输了也不打紧嘛,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

天玉又骂了一阵,最后还是在奚南与赵谦的安慰下,才恨恨的坐下说道:“所谓阵仗比赛,并不是真正的行兵布阵,只是双方各出几百人,在专门的场地中相搏。”

“就这么简单?”纭舟问道,引得天玉一瞪眼,“那为何青熙不出马?他是武将吧,带上仙门几百人便可以了啊。”

“仙门不听皇命,这是规矩!”

“原来如此,那青熙也没什么用嘛……”听着纭舟不以为然的话,天玉气的又要开口斥责,被赵谦拉了他出去,留下奚南与纭舟继续商量。

“简单来说就是步兵间对抗,一般不会派出武学高手,那样即使胜了,也没什么意义。”奚南笑道,“你是想倚仗仙门中人去对抗?”

纭舟点头,却见奚南有些为难:“不是不可,但是,几百个会武功的人,未必就一定赢那些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况且仙门中那些人,也并非什么高手。”

仙门不问世事,不理尘俗,高级点的一个劲头想着白日飞升,即使家里人的请求也完全无视,只有那些入门不久的,才会还有一丝凡心,受家里人之邀请,千里迢迢的跑来。

“我先把计划讲予你听,你再作决定。”

奚南听完后半天无语,还是纭舟连问几遍,才神色复杂的道:“你……一开始就把我算了进去是吧?”

纭舟没想到奚南有此一问,吱唔道:“奚南,你气我吗?”

奚南没有回答,苦笑几声,岔开话题,赵谦不久后返回,三人商议一夜,顶着彻夜不眠的脸色出现在青熙面前,赵谦没有武功傍身,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青熙一见之下不悦的道:“年轻人,有些恩爱是自然,但也不能因此误了正事!”

纭舟领悟青熙所指后瞬间脸红,急忙道:“我昨晚与两位……丈夫彻夜议策,总算制订出来了计划,现在就是要向青大人禀告。”

待青熙听完后,也是一脸无语:“此计……可行吗?那东西真象你说的那么神奇?”

纭舟拍胸脯充场面:“青大人,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领导这关过了,就要去挑人了,本以为这一关又是难熬,没想到等纭舟攒起一肚子“王八”之气跑去问“皇帝情人”借来的训练场,妖道三人组领着二百来人正恭候她大驾,玄真一见她便笑道:“舟儿,我已为你打点好一切,这二百仙门中人就交给你了,阵仗之赛我们可不能输。”

没想到这一出,纭舟憋了半天,还是在玄真笑眯眯的眼神下挤出声:“谢谢。”同时不客气的拍掉他摸上肩膀的狼爪——当然,旁边是太清银针嗖嗖的眼神和玄祥熊熊烈焰的视线,真是冰火两重天!

玄真这人似乎地位不低,二百人站定当场,等待纭舟训话,没有一声多言,倒是她这平头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噎了半天,讲了句:“总之,一切听奚南的,就这样。”

全场静默,直到奚南接手,领着这二百多人离开,才爆出窃窃私语,看到妖道三人组还在,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思,纭舟开口道:“几位有空?那去帮我做点东西。”

待几人看见纭舟削好的奇怪东西,都问道:“这是何物?”

“你们别管,只要做就好了,能做多少就多少。”纭舟手中不停,嘴上说道,此刻她非常庆幸这三人都是武力超群人士,做起这木工活来倒也精巧,只是不知,在五天后,能够做出多少付瞄准器来。

没错,就是瞄准器!纭舟的计划说穿了很普通,利用弓箭手首先远距离杀伤,争取人数优势,再发挥仙门武功的优势,奚南却抱以怀疑。

“会武功未必会射箭,舟儿你知道弓箭手有多珍贵吗?”

“我有办法,一天之内将一个普通人教成神箭手,你信吗?”

奚南说道:“好,即使你办到这点,那么碰上重装步兵怎么办?弓箭穿不透厚甲。”

“但是身穿厚甲的人,也跑不动!你觉得那些拿着巨大武器身穿厚甲的人,能追得上轻装会武功的仙门中人吗?”

“那我用重装步兵为盾,辅以弓箭手,你如何办?”

“一个字,跑!重装步兵就是活靶子!仙门中人至少有武功傍身,再加上你,还有我做的瞄准器,我觉得胜算非常大!”

“瞄准器?”

“对,还有搭箭台,吻珠。”

“这些都是什么?时间紧迫,你如何做出来?”

纭舟此时非常感激前世甩掉她的那位初恋,如果不是太伤心的发疯乱购物,也许她就不会去买付弓来玩,如果不是玩上了射箭,她又怎会这么了解弓。

“总之,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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