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呆愣在那儿,听眼前身着红服的人问道:“你可是凤汉人?”

他反射性的点了点头,那人笑道:“我等是大齐派来的援兵,如若你是凤汉人,不如为我们引路如何?军情紧急。WWw。QUaNbEn-xIAoShUO。Comcn.com”

援军……援军……

这两字盘旋在小兵脑中,他突的放声大哭,抱着那人的腿嚎哭不止,男子尴尬的望着周围人戏谑的眼神,恼羞成怒的叫道:“还不快去报告上官!等着挨鞭子吗?”

而不远处的红色长龙中,两名主帅正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着:“凤汉的烂摊子为什么要我们来收拾啊?”

“老邻居了。”另一人头也不抬的应道,“有忙就帮。”

“帮忙怎可白帮?没好处的啊?”

“西北不是给我们了吗?”看书的抬起眼来,“做人胃口不要太大,会吃撑。”

意识到对方话中有话,先前男子不屑的嗤了一声:“你这时候做什么好人?怕别人看穿你的黑心肠?”

答话的男子放下手中书,一边说出令同僚吐血的话,一边走了出去:“我至少还有心肠,你连心肠都没有。”

红色的长龙并没有因为主帅间的牢骚而出现不稳,一路疾行之后,终于在河城截住了王巍的大军。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当这一切发生时,纭舟刚刚接到河城被破地消息,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案几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接触到柳香关切的目光。这才赶紧摇头示意她没事。他又怎会相信,硬扯着她坐回椅上。

“如果我们能用尸体堆得尚金城破。你会不会做?”

她的眼神中有着狠厉的颜色,化不开的憎恨让奚南心悸又心疼。可是他地答案仍然冰冷:“不会。”第二天地攻城战仍旧没有起色,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人可以多少天不吃饭?

第四天,奚南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撤军吧。”那一刻,她地心如同被北国的寒风割成了碎片。愤怒地声音还没有出口,传来的消息令她跳了起来。

“李先生回来了!”

她想要冲出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柳香一把拉住,当李凉一瘸一拐的出现在她视线内时,她从未如此高兴过,这无关爱情,而一种释然与欣慰,她终究没有害了好友,没有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晚上。子时。准备攻城吧。”

这劈头一句令在场的人都愣住,奚南先问道:“晚上攻城?”他看了眼李凉身后。cn.com“玄祥呢?”

“他在城里,晚上会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如若偷袭地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李凉的笑容中少见的带上得意,“这一仗,如果再输,奚将军……”

奚南挑高了眉毛,接下这挑畔,走出帐营下令道:“给我叫苗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凉想笑,冲出口的却是咳嗽,纭舟扶他坐下,柳香帮手之后才平复过来,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拉过她,说道:“想不想知道周渊的秘密?”

她一瞪眼:“比起周渊的秘密我更想知道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遇到了唐冰。”

“唐冰?”她愣了下,旋即释然,“那家伙早被我赶出奉天了,回来这里也是正常。”

“我和他去证实了一些事,然后他答应帮玄祥开城门。”

她张大了嘴:“帮玄祥开城门?他难道是双面间谍?”

“非也!”他为双面间谍这词大笑起来,牵动伤口又呲牙裂嘴,“他确实是王巍的人,也是周渊很看重地人。”

“很看重地人……”她思量着这句话,“不会是那老豹子的私生子吧?”

他愕然以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她失笑:“这也太狗血了!”

“不过嘛,还是有点不同。”柳香给李凉察看完伤口便忙着去军中行医,他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无视她好奇的眼神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远处城门突然暴起喧哗,“快了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见到那位皇帝了。”

城墙之所以城墙,是因为有门的存在,当城门失守,再坚实的城墙也没有意义,从这方面来说,所有的城门都是城墙最大的弱点。

清晨,战势已歇,大军在城里横冲直撞,如同奚南所预料的那样,尚金城内并没有多少正规军队,迎接他们的只有胆怯的百姓与仓惶的官富们,他不允许军士掠夺,这是他的原则,在他眼里,只会掠夺的军,不成军,那只马贼而已,令行禁止在他的军中不是一句空话,接手时,甚至曾经为此斩过百人,自此之后,他的威信才竖立起来。

属下们对这位传奇的红发将军很是好奇,对于他与帝母之间的事情更是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说当今女帝其实是他的女儿,对于传闻,他从未辩解过,也未曾感兴趣,这让他越发神秘,是以,当周渊那封信传来时,属下们又在猜测,他是否跟王巍有关系?说完八卦,又胆寒的缩了缩脖子。

纭舟展信之后,沉吟了半晌:“我去吧,他不是说只要我去,就拱手送上皇宫吗?况且,这一战,并不是我们胜了,只是他输了而已。”

所以,当包围皇宫的士兵们看见一抹赤红出现在眼前时,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当她一个人走向皇宫时。所有地眼神都转到了另一抹赤色面上。

“你怕吗?”

奚南没有看发问的李凉,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红色的背影慢慢远去,才答道:“怕。”追问的人没有再说,与他同时看着高大耸立地琼楼高宇。

为纭舟引路地,仍是三年前的那个太监。对于他地面容。她仍然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那脸上有着数道鞭痕。行过在光影变化地通道中,尽头仍是那间角形房。进去后,榻上的那位男子没有一分变化,和三年前一样冷峻漠然。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纭舟行了个半礼,“我来见证你最后的时刻。”

“不怕这也成为你最后的时刻吗?”

她耸耸肩膀:“如果这样的话,唐冰会和我一起赔葬。”

周渊地瞳孔瞬间放大。平静无波的脸上显出微微波动:“你赢了。”

“不是我赢了,只是你输了。”恨他下手无情,纭舟带着隐隐的残忍道,“是唐冰开了城门。”

对面的男子漠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轮到纭舟惊讶了,“他不是你儿子吗?”

周渊溢出一丝笑容:“是啊。”

她奇怪的端详着他的笑容,似乎在里面找出一丝不甘与自嘲,可是她失败了,片刻的沉默后,她道:“喊我来何事?”

“我死了以后。王巍不会容易这么灭亡。”他不疾不徐的说道。似乎把自己的国家当敌人,“你不得放过它。不然它必会再咬你一口。”

她想了想,不解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地国家?”

“不能。”

她不甘心的追问道:“你为了一已之恨,让这么多人死去,就不觉得内疚吗?”

他听了这话,猛地大笑起来:“我死后,哪管那洪水涛天!凤皇炎那个女人,亲手杀了自己至爱的男人,结果死的时候,还不是痛呼着他的名字!我本以为你是个不同的女人,结果还是让我这么失望!”

怒气在她的脸上一闪而逝,缓了呼吸后,她站起身来:“至少我还是个人。”

“那我宁愿不作人!”

周渊的声音如同地下传来,飘摇之中有着诡异的笃定,她定了定神,确定自己还活着,却在这黑暗的室内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向外走去时又被他的话挽留了脚步:“人生不过一场大梦,百年之后,你我不过都是一黄土,地下再会时,你记得要给我带一壶好酒来!”

她顿了下脚步,终没有回头去看那独坐王座上的男人,他在那门关上后,深吸了口气,似乎从明亮的洞外爬回巢**的蜘蛛,安静而惬意的伏在王座之上,静等死亡的来临。

有人打扰,勉力睁开眼睛,唐冰月牙般的眼睛映入眼帘,他怔了半晌,才用干涸的声音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送你。”唐冰走上前去,为周渊整理衣衫,再握起他无力的手,放于王座之上,“作为儿子,怎么着也要来送你。”

“失望吗?看见你的父亲这样。”

“因为您败了吗?并不全是。”

“是因为我病死,而不是败了。”

唐冰踌躇了一下,慢慢说道:“您不是病死的,只是国破服毒自杀。”

密室里响起周渊暗哑的笑声,时断时续:“是啊,我不是病死的……只是阎王给我的时间到头了,所以,就让王巍跟着我陪葬吧。”

许是毒液在身体里发作,周渊有片刻的神智不清,眼前唐冰永远笑意盈盈的眼睛和另一双眼睛重叠,令他不禁叫出声来:“你回来了?”

当他的手拉住唐冰的手时,只需轻轻一挣就可以脱开,青年却没有这么做,只是轻声应道:“我回来了……”

帝王听着这句话,眼神又恢复清明,迅速放开了唐冰的手,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每一次空气的交换都有和着呼哧的声音,直到青年蹲在地上,呓语般叫道:“父亲……我并不是你的儿子对不对?”

周渊没有再应声,嘴角滑出一缕鲜血,带着几不可闻的呢喃闭上眼睛,他沉浸在一个梦里,一个被剥夺了许多年的梦,在梦里他不再忍受日日的病痛折磨,也不用忍受孤独冰冷的皇宫。

帝母领军于冬破王巍都城尚金,凤汉乱兵被帝父与大齐援军灭,王巍皇帝周渊都破服毒自杀,翌年,凤汉再袭王巍,自此东北王巍一蹶不振,国势日渐衰落,凤汉与大齐呈双雄之势,展开了长达百年的战争。

凤汉于王巍定后,改律法,不再强定一妻多夫制,民间百姓可自由婚配,由双方自愿协商解决,传闻是帝母一力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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