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吧?”

这是几天来,纭舟第一次关心除了赵谦之外的人,柳香微微笑着,令她也有几分错觉,似乎她的白衣公子又回来了。Www!QUAbEn-XIAoShUo!cOM

如她仔细打量,当可发现柳香换了发式,换了衣服,甚至换了笑容,他不能代替赵谦,因为他没有赵谦的满腹经纶与慎密心细,可是至少,他可以给她一点点温暖,哪怕一点点也好。

纭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一直跟在身边,从一开始的防备疏心,到后来的感激崇拜,再到倾慕妒忌,直到如今的爱护怜惜,他已下定决心,他的力量很弱,可是他会尽得全力,只为陪在她身边,他不是奚南,也不是赵谦,他只会以他的方式去爱她。

因她也曾真心待他,不离不弃。

纭舟正问着柳香家中事务,门个突然传来哭声,她正疑惑间,一人闯了进来,伏在地上嘤嘤哭泣,她定晴一看,不是赵夫人又是谁?

高大的身躯一夜之间似乎佝偻了起来,霜白的发丝增添了不少,纭舟心中愧疚顿增,扶她坐回位上,道:“娘,是我负了他……”

赵夫人捂着脸似在极力掩饰悲意:“我的谦儿,我的谦儿啊,你福薄啊……”

纭舟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泪似已流光,只得一个劲儿的赔不是,中年丧子,毕竟不同寻常,赵夫人哭了片刻,抬起肿如核桃的眼睛道:“这孩子从小福薄,命运多绛。以为他好不容易逃过大劫。这些年来嫁妻生子,本以为就此有了福份,谁知道……”

没说完便就接着啕嚎大哭,声声嚎哭都让纭舟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痛,眨着眼睛也不能洗刷干涩的感觉。她用手按着眉心试图驱逐这种难受的头痛,却是毫无效果,正当她忍着不适打算继续安抚赵夫人时。柳香地声音响起:“老夫人,舟儿刚起身,这段时间她身子也不好,不如我陪您去厅里坐会儿,让她先去歇着吧。$〓3〓Z〓中〓文〓网〓$首$发$”

“你算什么东西!?”赵夫人听了这话,突然怒目圆睁,站起来吼道,“滚一边去!你这只知道讨好地下流东西!不要用你出身青楼那一套来糊弄我!”

纭舟本处在昏昏沉沉中,听了这话眼中怒火一闪而逝。赵谦已逝。是她的错,可是她不会让这样的错一再发生,不能容许别人再伤害她身边的人,再说赵谦死的如此突然蹊跷,她虽是千万个不情愿,仍是不得不怀疑是家中人搞鬼。

眼瞅着她就要爆发,柳香一个箭步上来挡在她面前,轻轻摇了摇头,转眼对着赵夫人又温言相劝。不管她连连喝骂。把她送出了屋子,纭舟这才清静下来。叹口气缩回**,朦胧间感到额头有凉凉地东西,睁眼一看,柳香正用湿布擦到她的眼睛,见她醒来,说道:“闭眼。”

她顺从的闭上眼睛,感到冰凉软布在眼皮上擦拭,减去不少肿胀之感,眨动眼睫想睁眼,耳中听得一声低喝:“不要动!”便乖乖不动,心中想着,不由道:“我觉得你有点变了……”

柳香手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恢复原状,说道:“哪里变了?”

“变地……更象男人了……”

她答,他苦笑:“因为我以前太不象男人了吧……因为以后,我想为你分担的更多。”

她缓了呼吸,沉沉睡去,柳香为她盖上被子,听见木门声响,回过头去看见是玄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出去。

自从受伤回来后,玄祥一直是柳香在治着,虽说他是个固执呆板的,可是这么多年东奔西跑的,到底也通了点人情事故,谁对谁好他仍是能感觉的出来,是以这段时间他就象对待哥哥一样跟柳香熟悉了起来,除了纭舟,柳香是他唯一愿意说话的人。

“舟儿还好吧?”

柳香点点头:“让她休息一会儿,云爷娘呢?”

玄祥脸上现出不耐的神情:“在前厅里哭着呢。x〓3〓Z〓中〓文〓网〓x首x发x”

“我去陪她吧。”

柳香苦笑一下,举步准备向前厅走去,玄祥跟在旁边不平的嘀咕道:“她只会骂你,你干嘛要理她……”

有着艳丽外表地男人拍了拍少年地肩膀,说道:“不要让舟儿难做人,她骂便骂,我又不少块肉,再说了我出身那地方,什么样人没见过……”

纭舟此时正在睡梦之中,如若听见肯定又要暴跳起来,她就象打碎了一个珍宝的孩子,对于手中剩下的珍宝拽得格外的紧,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后的头脑才算清醒了几分,爬起来在**怔了半天,才忆起是什么时辰了。

沙哑着嗓音喊了几声,天月推门进来,漱洗打理好走出门后的再见阳光,恍如隔世,这段时间来的一切,仿佛一场虚空大梦,只有人人素衣的场景提醒着她所爱之人的离去。

想到睡之前赵夫人地情况,纭舟对天月问道:“云爷地娘呢?”

天月脸上现出厌恶神色,没好气的道:“在前厅呢!”

“怎么了?”纭舟脸上现出疑惑,“你怎么这付口气?”

“小姐,你不知道那人……那女人真是恶妇!你休息这段时间都是柳爷陪着她,结果她对柳爷又叫又骂地,还说他是……说他是勾引人的男宠!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纭舟心中一动,把升起的火气压下去,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按理说赵谦是绝无可能对赵夫人提起柳香的过去,那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月儿,他们现在还在前厅?”

天月嘟起嘴巴,忿忿道:“没有,那泼妇骂累了就回屋了。自己的儿子死了居然找不相干的人发泄!真是坏人!”

纭舟无奈地斥责两句。天月却梗着脖子顶嘴,知她是为柳香鸣不平,作主人地也只有放下,转而问道:“这段时间,你知不知道这位夫人都去了哪里?”

天月奇怪的反问道:“去了哪里?没注意啊。只是她一直跟着大家……”她皱起细细的眉头,想了片刻,“那天您和奚爷吵嘴。她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纭舟愣了下:“跟我们在一起?”

“是啊。”天月肯定的点点头,“因为那天我从别地院过来,看见她出来的,我本来还想让她去劝劝您的,结果她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纭舟心中大疑,追问道:“你确定是她?”

天月噘起小巧地嘴巴,叫道:“当然确定啦!因为她还在门口训了我一顿,然后那个丑女从院子里出来还撞倒我了!我膝盖到今天还疼呢!”

她胸口一紧——五娘子!难道是五娘子告诉赵夫人的!五娘子又怎么会知道的?她还知道什么?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想到那天的事。悔恨铺天倒海的涌了过来。如若说以前对着她只是妒忌与不屑,现在就是憎恨与切骨的仇恨!

她顾不上再去见赵夫人,转身往奚南军营奔去,抢了马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一路急弛,最后跟着她的只有玄祥,她如冷风般刮过静默的村营,直到奚南地屋子门口才停了下来,奚南人正在门口,看样子是要出门。纭舟劈头就问:“那个女人呢!?

奚南沉默半晌。道:“我让她走了。”

“走了!?”纭舟几乎是吼叫般地责问道,“你居然敢放她走!?赵……我的夫婿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你居然就这样让她走了!?”

他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走上前来似乎想拥抱她,却被她拍开了手:“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给我交出人来!”

“舟儿,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奚南的话还未完,屋内猛的传来一串尖叫,如冤鬼泣诉,纭舟脸色一变,看向红发男人的眼神中含着九分恨意:“你居然骗我……好,今天,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就要杀了那个女人!”

说罢,她便要往里冲去,不想奚南居然出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要穴,她转过脸来,看着她眼中伤痛他的手不由一松,乘这机会,她冲了进去,在里屋果然见着披头散发地五娘子,身上带血,显是受了刑求,那疯女人见到闯入者,居然尖笑着爬过来,叫道:“你来晚了!你来晚了!哈哈哈,主人是我地,你不要想跟我抢!”

纭舟一连几个耳光打过去,五娘子不知是受激过大还是受创过重,居然不闪不避,反而躺在地上带着满嘴鲜血大笑:“你来晚了!主人是我的!哈哈哈……”

奚南进来时见着地就是纭舟对着地上人又打又踢的场面,急忙走上去抱住她:“舟儿!不要打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

“回去?”她猛的回过头来,眼中一片疯狂,“你叫我回去!?赵谦死了!你居然叫我就这么回去!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啊!”

“赵谦……?”五娘子听见这个词,突然咯咯笑起来,“啊个男人真死了!他还真倒霉,摊上那么个的娘!哈哈哈,虎毒不食子?鬼话!”

纭舟先是愕然,突然揪住五娘子的领口把她可怖的脸拎到眼前,狰狞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虎毒不食子?他娘怎么了?”

“咦?你不知道啊?他娘啊,就是那个女人,问我有什么办法让一个女人永远忘不了一个男人,我就告诉她,得不到的,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个高兴劲啊,一个劲儿的向我道谢哟!还说这是个好办法!怎么着?她果然就杀了她儿子?哈哈,够狠!真是个厉害女人!”

纭舟眼前一黑,脑中最后浮现出的,便是赵夫人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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