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地虽好
一道光华闪过，周天不见了身影，虽然水三相说此地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周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抽出腰间的无锋剑。
水流在庭院中缓缓流过，偶尔有几条游鱼在周天身旁穿过，碧油油的水草在地上招摇，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庭院乃是个三出三进的院落，周天来到正堂，“敬柳堂”三个古篆在水中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周天口中的山水印在微微发热，在和一物遥相呼应。
周天心中暗道，莫非是温玉寒心镜？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拿到吧，就在这时凝晖堂的两扇古檀门突然打开，蓦地游出两条长牙舞爪的螭龙。
“来的好！”周天手中的无锋剑带着光华斩向前方的巨龙，巨龙眼中闪过狠毒嗜血的神色，毫不畏惧的迎上周天这一击。
两条巨龙也不是泛泛之辈，早就有了太清十二境的修为，若是一条，周天还有一战之力，但是这两条结成阴阳之势袭来，周天只能心中暗暗叫苦。
螭龙在空中来回游走偷袭，不多时，周天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谁说这里没有危险的，周天暗中抱怨了水三相几句，但是求得生路还得靠自己。
又是一击不中，周天的身上又多了两道血痕。
两条螭龙早已经修炼成精，心智不亚于人类，怎会看不出周天已经是强弩之末。两龙在空中不住的嬉戏，眼中闪过丝丝嘲讽之色。
就是这个时候，周天手中的无锋剑直奔二龙而去，无锋剑上不带有一丝灵力，二龙甚是不屑的想要一甩尾把无锋剑打落在地。
当龙尾触及到无锋剑时，龙目中闪过恐慌的神色，以眼睛可见的速度，两条螭龙在空中解体，化为粉末。
“非是风君偏爱我……”周天艰难地拾起地上的无锋剑，刚想站起身，胸前一阵剧痛传来，灰黄的剑尖穿过胸口，沾着丝丝血迹。
周天扭过头，看到一个满头红发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袭来，周天心中暗道了一句：玉儿，永别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小轩，对不起，完不成你的心愿了……
“噗通”一声，周天摔倒在地，血迹在水中慢慢扩散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天的神识一直处于黑暗之中，这种黑夜的静谧，让他想到了在第七阶天梯上的情景，那是母亲的怀抱。
黑暗中，他好像还听到有人在他身边哭泣，颗颗泪珠牵动他的心房，似乎还有在精心的为他治疗。
我，还有救吗？周天忍不住的自问道。原本以为敬柳堂前，只有那两条螭龙，可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妖异青年？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剑，让他想到了孙凡……
周天竭力的睁开眼，好熟悉的地方，好熟悉的香味。
梳妆台前，一抹剪影，和当初一样，周天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绯玉……”他嘶哑着嗓子喊道。
绯玉转过身，轻轻地说道：“你终于醒了，你一昏迷就是三年，可把我和小轩妹妹担心坏了。”
小轩，她在哪儿？长大了没有？周天心中暗道。
“周天！”就在此时，小轩的身影在门外闪进来，如乳燕投林般投入周天的怀抱，忍不住地在他怀里抽泣。
三年过去了，小轩也长成高了，脸上的稚嫩之色被一股柔媚取代。周天轻轻的抚摸她的肩膀，许久之后才想到自己怎么到这儿了。
“小轩，当时我们不是在竹林灵境吗？怎么到这儿来了？”周天问道。
“当时你全身是血，被魏东抱上来，可把我吓坏了，幸亏水老伯的好友费清前辈经过，才保住了你的一条性命，接着费清前辈出手，赶走了犀渠妖王，明玉城的百姓也就得救了。鉴于你那时的情况不太稳定，费清前辈就把你和我送到了百花谷绯玉姐姐这儿，没想到你一昏迷就是三年……”小轩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周天虽然有点怪怪的感觉，但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绯玉这时候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柔地笑容，帮周天穿好衣服，扶他下床，宛如贤妻良母一般。
推开屋门，温暖的阳光洒到周天的身上，周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百花谷，果真名不虚传，宛如人间仙境一般，到处都是花团锦簇，好似片片霞锦一般，时不时的还有几只灵兽奔跑其间，祥和而又平静。
“玉儿，不知道谷主的病好了么？”周太难轻轻的拂起绯玉的一丝秀发问道。
“半年前，季子渊前辈带来了壶灵泉，我父亲的病也彻底好了，你看现在的百花谷多漂亮。天哥哥，我要你帮我做一个花环。”看着绯玉这种小女儿的模样，周天笑着牵着她的手步入花间。
就在刚才，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季子渊么？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清闲的事情是该问问他了？
就这样，周天在百花谷一玩就是三个月，身旁有两位佳人相伴，又是在世外桃源之中，周天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就这这天清晨，马长老来报：季子渊来访百花谷。
周天心神一凝，是时候该去渐渐这位昆仑奇人的真面目了。
落魄少年，穿着星辰袍，似道似俗打扮，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忧色，眼神总是看往远方，腰间挂着个红葫芦，手里拿着柄玉箫。
待周天三人走来，对他们微微一笑，可笑容里也有几分凄凉没落之意。
“你们来了，可有什么想问的？”季子渊转过身，看着周天说道。
这人来拜山，不去招呼主人，反而是问周天，可真够奇怪的。
既然这样，周天也不客气，指着他腰间的红葫芦问道：“晚辈想问清闲之事！不知前辈作何解答！”说话中，语气不由的犀利的几分，隐隐还有质问之意。
“清闲？哦……”季子渊轻轻一笑，言道：“这是他的命数，怪不得别人。”
“还有呢？”看到季子渊如此轻飘飘地回答这个问题，周天更是心中有气，这样的无情之人值得清闲那样去追随崇拜吗？
“没了。”
“你……”周天手中的无锋剑不住的在颤抖。
“前辈这样绝情寡欲，也是前辈的报通、命数么？”小轩在后面问道。
“玉儿，这个女娃是谁？好大的火气。”季子渊轻笑道。
后面的话，周天全都没有听到心里，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小轩和绯玉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子渊已经告辞离开。
“天哥哥？”绯玉拉拉他的衣袖问道，眼中全是担忧之色。
看到绯玉如此温柔的眼神，周天的疑心慢慢放下，他在百花谷中一待就是五年，新婚之夜的红盖头，小轩和绯玉娇红的脸蛋，如波的眼神，让周天彻底心醉了。
一年之后，绯玉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娃娃，一家四口在百花谷中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大概这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这一天，季子渊又来访，周天领着小轩和绯玉迎接，谈论的内容周天瞬即就忘了，因为季子渊临走前，看着小轩又说了句：“这个姑娘是谁？”
回到房中，周天看着在一旁逗孩子的绯玉和小轩，又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
“小轩，你能过来一下吗？”周天站在窗前喊道。
“周天，你找我什么事？”小轩一脸笑容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看来刚才她和孩子玩的很开心。
“你还记得季子渊吗？”周天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怪人啊，当然记得了。”小轩说道。
“我问的是你还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周天的语气中，有种焦急，不安。
“应该是五年前吧。”
“真的是五年前？”周天的声音中甚至有点打颤。
“那时候你不是问关于什么清闲的事嘛，就是那次。”小轩也发现周天有些不对，又问道：“周天，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周天摇摇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夜色渐渐袭来，绯玉走过来说道：“天哥哥，天色不早了……”
周天眼中有种不舍的疑惑，看着绯玉看了好久，才说道：“玉儿，你应该都知道吧。”
“你是怎样发现不对的？”绯玉很是平静的问道。
“因为小轩，小轩的身份特殊，你纵然是神通通天，能够刻画出个季子渊来，但是你也刻画不出小轩的本来面目。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天地生成的。我方才问过小轩，她第一次见季子渊是什么时候，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那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了。”
“那个时候么？”绯玉如星的双眸看着周天。
“是啊，五年前，小轩第一次遇到季子渊……”
绯玉还是温柔的看着周天，轻偎依在他的胸口处，言道：“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这样是一世，那样也是一世，凡世中不如意事常八九，怎比得上这儿？”
“真的吗？梳妆台前就是温玉寒心镜吧。”周天言道。
“没有错，假如你想用，就拿去吧，拿去之后，我和小轩还有我们的孩子都会消散，我们是因为它而存在，它要是不在了……”绯玉声音不悲不喜，还是那般的温柔。
“玉儿！”周天忍不住的抱紧绯玉，虎目中隐隐闪着泪花，这样的梦境，谁不愿意留恋，谁愿意梦醒？又有谁没有这样的梦……
周天走到梳妆台前，绯玉在后面轻声说道：“你想好了？”
传入他耳际的还有小轩银铃般的笑声……
“此地虽好，是名梦乡……”
一道剧烈的光华闪过，一切如梦幻泡影般，渐渐消失，绯玉温柔地目光就那样注视着他，周天有几次不忍，想把温玉寒心镜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