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山
周天听到之后，扶起清闲说道：“我在，我在，道长你有什么吩咐？”看到清闲的这副样子，周天的鼻头不仅有种酸酸的感觉。
“小轩没事吧……”清闲问道，脸上浮起一层死灰之色，看来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没事，没事，就在旁边那屋里睡着呢……”周天回答道。
“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小轩，这不仅仅是季先生的托付，还是我的遗愿。”清闲的小眼睛中闪着光芒说道。
“道长好好休息，一切等伤好了再说。”周天安慰道。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突破到太清五境之后，使用“尽日灵风不满旗”虽然不想原先那样会虚脱，但仍有精疲力竭之感，休息了半夜，周天仅恢复三层的功力。
“唉，你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离大限不远了，你不是要问绯玉的事情吗，来，我给你说。咳咳。”清闲咳嗽了几声，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脸上又浮出痛苦之色。
老道士不过太清二境的修为，昨天晚上，强行发动仙灵四象阵，本来就是透支体力之事，后来又动用“除魔卫道”幡，几近油尽灯枯的地步，又替小轩挡住了致命的一击，纵是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更别说区区三品宝丹了，只不过能多让他活上一时半刻罢了。
“道长，你的红葫芦呢！”周天突然想到能够破世间万法的红葫芦，找遍清闲全身也没有看到。
清闲摇摇头说道：“小子，别找了，乾元红葫芦飞走了，不然太清八境的小妖怎会突破你的仙灵四象阵……咳咳，我对不住你啊，仅仅唤出三灵，让这水妖，破了你的阵法，阵旗在……在……这儿……可惜，都……都毁了……”
清闲的双手颤颤巍巍地取出储物袋，交到周天手上，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已经无力气打开，清闲面如金纸，已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
周天怒吼道：“季子渊不是把红葫芦送给你了吗？为何偏偏要这时候召回！”虎目含泪，握紧清闲的双手，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辈眼看就要离自己而去，怎会不悲伤。
“小子，你对季先生客气点，季先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然不会召回乾元红葫芦的，希望他没事……”清闲说话的时候，半睁着眼睛，已经无力训斥周天。
“呼……呼……”清闲艰难的喘息，周天又喂他吃了粒“还魂丹”，清闲的气色才好起来，停了好半晌，清闲的面色才恢复正常。
“小子，你可不要怪季先生，他也不容易，身为修真大派昆仑的门人，偏偏是个弃徒；终日奔波于人妖两族的战争，因杀伐太重，为两族共弃，唉……好了我时间也不多了，给你说说绯玉的事情吧。”
老道士的气色慢慢红润起来，甚至可以自己坐起来，可周天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的迹象罢了。
百花谷乃是妖族六大圣地之一，位于武源紫华府，乃是精灵一族的聚集地，相传每代的百花谷主掌管天下众花的绽放，虽是花妖得道，但类似于天地精灵一般，从不参与人妖两族的争斗，百花谷可谓是世外桃源。
据清闲所知，百花谷的公主就叫绯玉，当初他曾陪着季子渊拜访过百花谷主，有幸见了小公主一面，那日周天在廖三胖的幻阵中看到的女孩，竟然和百花谷公主有七分相似，又听到周天喊她的名字，便更加确定了。
百花谷的精灵十年为一岁，现在算起来，绯玉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
三十年前，妖族为反攻人族，要统一战线，爱好和平的百花谷一脉自然不同意，妖族其他五圣地联起手来，围攻百花谷，据说当时还有突破禁制的巨妖参战，要不是季子渊携乾元红葫芦助百花谷谷主，一臂之力，说不准，百花谷已经被灭。
那一次，清闲在尘世间行走，乾元红葫芦被召回，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可是这次……
至此之后，百花谷一脉销声匿迹，三十年来，再也没人听说过任何关于它的消息。而百花谷中一位护法的名字就是马燕青，与周天描述的马长老的形象无二。
周天心中一凛，原来绯玉是百花谷的公主，怪不得她知道如此多的秘法。
清闲说道这儿，原本红润的面色，渐渐苍白起来，眼神也黯淡了不少，“咳咳，小子，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你……你不要怪我把你当成打手，因为……因为……我修道之誓，就是保卫……保卫人族。”清闲一口气上不来，剧烈的喘息起来，周天又喂他吃了粒“还魂丹”。
柳子风留下的丹药告罄，他乾坤袋中的玉醴仙泉是延寿用的，和治病没有一点关系，这粒丹药只能吊住清闲一刻钟的性命。
清闲回过神来，看着周天悲恸的模样，安慰道：“好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下来，谁能不死？老道士我多活了一百多年，也算是赚了老天爷不少日子。小时候，遇到季子渊先生，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成为想他那样的奇人，可惜啊，老道士我没有修道的天赋，荒废了一百多年的时光，才到了太清二境。”
“后来，季先生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把他随身携带的乾元红葫芦送给我，临时又为我炼制了柄“除魔卫道”幡。”清闲半眯着眼，嘴角浮起微笑，胡须一翘一翘的，在回忆平生的事迹。
“一百多年来，我凭着这两件秘宝，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危害世人的妖魔鬼怪，这么重的杀伐气，枉费了季先生给我起清闲这个名字。”
“给你说实话吧，这次来白河村，我就根本没想着回去，势要与那三妖同归于尽！咳咳”老道士虽然离大限不远，说这话时，一股豪气冲天。
原来这老道士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躲开了廖三胖，金涛子，可还是没有避开玄龟的那一巨斧，周天的心中除了悲戚之外，不由的肃然起敬。
因仰慕一个人，用尽一生的时间来走别人的路，哪怕最后身死道消，也从不后悔！求仁得仁，复何憾哉！老道士此刻的神识已经有些不清，口中喃喃道：“季先生，我……我清闲一生都在追求你的道……我，我不后悔……”
“观棋……烂柯，伐……木丁丁，云边……”清闲在喃喃声中羽化，临死前，还紧握着季子渊给他炼制的“除魔卫道”幡。
天已经放亮，小轩此时还在睡熟中。周天抱起清闲的尸身，往后山走去，这个贪财又仗义的老道士，没想到仅仅相识了几天，就离他而去。
在后山为这老道立上墓碑，待他回来，发现小轩已经起床，坐在门口，期盼的望着村外，待周天在晨雾中显出身形，小轩兴奋的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周天，清闲爷爷呢？”小轩抬头问道，眼中还有丝怕怕的神色，昨天晚上，真的把她吓坏了。
“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周天的目光深邃，望向后山。晨风吹来，他和小轩的衣衫在风中微鼓。
“是仙界吗？”小轩不解的问道。
“不是，那个地方可能是我们每个人的归宿。”看着小轩疑惑地眼神，周天摸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道：“走吧……”
说完领着小轩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白河村，白河村一片废墟，只有村东头的大猿皇神像还在……
“去哪？”在晨雾中，传来小轩银铃般的声音。
“回家……”
等到周天回到上灵派，已经到了下午，小轩牵着周天的手，另一只手中拿着鲜花编制的花冠，兴奋地望着来来往往的弟子，自从她化形之后，就被人带到白河水底，她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清闲身死的悲痛，慢慢的藏在心间，他不愿意让小轩受到一点悲伤的影响。
周天没有理会众外门弟子，往领任务的三星峰走去。
“周天师兄，您回来了！”那主事的外门弟子看到周天之后，推开身边要领任务的弟子，迎了过来，拱手道：“不知师兄此行下山可还顺利？来，来，小三子，给周天师兄看茶。”
说着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娃，也不过十三四岁，端着茶壶走过来，主事弟子这才看到周天身后的小轩，心想，绯玉小师姐才出去云游几天，这周天师兄便带回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自己怎么就没这样好的桃花运呢？
“师兄，这位是？”主事弟子问道，心中暗道：周天师兄也太不在意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穿的起来这么肥大的衣服呢。
“不该问的别多问。”周天冷言道，藏在他身后的小轩琼鼻轻皱，显然不喜欢这弟子一身的市侩味。
周天也不愿意多呆，下山小半月，绯玉的翠微峰没人打扫，也不知道张其怎么样了，便缴了任务，准备回峰。临走前，那弟子发给周天一枚灵牌，上面浮现个“五”字。
周天突然想到金涛子的尸身还在乾坤袋中，随口便问了一句：“不知道这儿收不收妖怪的尸身。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有妖怪尸身，那弟子是两眼放光，妖怪的妖身可以炼制多种法器、丹药，像上灵派这样的中小门派，一个月也接不到几个。
“师兄叫我刘山就行，不知道是太清几境的妖怪，三境以下的换不了多少贡献……”刘山干笑道，毕竟周天下山时才太清三四境的修为。
周天什么也没说，把一尾三尺长的金鲤鱼抛在地上，刘山的眼睛都快直了，虽然他只有太清一境的修为，但是长年在三星峰，见识的东西也算不少了。
刘山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清七境？”周天点点头，刘山恭敬的把周天的灵牌接过来，灵牌上的数变成了五百零五。
周天看了一眼，带着小轩离开，待二人走远之后，那个端茶的小胖子走过来，低声问道：“刘师兄，不是有人要收拾他吗，你怎对他还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