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其当然不知道他指明要姑娘姚草草此刻陪着的是六扇门的高手快刀手韩兴,不过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只凭刚才那出手的一小锭金子就不愁望春楼的人不出手。当然,章其虽然是吏部员外郎章默唯一的公子,却也没有那么多的金子,那鼓鼓的钱包里装着的不是老鸨想的金子,却是钢珠,跟沙僧了渡击杀南霸虎所用的一样的钢珠。章其的目的当然也不是姚草草,而是章凌所见的化骨掌。章其并不是好斗之人,除了浸心琴道,江湖恩怨根本就不在他的心上。江湖,自有江湖的规则去解决恩怨,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到江湖上飘摇,然后这次他却不能够不出手,因为化骨掌,或者说是因为劈天裂地这对绝对双魔。江湖仇杀,他可以不管,因为他不是侠客,也不是了渡,但是关系到天下苍生,假如真的是绝地双魔重现江湖,那么不再是简单地江湖仇杀,而是生灵涂炭了。章其,是不能不回这扬州,来将“金门公子”杜鸣铲除。

听着老鸨匆匆远去的脚步声,他知道对方已经动心了。劈天裂地门竟敢对朝廷大臣的金子下手,应该是初立门户,急需用钱,对方昨天晚上劳而未获,今天见到他这个陌生的过客却带着一大袋的金子会怎么想呢?章其脸上浮过一抹笑意,他有十分的把握,逼对方现身。

但是,既然贼人没有盗得金子,那么父亲的金子又怎么会不翼而飞呢?难道是另有贼子浑水摸鱼?还是此事另有隐情?他基本上可以排除前者的可能性,昨天晚上,当贼子来袭的时候,虽然他没有出手相助,但是他可以保证没有其他人的进来,不然凭他的武功是不可能不觉察的。那么,难道是父亲自己偷了金子?假如真的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章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见他转身向丫鬟喝道:“草草姑娘怎么还不来,快去催催,再不来,就别怪本公子我不客气了。”

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得一声哈哈大笑,随之房门被推开了,金门公子杜鸣负手昂扬走进包厢。

“这位公子又和贵干?本公子今天要的是草草姑娘相陪,不想见其他人。”章其上下打量了一下杜鸣,保持着原先的骄横气焰。

果然,杜鸣全然没有把章其放在眼里,径直走到桌旁,坐下,哈哈笑了几声后,道:“本公子今天也想一睹草草姑娘芳容,这位兄台就卖个方便吧。”

章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就是要让对方先生出轻视之心,然后出其不意地揭穿对方地身份,让对方猝不及防,然后给对方以致命的一击。本来,他就不是什么江湖侠客,他的目的只是铲除化骨掌,其他的自有官府和那些自命为江湖正派的侠客去处理了。

“假如本公子我不欢迎呢!”章其三言两语,就跟杜鸣对上了。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来此风花雪月之地,均尽情享受欢愉,公子又何必拒我与千里之外呢?”杜鸣一楞,显然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挺斯文的公子哥,说起话来却竟然像个江湖莽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过狡猾的他不动声色,继续跟章其套起近乎。

“看来你今天是不想走了?”章其用冷眼看着杜鸣,“那我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下来!”

“这位公子你不觉得岂人太甚,嚣张过分了吗?!”杜鸣终于也动了真怒,“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的厉害。”

章其心里暗喝一声“好”,下跨沉马,双手推掌,直接就向杜鸣攻去:“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今天好好地教训一下你!”

杜鸣那想到对方就这样攻来,匆忙之下见避之不及,只要生生地硬撼了一仗,心中不由一凌,想不到对方的内力如此雄厚,自己这猝然之下提起的三分内力被对方击得粉碎,自己已经吃了暗亏。而章其此时比也是大吃一惊,自己虽然看上去也是临时出掌,但实际上早就凝力,对方却是匆忙应掌,对掌下来,对方却并没有如自己意料的那样,受到重创,看来杜鸣的功力已然可以挤身一流高手了,假如使出化骨掌,那江湖中能够接下他的人将不会超出三十个了。两人若在包厢内动手,对方使出化骨掌的话,自己将无后路可避,想到这里,就大喝一声:“好,果然有那么两下子,有种的就到外面跟我决一死战!”

说罢,就飞身退出包厢,向天井跃去,杜鸣出了亏那肯罢休,连忙相继跃向天井。此时已经惊动了其他嫖客,当然也惊动了正要上床合欢的快刀手韩兴。两人在天井里摆下阵势,周围看热闹的人是越围越多。不过更让杜鸣大失一惊的不是刚才章其的身法,而是章其竟然一落天井,就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连化骨掌也说了出来,显然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可偏偏自己对对方是一无所知,非但不知道对方使得的何门何派的武功,刚才那一掌,除了知道对方内力雄厚之外,其他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而且自己竟然连对方姓甚名啥都不知道,就跟对方对了一掌,心中隐隐生出落入圈套之意。然而,形势容不得杜鸣多想,自己只有先把这个知道他底细的蓝衫公子击毙了,才有挽转的机会,毕竟在青楼里杀死个人,也是平常的很,自己只要隐匿一段时间,自然会应付过去的。杜鸣考虑了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使用化骨掌,不然他真的没有把握将对方击毙了。至于使用化骨掌,也就意味着自己身份暴露的后果现在也就顾不上了。杜鸣藏在锦袍里的手暗自用功,章其也是小心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众人正相互询问争斗的缘故时,杜鸣的化骨掌已经出手,只见他双手现乳白色,在灯火的光亮下,说不出的怪异,掌风到处,散发出腐臭的味道,让人闻了立即泛上恶心的感觉。

章其不敢与化骨掌硬拼,一个转身,避了开去,施展微妙的身法,一下子竟然到了杜鸣的背后,举掌拍去。杜鸣大惊,连忙继续前跃,不敢转身相对,一则对方内力深厚,二则万一自己转身不及,被对方击中,自己不死也伤。章其的掌风紧紧锁住杜鸣,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杜鸣竟然连一个“平板桥”,停住了脚步,身子后仰,脑袋向章其腹部撞去。章其止步不及,假如被对方撞上,自己虽然可以手掌下沉,结束了对方的性命,可是自己也是不死也必定重伤,匆忙之下,身子连忙左移,右手化掌为拨,将杜鸣往右边拂开。章其虽然避开了杜鸣的铁头功,但右手却被杜鸣的掌风击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而被杜鸣手掌碰到的衣服竟然腐烂穿出几个大洞,吓了他一大跳,暗叫侥幸。

章其吃亏在不敢用手掌直接与杜鸣的化骨掌应拼,不然比内力,自己绝对不输给杜鸣。此时,只听一声“接剑”,从围观的人群里,抛出一把剑来,章其连忙接住。左手一捏剑诀,继续向杜鸣攻去,假如今天不将杜鸣击毙此地,化骨掌加上什么“劈天裂地门”,江湖真的是要生灵涂炭了。

杜鸣一个“平板桥”后,趁势双脚用力,身体向后如箭般开,刚才虽然侥幸占得便宜,可心中是越打越惊,知道对方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化骨掌,可能自己早就败下阵来。想到此,杜鸣全力施展开化骨掌,迎向章其。

此时,围观的人群里早就乱了套了,原先想看热闹的那里还顾得上,保住小命要紧。望春楼的姑娘也连忙避入房内,胆小的江湖人士也是退入房内,全身戒备,只怕一不小心,两人打斗到自己身边来,稀里糊涂地死了。几分钟后,围观的人只剩下十来个武功不错的,韩兴和姚草草却都不见了人影。

天井里章其和杜鸣还在酣斗,章其虽然有了一把长剑在手,无奈自己平时从不用兵器,对剑并不熟练,只是偶尔见过上官裳的忘情剑法,施展开来,当然不是非常熟练。杜鸣也是丝毫没有占得上风,原来化骨掌是一种很耗内力的掌法,杜鸣这样全力施展,内力消耗自是极快,百招过后,渐渐现出破绽,而章其的剑法是越来越熟练,隐隐占了上风了。

“蓬”地一声,望春楼里不知那扇门被人踢开,一大队的官兵蜂拥而入,只听张铁索的声音在楼内响起:“兄弟们,将乱党贼子统统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跑了!”

杜鸣眼睛余光瞟去,只见扬州府的大队官兵和六扇门的高手已经将望春楼团团围住,正在搜捕可疑人犯,老鸨也被抓了起来。杜鸣知道大势已去,立生退意。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章其马上觉察到杜鸣的意图,大声喝道,并加紧了剑势,锁住杜鸣,让他无力逃跑。

“今天除非是绝地双魔亲临,否则你杜鸣是死定了。你的劈天裂地门也休想又一个漏网之鱼。”韩兴的声音从后边响起,“不知这位公子是那派的高手,韩兴佩服!”

“师傅,你老人家来得太好了!”突然听得杜鸣大吼一声,化骨掌犹如千手观音般展开,章其的剑势为之一滞。

众人听见杜鸣高喊师傅,不由一怔,却原来是杜鸣的疑兵之计,他趁韩兴等人精力分散,一个高跃,向屋顶飞去,章其连忙掷剑击去,却仍是慢了半步,杜鸣脚尖踩到屋檐后,借力转了个方向,避了开去。

章其起身要追,只听韩兴道:“这位公子不用担心,上面有六扇门的第一高手霹雳火伍总捕等着他呢。纵然杜鸣能够吃得下伍总捕的霹雳掌,也绝对逃不出他的雷火蛋。”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告辞了,不打扰大人办理公差了。”章其听到有四川雷火堂的高手,也是六扇门的第一高手兼副总捕头伍佰在上面阻击,也就放弃了追击,打算告辞而退。

“哎,既然来了,公子就坐下喝杯茶,不然待会儿伍总捕问起来,下官不好交代啊。”韩兴伸手栏住了想要离开的章其。

“啊!”,章其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上面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人从那边的房顶跌了下来,又听见轰隆的几声巨响,那人跌下来的房顶被炸得粉碎,扬起得的尘土弥漫了周围好几丈的地方。

章其大叫不好,飞身向尘土丛里扑去,而韩兴连忙去察看受伤的伍佰,不一会儿,章其又回到韩兴的身边,只见伍佰左肩中了一击化骨掌,衣服和皮肤已经开始腐烂。他一把夺过韩兴的那把快刀,一刀下去,生生地将伍佰的左肩割去了一块肉,鲜血刹时间涌了出来。

“杜鸣已经跑了。”章其淡淡地说,“希望伍总捕能够抽调人手,全力击杀,不然江湖将血雨连绵了。”

“多谢少侠相救!”伍佰因为中了一掌,又还在不断地失血,脸色惨白,“此贼子一对化骨掌已经深得地魔裂地真传,次此老夫失手,要贻害天下苍生了。”

“韩兴,马上传令下去,六扇门自即日起,全力捕杀杜鸣,不要活的,只要尸体!”伍佰右手自己点穴,止住了流血,转向章其道,“请教少侠高姓大名,伍某人日后有了贼人消息,好通知少侠。”

“伍总捕过谦了,此次虽然失手,但相信只要伍总部不惜手段,借助官府力量,一定能够将杜鸣击杀的。”章其向伍佰拱拱手,道,“我只是一介草民,从不在江湖上走动,更不是什么少侠,就此告辞!”

韩兴想要阻拦,却被伍佰用眼色拦住,只见伍佰也勉强抱拳哄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强留公子了,假如日后有缘,当自相见。”

“告辞!”章其转身出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伍佰重新止住因为刚才抱拳而牵动的伤口流血,转向韩兴问道:“此人武功不弱,是何门何派?”

“回总捕,刚才小人看他们打斗多时,他使的剑法初看似是天台忘情仙姑的忘情剑法,可仔细一看,却并不是忘情剑法,而且忘情仙姑也教不出武功如此厉害的徒弟来。”

“我伍佰闯荡江湖六十多年,像这样的年轻公子还是第一次碰到。假如不是看他动手,你敢想象这样一位富家公子会有如此的武功吗?”

“请大人给小人时间,小人一定将此人的底细查清。”韩兴恭声道。

“此人的底细要查,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先铲除杜鸣,你马上带人去一本万利堂搜查,虽然杜鸣躲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们还是不能够不查。”

“是,大人!”韩兴领命去了。

*****

章其从望春楼出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赶回镇江是不可能了的,只好随便找家客栈,先投宿一晚再说了。

经过望春楼那一闹,扬州城里的闹翻了天了,官兵正逐个盘查行人,客栈也是挨家地搜,捉拿杜鸣。章其想,自己这样去找客栈,那有不被人怀疑的,虽然见了韩兴他们能够说清楚,可假如碰见的是张铁索他们,虽然自己化了妆,可万一被识破,则就无法收场了。想到这里,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今晚可以安身的地方——寄情园。今天早上他们刚刚从寄情园搬出去,别人应该没有那么快住进去,而且那里刚刚招了贼,更加不会有人住了,而自己对那里却是轻车熟路,现在扬州城内,没有地方比那里更合适他今晚过夜的了。

章其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一个闪身,没入了黑暗之中。来到寄情园的后面,翻过围墙,跃入院中。此时的寄情园内一片漆黑,静悄悄地连蛐蛐的叫声都没有。章其摸到原先自己住的房间,一边还在想着刚才与杜鸣打斗的情况和猜测杜鸣藏身之处,一边轻轻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黑暗,转身刚要关上门,一把剑已经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只听得耳旁一声女子的轻叱:“别出声,动动我就杀了你。”

章其还没有反应过来,指风袭来,自己已经被对方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可脖子上的剑却不见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见外面再也没有声音,才轻轻地迂了一口气,把剑从章其的脖子上移开,把被点了穴道的章其绑到椅子上,又将门轻轻掩上,转身走向章其。

在黑暗中,章其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能够依稀从对方的声音及黑影的身材上看出是个年轻的女子,想不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被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给绑在了这里。除了自认倒霉外,一边想着如何回答对方的盘问,一边暗自运功,尝试着冲开穴道。

果然,那女子站到章其的身后,重新把剑架到他脖子上,开始了盘问。

(这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寄情园?杜鸣的漏网又将掀起什么样的江湖血雨呢?情节继续展开,请大家多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