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有三世,分竖三世佛及横三世佛。传现世佛释迦牟尼曾得到前世佛燃灯佛的指点,故后终得大彻大悟,修得真果。佛尚有前生来世,更何况人呢?假如你前生多做善事,那么你今生就得善报,同样地,假如你想自己的来世能够得到善报,那么今生你就得多行善乐施。

假如真的有因果循环的话,那么上官裳的前生一定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南霸虎从鞋底射出的淬了剧毒直取上官裳的咽喉,街上的行人均大声尖叫,因为她死定了。连上官裳自己也突然失去了信心,知道自己轻功再好,也无法避开这突如其来的飞刀了。突然间失去信心的上官裳干脆放弃了选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飞刀射中咽喉前闭上眼睛。

“叮”!不知从哪里射出一粒珠子,毫厘不差地击中飞刀。又听得南霸虎“哎哟”一声,收回了踢向上官裳脸面的右脚,跌倒在地,马上向边上滚开,双眼不住向四周张望。

“阿弥陀佛。”此时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灰色僧衣的行脚僧人,看年纪约是五十上下,左手拿着那串已经被他扯断的念佛珠,右手指中还夹着两粒珠子。这时人们才发现,刚才救了上官裳小命的珠子就是这行脚僧的念佛珠,不过这念佛珠与其他的不同,因为它是用纯钢打造的。不用说,这行脚僧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阁下高姓大名?请留下姓名,本公子我今天还有急事,今日一珠之仇改日当加倍奉还!”南霸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右脚刚才已经被这行脚僧的钢珠子给击伤了。南霸虎警戒地看着行脚僧,眼珠不住向两边打量,已经随时准备溜走。

上官裳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听南霸虎要溜,马上抄到他的左边,脸色惨白,狠狠地说:“今天你休想溜走,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小姑娘放心吧,有老衲了渡在,他今天是走不了了。”行脚僧右手的两粒钢珠在说话间激射南霸虎,同时一抖左手,那断了线的念佛珠竟然成了一条钢珠棍,扫向南霸虎。

“杀僧了渡!”上官裳和南霸虎同时惊呼,上官裳连忙向旁边退开,紧张地看着行脚僧攻向南霸虎的钢珠棍,并摆出了自卫的手势。听到杀僧了渡这名字,她早就忘记了刚才说的什么要跟南霸虎“你死我亡”的话了。

杀僧了渡在江湖上的名声不亚于任何一人,不但因为他一身武功得自南少林寺燃经大师的真传,更因为他的好杀人。自从他二十年前破少林寺而出后,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不下数千,除了罪应当诛的江洋大盗外,更多的是被他碰见的小偷和地痞流氓,甚至有很多是被他误杀的平民百姓,但杀僧了渡却认为,这是在超度他们解脱烦恼,往生极乐。这二十年来,朝廷也派出无数高手对他进行追捕,却往往是有去无回,就那样被他给超度了。因此,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黑道帮会,听见“杀僧了渡”这个名字,就像是听见了瘟神一样。虽然杀僧了渡不会无故杀人,但是,万一被他误做坏人杀了,那是死了连怨都叫不出。从小到大,上官裳听父亲上官非就不只一次说起过这个名字,忘情仙姑也多次告戒她假如在江湖上遇见了渡一定要敬而远之。

南霸虎想不到自己今天不但碰到了难缠的上官裳,竟然还遇上了黑道上“谈僧色变”的杀僧了渡,不由得生出一种再劫难逃的绝望。他好不容易避开射来的两粒钢珠,却再也避不开扫过来的钢棍,匆忙避让,还是被扫中左臂,立时受伤,痛得抬也抬不起来。

南霸虎连一战的信心都没有,受伤后马上后退,向街道旁边的屋顶掠去。他做盗贼多年,轻功自是不在话下,逃跑的本领也是一般人莫及,假如被他逃进巷子里,那么只要他快了渡一步,找个院子里躲一下,就算是把命给保住了。

杀僧了渡那里容得他跑,飞身而起,左手那串钢珠散花般向南霸虎射去。假如在大街上,了渡总有顾忌,怕伤害无辜。他虽然不惧杀错了人,但这样滥杀无辜却也不是他能够做的。而且从本心出发点上,他虽然常杀错人,却还是好的。现在南霸虎飞身上屋顶,悬在空中,钢珠如一张大网向他射来,当无所当,躲无所躲,终于“扑通”一声,中珠又跌倒在大街上。

上官裳近身上前一看,六、七粒钢珠击中南霸虎,其中一粒更是射进了他的后脑勺,立时毙命。虽然她也狠不得将南霸虎杀之而后快,但当她真的看到南霸虎就这么几个照面就被杀僧了渡给射杀,身躯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转身抬头向了渡望去,只见他念了句“阿弥陀佛”就向北门转身,对南霸虎的尸体再也看一眼就走了。此时闻讯赶来的官差竟然连拦都不敢拦一下,就那样让了渡走了。

*****

“青山隐隐起伏,江流千里迢迢。时令已过深秋,江南草木枯凋。扬州二十四桥,月色格外娇娆。老友你在何处,听取美人吹箫?”

二十四桥,亦名念四桥,昔为砖砌桥墩,上铺木板,围以红栏。桥临吴姓住宅。桥畔遍植芍药,故有红药桥、吴家砖桥之称。二十四桥之名,源于隋代,相传隋杨帝在月夜曾借宫女24人**于此,故名。

关于二十四桥,历史上向有两种说法,一说该桥仅一座,一说共二十四座。历代骚人墨客多喜吟咏此桥,尤以唐代诗人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一诗著称,桥因此而名闻遇途。

二十四桥景区由玲拢花界、熙春台、二十四桥、望春楼四组景点构成。玲拢花界的建筑玲拢剔透,布局疏密相间,外形高低错落,色彩淡雅。熙春台系二十四桥景区主体建筑,位于念四河道中心,面对五亭桥。主楼两层,两侧联块曲廊,左侧曲廊饰以琉璃瓦,通以十字阁,右侧连以露台复廊,楼前露台“纵可方轨,横可跃马”。整组建筑群雄伟壮丽,金碧辉煌。

二十四桥的建筑,雅致秀丽,保持了扬州园林“视野之开阔为苏州园林之不及,而相互呼应又较杭州西湖为紧凑”的布局,形成了“略成小筑,足征大观”和清秀、朴实的自然意境。

出北门,就要经过瘦西湖,而过瘦西湖,当然不能够不走一趟念四桥。刚刚超度了江洋大盗南霸虎,了渡心情不错。每当他超度了别人时,总有一种满足感,成就感,为自己让别人获得了往生极乐而快意。他想过假如自己被别人超度的感受吗?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知道,因为二十年来,都是他超度别人。

不管隋朝的时候二十四桥有多少座,到现在大明永乐二十二年的时候,只有一座。了渡刚踏上二十四桥,就听见对面的亭子里传来一阵琴声。叮叮铮铮,犹如清泉从石上流过,而心却在水中,随水流漂流,说不出的轻松写意;又如行云过空,天马无缰,丝毫不受世俗的牵羁,是那样的自然随和。

了渡立足二十四桥,投目向亭子忘去,只见一个青衫男子也正看着他,但手却没有停歇,一曲《高山流水》就是从他的手底奏出。男子向了渡微微一笑,继续弹奏他的琴曲。了渡缓缓闭上眼睛,已经俨然沉醉在了琴声之中。

“小生章其先替舍妹谢过大师相救之恩。”琴曲终歇,原来这个青衫男子就是一个人出来逛瘦西湖的章其,只听他继续道,“无以为谢,只得在此为大师弹奏一曲,有劳大师倾听了。”

了渡将目光转向章其所弹奏的七弦琴,见琴体棕褐,琴面木漆断纹状如梅花,可见此琴年代已经久远,属于琴中上品。了渡缓步走进亭子,右手单里胸前,向章其施了一个佛礼,念了声阿弥陀佛,谓道:

“敢问公子,此琴是否就是人们盛传中的梅花断?”

章其欠起上身,请了渡在对面坐下后复坐到琴前,双手拨了几个音,正声道:“大师好眼力,此琴正乃梅花断,乃十三年前一高僧相送。”

“阿弥陀佛,不知公子跟燃仗师叔有何渊源,了渡我已经是二十多年未见师叔了,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小生也是后来才知晓此琴原属北少林方丈燃仗大师所藏,然而因为俗事牵拌,一直未有机会上北少林前去相谢。”

“阿弥陀佛。”了渡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燃仗师叔自十年前闭关修行,至今是十多年未曾有他消息了。老衲虽然已经被逐出少林,但对他老人家却甚是挂念。”

“如今家父已辞官还乡,小生来日将遍游名山,届时将有缘见到燃仗大师的话,一定将大师的牵挂带到。”

“佛心本无牵挂,何奈老衲尘缘未了,众生尚未渡尽,不燃早就去见燃仗师叔了。”了渡仰头叹息一声,向章其做什施礼,“老纳尚有尘事,先行一步了。”

“大师请留步!小生尚有一语相劝。”章其站起身来,眼睛盯着了渡,“众生本已苦,大师何扰之?”

“众生不渡尽,不欲证菩提。公子不用再劝了,老衲去也。”了渡转身,似乎又从一个高僧变回了一个普通的行脚僧,说话之间,已经渐渐远去,了渡苍老的歌声从他去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顶礼大愿力,地藏摩诃萨!因地孝慈亲,发愿度众生。众生不度尽,不欲证菩提,地狱不度空,誓不成佛道。

光华惊天地,悲力烁古今,不疲与不倦,不停与不息,一再度众生,再再度众生,众生不回头,援救永不休。

频频化顽愚,旷劫赞不已,累累拔痴迷,九界同钦礼,大哉地藏尊,幽冥之日月,大哉地藏尊,苦海大慈舟。”

章其摇头苦笑,站起身来,收拾好梅花断,也拾步离亭而去。

*****

了渡走了,那领头的衙役也就神气起来,对着上官裳大喝一声:“大胆乱党,当街斗殴,还闹出人命,拿下!”

上官裳从南霸虎的死中回过神来,见衙役如此猖狂,本来消失了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正要发作,却被人从后面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管家章赣。

章赣走上前去,笑脸迎向带头的衙役,恭声道:“回官爷,小人章赣,乃吏部员外郎章默章大人的管家,这是我家小姐,还望官爷明察,不是乱党。”

那官差一听是章默的管家,连忙换了堆上笑容,躬身向上官裳赔不是:“大小姐见谅,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小姐多多恕罪。”

上官裳正要说话,章赣向她打了个眼色,向官差道:“有劳官爷明察,我们大小姐受惊过度,需要回家休息,此事就让小人随官爷走一趟吧。”

“且慢!”听得一声大喝从后面传来,只见一队人骑马而来,身穿六扇门的官服,想必是追捕南霸虎的六扇门人赶到了。刚才大喝的男子年莫四十,目光精锐,太阳穴高鼓,腰间挂着一把长刀,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一行六人齐身下马,围观的人群连忙让开。来人中从后面走上一人,仔细查看南霸虎的伤口,看了看上官裳,回头向先前说话的人回禀:“回大人,死的是南霸虎,被钢珠击中后脑勺致命。”

被称为大人双手拱拳,转向上官裳,扬声道:“本人乃六扇门快刀手韩兴,请教女侠高姓大名?”

章赣连忙上前,躬身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来人,拿下!”韩兴大喝一声,转向章赣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本大人面前撒谎!章默章大人并无女儿,那里来的什么小姐!”

六扇门人正要动手,原先带头的衙役连忙上前,向韩兴禀报:“回大人,此人真的是章默章大人的管家,我今天在码头见过,只是刚才没有认出来。这位小姐也的确跟章大人是一起的。”

“我不是什么女侠,也不是章大人的女儿,是章大人的侄女,家父会稽上官非,江湖人称南上官。”上官裳这次不等章赣,先回答了。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她本来只是出来找她的金陵哥哥的,结果却突然蹿出个什么南霸虎,还差点丢了小命,幸好了渡路过,救了她,假如只是官差,那也没有什么,凭章家跟扬州知府姜霖的关系,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现在却又多出了什么六扇门的人,真是快把她的脑袋都搞涨了。

韩兴一楞,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章默跟会稽上官山庄还有关系,但既然衙役都做证了,那应该是真的。韩兴走上前去,向上官裳抱拳洪声道:“原来是上官庄主的千金啊,韩某人失敬了!此番击杀南霸虎,韩某人谢了!”

“这南霸虎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是杀僧了渡!”不论死的人是谁,可死了人总是麻烦,上官裳连忙跟这撇清关系。那衙役也赶紧作证附和。

“沙僧了渡?他怎么会出现在扬州?”韩兴又是一楞。

上官裳连忙向韩兴解释了事情的经过,这时那衙役和章赣才知道事情的过程竟然如此。韩兴问清了杀僧了渡的去向,转身向手下吩咐,“赶快飞鸽传书,让其他兄弟赶来会合,此次一定将这恶僧了渡缉拿归案。”

韩兴又转身向上官裳双手一拱:“韩某人还有差事要办,请上官小姐替韩某人向令尊转达问候,有空韩某人一定到会稽拜访上官庄主。”

说完,也等上官裳客套,就转身去了。

上官裳长嘘了一口气,此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却不知道,一个阴谋又将在今晚上演。

(什么阴谋?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情节将逐渐展开,希望大家积极关注,多投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