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各有伤心事()

大郎儿望着跪在地上独眼和大牛,颇有不真实之感,双方的关系天翻地覆一般,从刚进来时的孙子到现在的爷爷,难道就因为刚才的那顿胖揍?

“都起来吧,大家到这里都有辛酸泪,今日不知明日事,也许有的还要喝那断头酒啊,说到此不由心中剧痛,真要背着莫须有的身份罪名走向黄泉路?这世道太他娘的『操』蛋了!

就听独眼呜呜咽咽:“恩人,小的有眼无珠,竟然对恩人不敬,混蛋啊!”接着用双手在自家脸上噼啪抽,大郎儿忙着用手把住他的手,嘴里急问:“嗨,我说朋友,别这样,让某家如何承受得了,再说,又如何称某家恩人?”独眼还呜呜难言,可是手和脸儿打架的声音依然传来,再看,原来大牛也在自家较劲,额头上的伤口更是已经渗出血来,顺着脸狭往下流,肩头的衣服上都殷红一片。

大郎儿急了,这不是玩命吗,不由大怒:“快住手!不想活了?”见到大牛住手了,来到他身边,把他扶爱来,把额头的包扎整理一下,有些儿难过:“兄弟,对不起了,竟然把你伤成这样。”又回头对独眼说道:“某家不是什么红花盗,只是个山中猎户,不成对你们有恩,请不要遮掩的。”

独眼不信,满屋子里面的人都不信,皮里德嘶嘶怪笑:“都这会了,在遮遮掩掩的有啥意思,反正也逃不脱砍头一下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认了,把你这些年的所为都和大家讲讲,也让某等出出气,『奶』『奶』的,怕甚?爷爷我就是看不惯有钱人霸道,上去就是一刀子,可以他们的人太多,没能补上一刀子了解了他,想来就窝囊。”这里是特监房,进到这里,身上的官司绝对都小不了,就不知道是否还有和自己一样被冤枉的。

“独眼大哥,啊,对不起,还不知你叫啥,还有大牛,你们又如何进来的?”

独眼连叫不敢:“小的名姓早叫狗吃了,大家叫独眼就好,爷爷您是贵人,自然不记得了,三年前,是您救了小的一家子五口人,还留下十两银子给小的度日,嗨,可惜啊。”

“可惜什么?后来不好好过日子,咋的又进来了?”红花盗的身份看来暂时是去不掉了,管他呐,这半会儿又紧张有忙乎,有点乏了,大郎儿找块儿草厚实的地儿坐下,对大家也劝道:“反正没甚事儿,就坐下慢慢唠唠家常,狱中无日月,何必都闷着。”

众人嘻嘻哈哈,点头哈腰的都寻地儿坐下了,就听独眼接着说:“嗨,恩公但就把小的一家子从卢员外手里救出来,可是人家势力大,等您去了不久,卢员外就又派人来报复了,可怜的翠儿到底被人家抢走了,才十三就毁了身子丢了命,翠儿才十三啊!”

原来他丑女儿不丑,身子还有几分姿『色』,所谓的卢员外就是家里有几十亩良田的小地主,看上了他的丫头翠儿,独眼不愿意,人家来强的了,正好红花盗路过,自然帮忙;可是他离去了,翠儿还是被人家抢走了;翠儿才十三就成了卢员外的小妾,这也没什么,穷苦人家的丫头能有啥子出路,如果卢员外真的对她好,今后有个儿子,没准儿还是造化;可惜卢员外想对她好,他的娘子酸劲大,娘家又有势力,结果命苦的翠儿熬不住,一令白绫挂梁,丢了卿卿『性』命。独眼能做到的就是杀了卢员外和他的娘子,为女儿报仇,所以大牢是他的临时客站,明儿呢?

“卢员外夫妻都杀了?”

“黑灯瞎火的,一人一刀子,都扎在肚子上,就被卢家的人绑了。死没死还真的不知道。”

“也许没死人,不然进来俩月了还没判。”

“耶,对了,还没上过堂?”

“上过两次,两次都挨了三十棍,某家也认罪了,杀人抵命,俩换俩也算值了。可是近来没消息,大概年底忙,估计过了年就该上路了。”

大牛进来更是可笑,为了哥们去抢媳『妇』,结果出手重,一拳头砸死了人。皮里德呢?

皮里德嘿嘿:“没啥子,见到来村子里来收秋税的衙役太凶狠,村上黄家死了男人,地里的庄稼都荒了,如何又有粮食交税,愣是『逼』着人家娘子卖房产和土地,这不是官『逼』民反吗!这年头官府的都猪油蒙了心,没一个有良心的。”

众人哈哈笑:“是不是看上人家寡『妇』,就去打抱不平了?肯定动家伙杀人了,不然如何会进到这里。”

皮里德黑脸变红,精神大振:“又如何?她愿意某家更愿意,孤男寡女的谁管得着!”

众人笑得更欢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为心爱的人去杀人没人笑话,就是敢对衙门的人动手,胆子是大了点,亏了是契丹人,不然直接就送命了。

众人都有故事,有的硬气有点蔫,一位小白脸颇招人厌恶,立马赶到栏杆旁挡风,竟然偷了主人的女人,还下『药』害了主人!这样的人大家看不起必然。

皮头又带人送饭了,和上晌饭一样子,大家这次儿都规矩的很,依着大郎儿的吩咐排队领饭,皮头陪着小心对大郎儿说:“朋友过来一下。”

有啥子外面的消息?大郎儿有点兴奋,赶紧来到另一边的栏杆里面,外面的皮头摇头:“红花盗还会叫亲人来显眼,不怕官府惦记,嘿嘿!”说着让手下递进来盆盆碗碗,有鱼有肉的,甚至还有一羊皮袋子酒;难道是断头酒!竟然大堂都不过就上路?太草菅人命了。大郎儿脸幻五彩,脑袋晕晕,竟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到死也是冤枉鬼,黄泉路上忘忧汤,前尘往事都忘记,苦也!

皮头呵呵笑,嘴里嬉笑:“朋友别怕,这是鬼脸张狱头的心意,这里的吃食怕朋友吃不下,特意让小的去买来孝敬朋友的。”

大郎儿更『迷』糊,狱头给要犯送孝敬,听着都可笑,里面绝对有勾当,可是皮头嘴严得很,大郎儿期待成泡影。得!今儿有酒今日醉,好酒好菜肚子叫,来!都来!大郎儿见到大家都是各个馋虫相,大度的一挥手,结果酒菜一扫光,片刻碗叮当!大郎儿傻了,真快!某家还没动筷子呐。

众人抹着嘴巴咂『摸』嘴,都不好意思的傻笑:“呵呵,进来这麽久,肚子里的馋虫闻到肉味,就控制不了了。”

大郎儿只好喝汤吃麦团子,这还是过小年改善生活,可以想象平时的伙食更是了得,也许过几日自己也得变成这熊样吧,想到此,大郎儿噗呲笑了,嘴里一首没人听过的歌儿闹了出来。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人的旷野上,凄厉厉寒风吹过……这种直白不押韵的歌儿这年代也有,大概都是乡下的村民哼『吟』的;但大家都是苦难人,还真有点喜欢这种味道,众人痴痴,歌儿尽了,还痴痴,问:没了,竟然挺他娘的有意思,啥子沧桑感的,再来一遍!

再来就再来,反正吃过了就没事做,也不再担心『露』馅了,都这样了,还有啥子小心的,伤心人自有怀抱,今日凄凄,明日凄凄,终了刀光一闪,命也凄凄!

大郎儿又唱了爱来,带着无奈的苦『吟』,不觉伤心一片,泪流满衣裳,滴滴愁人苦。

众人也跟着『吟』唱,跟着流泪,没人笑话他的眼泪,因为大家都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