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就是他们之间最牢靠的保障,只要女儿留在前童,他相信薛珍熙一定还会回来的。

接到了薛珍熙的电话,薛沐冰提早赶到了火车站等候她。他很开心妹妹能够回来,上次宁海之行,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找回妹妹。

现在因为他们的父母的出现,才使得这些流落外乡的孩子们重新回乡。

熙熙攘攘的出站口,终于走出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她的手里只提着一个随身的包袱。等到她走出出站口,看到熟悉的城市,呼吸到久违的空气,踏上这片生她养她的热土之时,她哭了。

她以为看到故乡顶多会感慨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抹干眼泪,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亲人的脸庞,她的大哥就站在栏杆外面笑着迎接着她。薛沐冰没有告诉家里人妹妹今天回来,他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小熙!”薛沐冰朝她使劲挥了挥手。

“哥……”

这一声亲切的称谓,薛沐冰已经三年不曾听见了。再抬眼,他已热泪盈眶。见到妹妹只身回来,他不禁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外甥女呢?”

“我没带她回来,她太小,出远门不方便。”薛珍熙的手被自己大哥的大手紧紧的握着,两个人都是笑中带泪。

“那她能离得开你吗?我还没有告诉爸妈你已经结婚生子的事,就是想等你自己亲口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薛沐冰带着妹妹坐上车,一路奔回慧园。

薛珍熙是薛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在外流浪的时间最长,最终也回到了温暖的大家庭里。她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她的爷爷、爸爸妈妈、大哥、二哥,他们每个人都用眼泪和拥抱欢迎了她。

不必提过程的辛酸,能够见到这重聚首的一天,受再多的苦也都是值得的。薛珍熙沉醉在父母亲人温暖的怀抱里,舍不得醒来。

没有人提及当初她“私奔”的事情,也许他们都已经忘记,也许他们都在等她的“自首”。

可是,这么开心幸福的时刻,她不想提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或许,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亲口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也已经做了母亲。

自从薛珍熙回到慧园之后,她根本找不到这种合适的机会。慧园整天都很热闹,人来人往,他的父母都在为生活的大小事情忙碌。

毕竟这里太久没有回来,有很多地方和事情都需要改善和布置。按照父母的话,回来了就安心住下,她可以吗?住的越久,她的心就越不安,她惦记着宁海的家,惦记着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

这是个令人欣喜的夜晚,慧园里的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吃了一顿和美的团圆饭。爷爷薛浩也过来了,父亲薛承宇也结束了一天的事情,坐在了餐桌前,还有他们兄妹三人。

他们的母亲亲自张罗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每个人爱吃的菜式,熟悉的味道。开饭前,薛承宇夫妇请老爷子给大家说几句。

“好!说几句就说几句!”

作为家庭最高身份的长辈,薛浩用矍铄的眼神逐一扫遍全场,然后平和地说:“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回想三年前的变故,到现在还让我心有余悸。

“做的不错!我们薛家的子孙能有如此的魄力,实在让我感到欣慰。薛家传承到了你们这一辈,已经经历了四代,人们常说富不过三代,的确,三年前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薛家衰败的趋势。

“然而,突发的变故再一次改写了薛家的历史。灾难,虽然让你们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依靠、失去一切,但也让你们学会**,学会生存,学会应对灾难的能力。你们在痛苦的过程中得到了成长,也在成长中领悟许多道理。因为失去过,所以才会更加懂得珍惜。如果没有那场灾难,你们会怎样?薛家的兴盛之路还能走多远?

“你们吃了三年的苦,这是对你们人生的一种磨练,这也是一种宝贵的人生经验。不论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突**况,相信你们都能够从容面对。每一个薛家的子孙,都肩负着各自的责任,责任不同但是使命却一样,那便是为了守护一个共同的家庭,守护自己的亲人,守护薛家世代的基业。如今,孩子们都回到了这个大家庭里,咱们就要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喽!来吧,孩子们,咱们全家人干一杯!”

“爷爷……”

薛浩发言完毕,端起了酒杯,每个人也都跟着端起了杯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是每一双眼睛里都含着喜悦和感慨的泪水。

放下酒杯,薛浩轻叹一口气,目光望向薛承宇夫妇,又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灾难’的幕后策划人应该是白家丫头吧!”

“是的,爸爸!”薛承宇如实地回答。

“唉!好!巾帼不让须眉!这丫头果然是我们薛家的福星。”薛浩赞叹有加,顿了一下又道:“我倒是还有几个未了的心愿,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够实现。”

“爷爷,您有什么心愿?”薛沐冰问道。

“希望还能听到白丫头喊我一声‘爷爷’,呵呵,还有,你们兄妹几个何时能让我看到曾孙子?就算我死了,下去找你们奶奶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老爷子面带和蔼的笑容,和薛承宇碰了杯,父子俩一饮而尽。

“爸爸,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您身体健康,能长命百岁呢!”穆允慧说道。

“对对,不说那些。就说说这张桌子,现在咱们一家人坐着刚刚好,

估计明年就该换一张更大的桌子喽!”老爷子说完喜滋滋地吃了一口菜。

这顿团圆饭吃的极为融洽,老人家的话,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他们好不容易团圆了,没有理由再分开,更没有理由不好好过日子。

说到明年,兄妹三人各自伤神起来,明年的今天,他们会坐在更大的桌子前,而坐在他们身边的又会是哪些人呢?

……………………

宁静的夜晚,薛沐冰和弟弟妹妹各自住在他们以前的卧室里。

临睡前,薛沐冰想去找弟弟聊聊天,他来到薛正轩的门口,敲了门。不一会,房门开了,露出薛正轩的脑袋,他的一只手正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大哥,有事?”薛正轩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疏离,至始至终他在心底里还是对薛沐冰有些介怀。

“可以找你聊一聊吗?”

薛正轩不语,转身回屋,薛沐冰便跟了进去。在他屋里的椅子上坐下,薛沐冰顿了顿,便问道:“正轩,你是不是还在埋怨大哥?”

薛正轩原本在擦头发的手突然顿住了,他停下动作,转过头来,以一种复杂又不屑的目光注视他片刻,道:“问这话有意思吗?如果我说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不起,正轩……”

“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薛正轩不想听他虚伪的说辞。

“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早就忘了,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薛正轩越是说的这般轻巧,就越是让薛沐冰感到惭愧,他知道他和弟弟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但却没有办法打破这隔阂。从前那样嘻哈打闹的美好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薛正轩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薛正轩径自接了电话,只说了一个“喂”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完全变了,末了,听他以安慰的口气道:“别急别急,我这就去找你,你等着我!”

挂断电话,薛正轩套了件体恤,拾起钱包就准备出门。薛沐冰及时拦住了他,道:“正轩,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事不用你管!”薛正轩一把打掉他的手臂,大步跨出门外。看着薛正轩焦急的步伐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能让他急成这样,会是什么事情呢?

薛正轩一步也不敢耽误,大步流星地朝慧园外面走,他没有学过驾照不会开车,这么晚了他也不想惊动薛家的任何人,他准备出门打车。

但是他实在是太异想天开,慧园位于原天鹅湖公园的位置,这里原本就比较幽静,到了半夜哪里还有出租车的影子,就是连个鬼也难看到。

在他闷头往前走的时候,就看到身后照来一束光,把他的影子扯得好长,接着便听见一阵汽车的嗡隆声。

转头,便看到薛沐冰的车停在了他的跟前,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正真诚无比地说:“上车吧!你去哪我送你!”

薛正轩不理会他,抬脚继续走,又听见薛沐冰在喊:“这么晚了你打不到车的!到底是跟我置气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薛正轩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闷不做声地走回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路上,薛沐冰忍住笑,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是去见蕾蕾的吧?”

“你怎么知道?”薛正轩的心思被人识破,吃惊地问道。

“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你深更半夜慌的连鞋子也顾不上换就跑出门的!”

薛正轩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上穿的竟是拖鞋,这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他故意瞥过眼睛望着车窗外。

“我们要去哪?”薛沐冰又问道。

“白桦岭小区!”薛正轩报出这个地址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薛沐冰暗吃一惊,那个地方他一点也不陌生!

他们到了白桦岭小区,薛正轩带路,两人来到了其中一栋楼的单元门前,看到熟悉的地方,薛沐冰反而疑惑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楼梯道有感应灯,他们爬上一层,灯就自然亮了起来。直到上了4楼,灯光骤然亮起,他们就发现楼梯口坐着一个人,正抱着膝盖埋着头。如果是一个人大晚上见到这样长发盖面的女人出现眼前,不吓得大叫才怪,幸好他们是两个人。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地上的人猛然抬起了头,不是别人,确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蕾蕾。可是她的模样显得十分凄惨,发丝是乱的,眼睛是红的,嘴唇是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了。

“蕾蕾!”薛正轩心疼地冲上去,再也顾不了许多。

“leo!”朱心蕾见到薛正轩的这一瞬,仿佛像是见到了阳光照进了地狱,让她看到了希望。

她刚刚站起身,纤瘦的身体就已经被结实温暖的怀抱拥住了,熟悉安心的温度让她情绪再次失控,失声痛哭起来,淤积了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

薛沐冰站在楼梯的底层,感觉自己像在看戏。想到头一次去北京找他的时候,就遇见薛正轩为了蕾蕾跟人打架,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那么简单,现在好像终于被亲眼证实了,让他有种“有晴人终成眷属”的感觉。

“蕾蕾,别哭了!别哭了!快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薛正轩松开了朱心蕾,轻轻地拨开她面颊上的乱发,心疼地问

道。

“我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了!他们已经搬走了!我跑了好多地方,打听了好久,也没有他们的下落!”

朱心蕾是陪着薛正轩一块回来的,薛正轩将她送到白桦岭小区就直接回了慧园,没想到他顺利地回到家看到了亲人,而朱心蕾却意外地没有见到亲人。

“他们搬走都没有告诉你吗?”薛正轩也想不通为什么,朱心蕾的确3年没有回来这里,可是他父母若是搬走不会不告诉她的吧!

“他们一定是因为恨我,对我太失望了!我当初不听他们的话,执意报考了北京音乐学院,还和他们闹得很僵,这些年我都没有给他们打过一个电话,他们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一定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朱心蕾呜呜咽咽地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