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刘宏看着曹操等人给自己写的南乌丸和野乌丸之战的整个过程的详细报告,不由摇起了头,曹操他们还是经验不足,野乌丸就算被灭了又如何,按照帝国和南乌丸的协议,那些野乌丸的俘虏都将成为帝国的奴隶,而帝国付出的不过是些茶叶,盐铁和酒而已。

曹操他们最后时刻借故抽身离开,让南乌丸的大军给报仇的野乌丸人击溃,借刀杀人的意味太明显了,那些南乌丸的贵族也不是傻子。

“文先,拟诏,斥责曹操等人。”刘宏看向身旁的杨彪道,在这件事上,他必须给曹操他们一个提醒,同时也是做种姿态给南乌丸人看。

杨彪退下后,刘宏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庞大疆域图,现在南匈奴在臧旻这位算是客卿将军的指挥下,在鲜卑人的西境,打得很顺手,宇文莫槐在帝国的资助下,也是和檀石槐在相持着,只可惜曹操他们没有体会自己的战略意图,太过执着于南乌丸和野乌丸之间的平衡,不然的话,南乌丸歼灭野乌丸后,可以挟胜势对鲜卑人发动进攻,到时檀石槐再雄才大略,也要疲于应付。

“仗倒是打得不错!”刘宏看着地图,自语道,曹操和戏志才这次策划的这场战役,虽然说有些运气成分,不过换了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胆魄进行这种欺诈战略。

内阁省,杨赐,桥玄七位宰相都是坐着批阅着各地的重要公文,遇到一些重要的大事,几人才一起商量对策,若是实在做不了主,才会搁置下来,交给天子处置。

“出事了!”看完从扬州加急送来的奏章,陈球抬起头朝边上投来疑惑目光的六名同僚道,“会稽的许生造反,自称越王,这是丹阳太守发来的。”

“快派人去叫陛下。”杨赐作为七名宰相之首,连忙唤人去找天子了,接着看向陈球问道,“会稽为何会反?”

“那许生是会稽本地的豪强,去年中原的六十万流民里有五万是分到会稽郡的,这许生打起这些流民主意,竟是强掳为奴。”陈球说道,将那本奏章交给杨赐等人,“会稽太守魏朗秉公执法,要拿他治罪,不知道怎么泄漏了消息,那许生竟是纠众造反,说朝廷要拿本地人的田产分给那些流民,因此不少当地百姓都是受了他的蛊惑。”

听到陈球说到会稽太守的名字,杨赐等人都是皱了皱眉头,魏朗是当年党锢之祸中和李膺齐名的八俊之一,以前当彭城令的时候,就遭当地的豪强忌恨,后来当地的豪强买通雒阳的官员,把他调到当时有人造反的九真郡当都尉,想要借刀杀人,结果他打了胜仗,反倒受了升迁,建宁以后,天子调了他和八俊中其他几人去扬州做官,便是看重他的才能。

就在杨赐等人商议着对策,刘宏已经从建章宫里匆匆赶来了,这半年里,不少国政他都交给了内阁省处理,而将精力放在大风和文渊上。

走入内阁省,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七名宰相,刘宏挥手道,“诸卿家免礼。”接着便从桥玄手上接过了会稽郡的奏章。

“伯献,你们可议出了个章程?”刘宏飞快地看完奏章后,朝杨赐问道。

“陛下,臣等以为许生造反不足为虑,只是他所造的谣言可恶,当以安抚地方为主,只诛杀许生等为首的叛逆便可。”杨赐代表七名宰相说出了他们刚才的讨论意见。

“那便按诸位卿家的意思。”刘宏听完,点了点头后朝身旁跟随的杨彪道,“即刻拟诏,让丹阳郡协助会稽郡平叛,同时调三千北军前往会稽郡。”

“喏!”杨彪应命后,即刻离开了内阁省,这种事情可是怠慢不得。

“看起来,朕还是太过年轻,迁徙流民一事上操之过急了。”坐下后,刘宏像在座的七名宰相认错道,年初的时候,杨赐,陈球等人都劝过他,迁徙流民一事必然会牵扯到南方本地豪强的利益,当谨慎行事,可是他却认为南方的豪强不如中原豪强根深蒂固,因此才在年初又迁徙了六万户人家去了扬州。

“陛下不必过于自责。”见到天子向自己等人认错,杨赐等人都是开口道,毕竟天子一直表现出来的明君气象都是让他们心里折服,更何况会稽郡这件事怎么说魏朗也有处事不当之嫌,也不能全怪天子政策失误,当初他们七个宰相也是在迁徙流民一事上同意的。

夜晚,孙坚和一群出身扬州的大风以及细柳营的军官得到了天子的召见,他们被委任为随军的参谋,第二天一同随北军前往会稽郡平叛。

走出建章宫时,孙坚狠狠地挥着拳头,自从曹操和袁绍在北疆带着南乌丸人打仗的消息传回以后,他就一直盼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出征一回,现在他终于等到这机会了。

第二日,孙坚和扬州出身的同伴们跟着三千北军士兵一起沿着官道向会稽进发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将用许生那个叛逆的人头是向天子证明他们的忠勇。

一个月后,赶到会稽郡的孙坚和三千北军士兵,却是大失所望,他们出发时听说的十万叛贼如今只剩下了一万多人。

原来会稽太守魏朗只是一开始被许生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告急的奏章发出以后,这位八俊之中才能和李膺不相上下的太守就出面辟谣,安抚了城中人心,然后亲自带着郡国兵击退了许生的进攻,然后许生蛊惑的十万当地百姓被他在城墙上的一番严词训斥下,散去了大半,只有许生仍带着一万多部众继续围困山阴县。

当北军士兵赶来的消息传到以后,许生自知不敌,带着一万多部众退回了自己的邬堡,打算固守顽抗。

夜晚,山阴县的郡守府内,魏朗看着一众年轻的军官,不由感叹天子果然魄力非常,竟然任用这些年不过弱冠的少年担任这支平叛军队的指挥,虽然说这三千士兵的最高将官是随同的北军校尉,可是作战计划都是由孙坚和他一样的少年军官策划。

魏朗看着那些围绕着地图研究地形,同时询问当地官吏各种问题的孙坚等人,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似乎看到了一股振奋高昂的朝气,这些年轻,充满活力,但是却又充满严谨作风的少年军官让他觉得朝野上下盛传的天子有重振大汉武功的传言并不是虚言,帝国的军队数年后在他们的带领下,向北横扫草原,向西并吞西域绝对办得到。

“魏太守,我们打算在此修整三天,三天后我们将对叛军发动进攻,到时请您派遣郡国兵部队堵截叛军可能逃逸的几处要道。”孙坚走向了魏朗,然后将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告诉给了这位曾为八俊之一的会稽太守,他和细柳营的同伴们此行代表着天子,绝不能做出有辱天子名誉的事情。

看到虚心向自己询问的孙坚,魏朗有些错愕,他还以为这些天子身边的少年军官总是会有些傲气的,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身上并没有少年的轻狂之气,一个个都是少年老成,身上有着一种一些大人都没有的沉着。

魏朗听着整个计划,不由心里暗自惊讶,他没想到这支少年军团团体竟然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整个计划面面俱到,几乎没有遗漏的地方。

“那我等就不打扰太守了!”得到魏朗肯定的答复,孙坚和其他细柳营的同僚都是向魏朗道,然后跟在同行的北军校尉身后,去了城外军营,丝毫没有逗留于城内的意思。

魏朗并不知道,孙坚和细柳营的那些少年军官,在细柳营中不但养成了对天子的忠诚,奉行士道十条,同时建立了一种以开疆拓土为己任的责任感,他们还记得,天子用被研究术数的同僚称作函数曲线的图表告诉他们如果帝国一直保持和平繁荣,现在帝国近六千万人口将呈现出爆炸性的增长,五十年内,帝国将起码增加一倍的人口,到时候帝国的土地将无法养活这么多人,身为军人的他们有义务为帝国的子民争取生存空间,同时这也是他们神圣的权利,这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促使他们成熟。

或许帝国中老一代的官僚和士大夫并不知道,天子正在为帝国建立一支充满进攻性的军队,而孙坚,曹操他们这些少年就是日后的骨干,他们将掌握整个帝国军队,让天子的意志得到最忠实的履行,谁若是阻挡他们,就将被无情地碾碎。

三千北军士兵在山阴城外驻扎了三天,三天里没有一个士兵离开军营扰民,所有的人都是在缓解着长途行军的疲劳,恢复着力气,准备剿灭叛军。

当第四天,北军士兵踏上讨伐叛逆的路途时,山阴县的百姓们都是自发前来相送,北军士兵良好的军纪让谣言不攻自破,天子派来的军队只是讨伐许生这个叛逆,而不是来帮助那些流民来抢夺他们的田地。

“出发!”带兵的北军校尉拒绝了前来犒军的豪强乡绅,指挥着队伍出发了,让山阴县的百姓们都是惊叹不已,对于那些年老的老人来说,眼前的王师和以前他们印象中的王师截然不同,可是偏偏又让他们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五日后,三千北军士兵到达了此次他们所要讨伐的许家庄,作为远离帝国政治中心的南方,在过去孝桓皇帝黑暗的政治时代,就曾数次发生叛乱,因为交通的不便利,帝国对南方的控制并不强,这也是南方屡次发生叛乱的原因,不过由于力量上的不对称,南方的叛乱也始终成不了气候,每次都被镇压下去。

建宁以后,帝国的政治好转,让南方的百姓也再次对朝廷和皇权充满了希望,而之后天子从南方招募了不少中小地主家庭的子弟进入细柳营,又启用了一批南方出身的士人,更是让南方的中小世族都是对天子充满了感激,如果说对建宁以后对南方的改变有所不满的话,就只有像许生这样的大豪强,因为建宁元年以后,朝廷派来的官吏都是在党锢之祸中以正直清正著称的士人,让他们日子难过得很。

对于南方豪强的态度,刘宏和对中原豪强截然不同,尽管建宁以后,朝廷做出了很多改变,可是对于中原豪强来说,只要他们收敛点,事情不要做得太张扬,他也不会找他们麻烦,因为中原的豪强都是根深蒂固,但是南方则不同,南方的地方豪强发家不过几十年,在帝国的政治中占的势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中原那些高门大族眼里,南方的豪强不过是群暴发户,而且以帝国的南北力量对比来看,北方对南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刘宏从建宁三年以后,对南方各地官吏的任命都是以党锢之祸中那些出了名的正直士人为主,南方心向皇权的中小地主出身的士人为辅,架空了南方的豪强。

就算这次没有许生的叛乱,南方豪强也迟早会因为他步步紧逼的政策叛乱,因此对刘宏来说,这次许生的叛乱算不了什么,他早就做好了把南方豪强清洗一遍的准备。

许家庄内,如今充满了一种惊恐的气氛,许生和他的门客根本没有想到朝廷的大军速度来得这么快,只不过一个月时间,便从雒阳赶到了会稽,更重要的是此前攻打山阴县城不下,让他们士气低落,再加上他们的谣言被破,那些一开始附集的百姓都是四散逃回了家,他们如今是势单力薄,只能靠着恐吓才能维持住庄里的近万人马,不至于溃散。

“只要我们死守邬堡,北军是攻不下的。”许生安抚着家里的人,他的话也不算太虚,他在自己庄园中心建造的邬堡十分坚固,里面储藏的粮食也足够一万人吃上十年的。

孙坚和细柳营的同僚对于这次的平叛战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虽然他们对此作出了完备的计划,可是心里对于许生这种以手下奴婢为主的叛军是十分不屑的。

许家庄外,看着那些高墙上面色惊慌的家丁,北军校尉按照孙坚他们制定的计划发动了进攻,五百名北军士兵三轮弩箭下去,墙上家丁组成的叛军就崩溃了,他们本就是许家庄地位最低下的奴隶,就算给许生卖命也没有好处。

“给我把门撞开!”随着命令声,一队北军士兵抬着就地伐木制作的冲城槌将许家庄的大门给撞开了,然后一支百人队冲了进去,在确认那些叛军已经溃散,没有危险才示意大军进入。

进入许家庄,孙坚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了解过许家庄的构造后,他们知道真正难打的是庄园中心的邬堡,能留在邬堡里的全都是许氏的心腹,绝不是刚才那些心无斗志的家丁奴仆可以比的。

随着北军‘投降不杀’的口号声,许生原本安排在庄园各处的叛军都是纷纷投降,他们本就是被许生骗着攻打了山阴县,然后被恐吓他们已经是朝廷眼中的叛军,才被迫跟着许生造反,此时听到北军这支朝廷派出的朝廷军队喊出了‘投降不杀’,都是连忙投降,建宁以后帝国国政的好转,让朝廷在普通百姓心里恢复了威信,至少在许生和北军里,这些被胁迫的许家奴隶选择相信朝廷的军队。

由于进攻出人意料的顺利,北军士兵们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到了许家庄中心的邬堡前,这时庄里有七千多人做了他们的俘虏,整个进攻过程里,只有一百多人死于弩箭下,其他人都是望风而降。

看着面前足有五丈多高的邬堡城墙,孙坚看向身旁的北军校尉道,“大人,叛军占据的堡垒城高坚固,我们不如让随军的工匠建造弩炮,然后再行进攻。”

“这样也好。”北军校尉点了点头,眼前的邬堡若是直接进攻,恐怕己方的伤亡不会小。

三千北军士兵包围住了邬堡,同时收拢俘虏,然后给山阴县送了消息,让负责堵截叛军逃窜要道的郡国兵前来接管俘虏。

第二天,接到快马送来的消息,会稽太守魏朗大吃一惊,他是没想到北军一天之内就攻占了许家庄,抓了七千俘虏,同时把许生这个叛逆给围困了起来。

在魏朗的命令下,会稽郡的郡国兵部队立刻前往了许家庄接管那七千俘虏,然后他写了奏章向雒阳请示如何处置这七千俘虏,北军奉的是投降不杀的军令,之后的事情他们可不管,那是会稽郡地方的事情。

三天后,在随军的工匠的赶制下,十架弩炮被制作了出来,而还未被到达的会稽郡郡国兵接管的七千俘虏在北军士兵的驱赶下,搬运了不少的石头作为弩炮的石弹。

邬堡城墙上的弩箭射程外,孙坚的几个细柳营的同僚亲自操弄起了弩炮,这种弹射武器一般士兵使用的话,打出的石弹不知会偏到哪里去,也只有在他们手上,才能做到指哪打哪,如果许生这个叛逆出现在城墙上的话,他们保证他别想活着下城墙。

“擂鼓!”随着北军校尉的命令,擂鼓手擂响了金鼓,让城墙上的叛军士兵紧张了起来,这三天北军只是围而不攻,让他们都是惊惧不安。

鼓声中,叛军的士兵们都是看着前方那些细柳营的军官们摆弄着十架不知名的木头和铁块制作的器械,眼中满是疑惑,朝廷的军队并没有进攻,就在他们猜测着北军的意图时,邬堡外,十架弩炮开火了,十块磨盘般大小的石块发出了可怕的啸声,飞向城墙上的叛军,当石块带着阴影落下的时候,几个叛军士兵犹自傻傻地站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巨大的响声中,十几名被弩炮打出的石块砸到的叛军士兵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等到脚下的晃动停止时,城墙上的叛军士兵脸上都是了恐惧的神情,他们没有想到朝廷的军队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就在他们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些血肉模糊的同伴尸体时,可怕的啸声再次响了起来。

细柳营的军官们分做两拨,开始对前面的邬堡开始了不间断的轰击,孙坚在一旁看着,也是觉得非常过瘾,最后更是亲自跑到了一组校正角度的同僚边上,要求试着来上几发,对于这种武器,他打从心底里喜欢。

远处的俘虏看着北军用弩炮**着城墙上的叛军,都是暗自庆幸自己的投降之举,不然的话,说不定那些巨大的石块就会呼啸着落在自己的头顶,把他们砸成肉酱。

孙坚一连打了五发,当然都是那些同僚帮他调整好射击角度,他只需要发射就行了,感受着扣动铁制撞捶时传来的那种巨大力道,孙坚舔着嘴唇,眼里放着光看到城墙上被自己弹射出的石块砸翻的几个人,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细柳营里现在研究术数和力学的人越来越多了,说实话,这弩炮用起来实在过瘾。

最后孙坚有些不过瘾的退了下来,而这时邬堡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叛军士兵的影子,其实弩炮砸死的叛军士兵也不过百来人,可是给叛军造成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趁着叛军士兵被打懵的时候,北军士兵们架着攻城梯,顺利地上了城墙,开始了进攻,对于平时最多也就是械斗的叛军士兵来说,这真刀真枪地厮杀起来,如何是训练精良的北军士兵对手,结果在孙坚看来是一场极其索然无味的战斗下来,看似坚固的邬堡就给攻下来了。

邬堡外,孙坚连亲自上阵的欲望都没有了,这些叛军不过是械斗的水准,让他们拿兵器还不如让他们拿农具,说不定还更趁手一些,能给北军的士兵们造成点麻烦。

北军士兵们一路势如破竹地攻到了邬堡的内堡时,才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留在内堡里的三百叛军都是许生蓄养的门客游侠,都是些亡命徒,他们自忖必死,都是拼死抵抗。

“弓弩手!”在前线指挥的细柳营的军官们看着内堡里射出的弩箭相当凶狠,立刻停止了北军士兵的进攻,而是集中了弓弩手进行压制。

“把弩炮调进来,给我把门轰开!”看着被压制的内堡叛军,居然悍不畏死地顶着己方的弩箭继续朝进攻的士兵射箭,细柳营的军官们吼叫了起来,在这种狭小的地形里,他们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这样一波波的冲击只会徒增伤亡。

此时邬堡内混乱的局势已被控制住,两千多不堪一击的叛军士兵被北军士兵压着打,不过是坚持了半个时辰就开始有人投降,而这时邬堡外,北军士兵们推着三架弩炮进来了,还搬进了不少的石块。

在连续几阵弩炮发射的石块过后,内堡的大门被砸得断裂开来,然后举着盾的北军士兵跨着大步冲进了内堡,和那三百凶悍的叛军交上了手。

那些以亡命徒为主的三百叛军总算让好战的孙坚有了点兴趣,他亲自提着刀上了阵,和那些曾为游侠的叛军厮杀在一起。

在孙坚狂若猛虎一样的勇悍下,根本没有人是他三合之敌,在他的气势带动下,攻入内堡的北军士兵也是士气高涨,靠着平时的训练合击将那些武艺高强的游侠毙杀于阵下。

当最后三百名内堡叛军被杀死后,这场平叛战争也到了尾声,贼首许生一家最后在一间房间内发现,贼首许生手刃了家人后,自己饮了毒酒身亡。

当会稽郡的郡国兵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平定了,在将俘虏交给郡国兵看管,孙坚他们和北军一起回了山阴县驻扎,同时上了奏章。

十天后,内阁省就接到了这道叛乱已经平定的奏章,让帝国的宰相们都是惊讶于帝国的军力,过去孝桓皇帝时候几次南方叛乱,哪一次有这么快平定,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从来都是耗时良久。

宰相们很快按照天子的意志做出了批复,九千叛军俘虏,全都罚做官奴,修建会稽郡县内的道路桥梁,五年后释放为平民,至于三千北军士兵和前往的细柳营军官,则分配往扬州各郡的郡国兵部队,训练士兵,以防止类似事件发生。

尽管刘宏从建宁六年开始就陆续出派出细柳营的军官和北军士兵前往各地的郡国兵部队,不过都是每个州往要地派遣,这次倒是借着许生的叛乱事情,直接将整个扬州的郡国兵部队都纳入了枢密院的直属控制中。

建章宫里,刘宏看着密谍司送来的北疆情报,不由笑了起来,曹操和袁绍还真是哥俩好,四个女奴,一人两个。放下手里贾诩派人送来的报告,刘宏还是不太满意密谍司如今的情报传递速度,虽然他们在刺探情报方面已经做的不错,可是情报失去其时效性,也就没多少价值了。

现在刘宏手里能打的牌越来越多,新的官制以后,他身边集合的帝党利益集团足以让他有本钱硬抗帝国的豪强阶层,只不过他不愿意政局动荡,才没有对豪强兼并土地做出政策上的限制,更何况他要往南北两个大方向迁徙人口,还是要靠这些豪强来制造流民,他要做的不过是控制豪强兼并土地的速度。

“陛下,该休息了!”就在刘宏思考着该如何处置西北的问题时,宋玉容和几个贵人一起走了进来,自从宋玉容这个皇后开口劝说以后,刘宏将后宫里的六名贵人都宠幸了一遍,要知道现在帝国的官僚们最盼望的事情不是其他,而是他这个天子早日有子嗣,这两年里劝他选秀女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他现在的后宫里也就皇后和六名贵人,和他的前任孝桓皇帝比起来,他几乎可以算是不近女色了,不过刘宏都是拒绝了,帝国自光武皇帝中兴以后,历代天子没有几个长寿的,都是死在了女色上。

“嗯!”刘宏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几分公文,接过了宋玉容和她身旁的两位贵人送来的汤羹,这种汤羹是华佗给他开的,说是有强身健体之效。

说起华佗,刘宏颇费了些时间,才把这个精于外科的奇才找到,游走四方,悬壶济世的华佗居无定所,而且往往在乡野行走,他发给各地的寻访华佗的诏书发下去两年,才有人在徐州发现他的踪迹把他给找到了。

喝着羹汤,刘宏在两名贵人的按摩下,听着宋玉容给他说些进宫里的那些大臣女眷说的家中趣事,对他来说,这也是他了解臣下的另一种途径。

“哦,皇后你是说袁家的嫡子和他父亲闹了别扭?”听着宋玉容说起今日入宫的袁逢夫人提到袁术和袁逢吵了一架,刘宏倒是颇有些意外,当初袁逢因为袁绍而辞官,不过之后当袁绍刺伤檀石槐的消息传回后,在改制后的朝廷里,在礼部任了侍郎的职务,和他原来的职务相当,不过袁家的家势仍旧是在走下坡路,毕竟他和袁隗的才能在如今的朝廷里实在不算高,才能和名望都高于他们的人着实不少,如今袁家不过是靠着以前的底子才维持着高门的地位。

“听袁夫人说,袁大人希望他们的儿子能继承家学,日后入仕为官,而不是从军。”宋玉容答道,她也知道丈夫让她多和帝国官僚们的女眷来往,一来是确定她皇后的地位和声望,二来也是通过她了解一下臣下的家事,算起来这是她能帮丈夫做的最实在的事情。

“家学?”刘宏摇了摇头,算起来汝南袁氏本来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不过是从袁安开始才发迹,三代为官才有了眼下的局势,至于他们家传的孟氏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学问,士族之所以能强大,不过是靠着垄断知识,再加上累积的人脉声望而已,可是现在印刷术的出现已经摧毁了正在形成中的大士族把持朝政的可能,那些中小地主将更多地参与到帝国官僚系统进来,像袁家这样继承家学又能有多大出息。

“陛下,您说袁夫人进宫跟我说这事是不是想让陛下您知道。”宋玉容看着丈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差不多吧!”刘宏不置可否地道,袁绍行刺檀石槐几乎是九死一生,袁逢当然舍不得袁术这个嫡长子再从军上战场,他妻子进宫说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主意,目的吗?不过是让想让他这个做天子的体谅他这个为人父的臣子的难处,让袁术离开细柳营,好回去乖乖地继承袁家,按照他安排的道路走完自己的人生。

说起来这就是袁术他们这些大族子弟的悲哀,在家族的安排下,他们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不过是那些长辈手里的提线木偶。而这一点也是刘宏所厌恶的,这些世家大族心里面首先考虑的是家,其次才是国,家国天下,董仲舒借用法家的主张给儒家安上了大一统,尊王,君权天授这三条,可是儒家的核心价值还是孝和仁,到了那些世家大族那里就变成了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看着询问自己会不会让袁家儿子回家的皇后和两名贵人,刘宏笑了笑,“这得看袁家儿子自己的意思,朕不好说。”袁术如今在大风里也算是骨干,才能不错,更重要的是比起他的哥哥袁绍,做起事来有股狠劲,他是绝不会让他按袁逢的意愿成为那种将家族利益看得比国家更高的家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