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大门口,十三具杀手的尸体被倒吊了起来,而米尔达和他的四个部下也连夜离开了,即使连李肃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李肃相信米尔达会把事情做得很好。

帝国使团所居住的驿站,在泰西封城内也算是繁华的地段,距离王宫也不算太远,当黎明过后,天开始亮起来后,驿站前的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人们便发现了那十三具被高悬着的尸体,于是不过半个时辰不到,驿站门口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惊动了城内的治安官。

对于泰西封城内的官员来说,虽然他们拿捏不准沃格吉斯四世和萨珊这个大教宗对东方帝国使团的态度,但一路上苏林家族的幸存者在东方帝国使团的保护下大肆‘造谣’,这足以让这些善于揣摩的官员确定自己的态度。

看着带人马过来的安息将领,颜良让自己的部下搬了一张马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他身后便是十三具晃荡的尸体。

街道上,看热闹的泰西封人都是窃窃私语了起来,那些被吊着的尸体全都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他们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些被塞里斯人杀死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看八成是强盗?”“强盗,会穿成这样。”“那你说是什么人?”“这可不好说,没准是萨珊派的杀手。”各种流言在街头攒动,对泰西封人来说,萨珊这个琐罗雅斯德教的大教宗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太大的威严,这里是泰西封,不是法尔斯。

人群中,琐罗雅斯德教的几个萨珊的心腹看着那些倒吊的尸体,都是心里吃惊,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教内最好的杀手,最擅长隐匿行迹,同时也精通刺杀,就算被发现了,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走。

塞里斯人不好对付的念头很快在几人心头升起,此时他们也顾不得那些看热闹的泰西封人对大教宗的诋毁,都是连忙离开回去禀报,只有一人仍旧在人群里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此时那带齐人马的治安官已经在和那个坐在尸体前面的塞里斯人交涉了。

“你告诉他,这些人昨夜意图刺杀咱们的正使大人,尸体我不是不可以交出来,但是他得给我一个交代。”颜良看着面前的安息将领,慢条斯理地朝身边的翻译官说道,“堂堂的一国之都,居然有人刺杀国外使节,这治安可真够差的?”说完这里,颜良看向那有些犹豫的翻译官道,“愣什么,说给他听,一个字都不要漏。”

不远处看着颜良坐在马扎上的样子,文丑忍不住想笑,可是无奈身边站着李肃,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去。“演得还不错,就是脸上表情仍旧假了些。”李肃面无表情地自语道,颜良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事先教好的,既然萨珊敢派人来监视他们,就得有这个准备。

翻译官的声音很大,不但面前的安息将领听得明白,就连街上那些看热闹的泰西封人也是清清楚楚,不过那些泰西封人似乎并没有为那位治安官打抱不平的意思,反倒是在边上起哄,不过这也难怪他们,泰西封虽是帕提亚的首都,可是这些年沃格吉斯四世只知横征暴敛,自己享乐,再加上萨珊推波助澜,这泰西封城内上下官员没几个能洁身自好,差不多个个是上行下效,治安亦是极差,便是大半天也有强盗光明正大的抢劫。

此时听到塞里斯人当着那治安官的面数落,那些平素只能忍气吞声的普通人自然是在一旁叫将起来,哪管那治安官的脸面。

听到身后传来的哄笑声,那治安官顿时恼怒起来,可是他又不好对那些百姓发火,不然的话岂不是让别人以为他怕了眼前的塞里斯人,于是他只有硬着头皮指着那些尸体道,“你说他们是刺客,有何证据?”

“若是有人晚上穿着一身黑衣,遮住脸,拿着刀上你家,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颜良看着那治安官的神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不无同情地说道。

随着翻译官大声说出,街上的哄笑声更加大了,这些尸体怎么看生前都不像是良善的好人,一些见多识广的人更是一眼就看得出这些尸体的打扮分明就是琐罗雅斯德教的教内杀手才有的装束,那个治安官的问话当真是蠢极了。

“看你这样子为这些刺客开脱,难不成你是和那些刺客一伙的。”也不等那治安官开口,颜良忽然道,一下子从马扎里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高大,坐着时便比那治安官低不了多少,此时猛地起来,对那治安官来说,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好似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吓得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翻译官已是把颜良的话转述了出来,而颜良则是一脸狰狞地盯着那治安官,眼中透着凶狠,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杀气。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乱来?”看着高大得如同一座铁塔的颜良,治安官明显胆怯了,不过事关脸面,他还是硬顶着道,不过声音却有点发颤。

“我想干什么,自然是抓你这个刺客的同党。”颜良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狰狞的笑容让治安官心胆俱寒,不管怎么看,这笑容都是不怀好意。

一旁的翻译官还没把颜良的话转述完,那治安官却是不自觉地往后又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后面便是悬空的台阶,于是一个趔趄,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摔倒了。

“心虚了,果然是刺客的同党。”看着摔下去的治安官,颜良也是一愣,接着便想起了李肃事先的吩咐,于是立刻便高喊了起来,总之不把这个治安官往死里坑绝不收手。

翻译官被颜良吓了一跳,接着也立刻高喊了起来,一口咬定那治安官就是刺客的同党,此时那治安官哪还有心思分辨,他一向在城内横行,除了对上司阿谀奉承以外,又哪有什么真本事,何时见过这栽赃嫁祸,指鹿为马的无赖招数。

“还看什么,给我拿下。”治安官看着欲要作势向前朝自己来的颜良,朝自己那些部下大吼了起来,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