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四年,秋,雒阳城外的大竞技场内,帝国杯的蹴鞠决赛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代表羽林第一军团出塞的军方队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大竞技场内,因为考虑到安全原因,实际只让进入了八万人,倒是和罗马人的斗兽场一样,对于一同随刘宏前来观看决赛的内阁省宰相们来说,这举办了近三个月的蹴鞠塞,所获得的收益都几乎抵得上帝国一个州的行政监察区一年的赋税。

颁奖以后,刘宏回到了建章宫,和他一起进宫的还有前三甲的队伍,今晚他要在宫中宴请他们,虽然这让一些守旧的帝国官僚颇有微词,不过倒也不敢驳刘宏的兴致。

晚宴之后,就在刘宏打算和夺冠的赵云他们交谈的时候,王越已是神情凝重地送了西北军报进来,打开火漆封着的木盒,刘宏看过之后,眉头一皱,接着立刻朝王越道,“去枢密院。”

自从鲜卑被击溃,帝国重新竖立了对草原和西域的霸权以后,应该说诸事都极顺利,因为丝路贸易的利润,使得帝国豪强们对西域和凉州的资本投入一直在增加,尤其是西域的气候适合种植葡萄和棉花等帝国新兴的作物,也有不少中原世家派遣支系子弟在本地招募无地或是生活穷困的汉人前去西域开荒,因而有大批汉人涌入了西域。

对帝国来说,移民戍边本就是一条国策,那些豪强的行为也是得到帝国的支持,在两年里,陆续有十多万汉民迁入西域,这必然会和当地人产生矛盾,尤其是那些贵族和统治阶层,因为西域可用的土地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些人手里。

枢密院内,当值的将官和参谋看到圣驾降临,都是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重要事情,现在枢密院和边境的驻军保持着每半个月一次的军情报告,由所在军中的各级参谋汇总情况统一报上来,也算是一种监督的意思,免得破坏帝国军的新军法。

将西域都护府紧急送来的军情报告交给当值的将官和参谋们后,刘宏直接朝身旁跟随的荀彧道,“拟诏,着西域都护府立刻平乱,凉州各军团待命,随时准备增援西域。”

此时枢密院里的将官和参谋们都是神情不善,帝国在西域的土地赎买政策他们是知道的,有西域都护府压着,帝国的豪强们倒也是按规矩办,只不过那些西域各国的贵族和统治阶层却认为这种赎买政策是帝国对他们的妥协,毕竟帝国在西域都护府的军力只有一个军团。所以,帝国豪强们在西域经营的葡萄庄园和棉花田时常受到一些来路不明的马贼的袭击,这直接让西域情势紧张,半年前,刘宏就批准在西域的帝国豪强的庄园内可以组建民团,由帝国军派下的军官和参谋掌握,以应付西域的局势,只是没想到事情竟会恶化得如此快。

帝国在西域新修筑的几座城市居然遭到了三千人至五千人规模的马贼进攻,若不是城池修得够坚固,再加上城外的庄园也多半修成了邬堡,恐怕死伤绝不止千人。

对刘宏来说,接近五千人的马贼队伍,这已经是公开对他和整个帝国的挑衅,就在枢密院开始准备从雒阳紧急调拨更多的军械武备送往凉州时,刘宏已是下了第二道诏命,将袁术和吕布调入西域,接管袁绍的位置。

本来刘宏以为让袁绍坐镇西域,以他的宽厚性格,能让帝国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去蚕食吞并整个西域,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计划已经破产了,事实证明对付西域,就得像对付大草原一样,把各国的贵族和统治阶层全部清洗掉,当然他也不介意来一次种族大清洗,整个西域也就近两百万的人口,扣除掉帝国控制的南部区域,那些不服王化的也就百多万人口。

袁绍虽然有才能,可是却不够狠,这是他的性格缺陷,刘宏不能去怪他,这一次西域的动乱他要付很大的责任,当初组建民团的时候,他就应该注意到这可能发生的动乱。

夜幕下的雒阳官道上,星夜出发的驿骑同时往西北两个方向驰去,对于刘宏来说,西域的动乱里,虽然迁徙的汉民只死伤了千余人,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最终的数字,西域都护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里,提到了这些马贼使用地完全是流寇式的战术,时常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异常狡猾。

第二日,当登龙鼓敲响时,帝国的官僚们都是吃了一惊,这是第二次他们听到登龙鼓,上一次是天子发动了对鲜卑人的战争,直接将这个草原霸主给打得四分五裂,不知道这一次又出了什么大事。唯一心中有些底的也只是内阁省和枢密院的宰相和总长们,刘宏派出的侍卫早就守在了他们的府邸前,当他们出行时,早已将刘宏的意思转告。

刘宏已经决定了,趁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西域,他要快刀斩乱麻,用雷霆手段直接将还没有纳入帝国行政版图的西域各国拿下来,为迁徙的汉民争取生存空间。对于西域都护府送来的奏章里,那所谓的马贼,刘宏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都是西域各国的军队而已。

对于一个正处于国力不断上升的帝国来说,是绝对难以容忍任何挑衅的,对于帝国的官僚们来说,那些西域国家居然敢向帝国出手,就要做好被灭国的准备,尤其是西域丝路的贸易是帝国新开辟的财源,而且不少官僚的亲友或是家族都有资本投入在西域,他们当然不会允许西域出任何的差池。

在内阁省和枢密院的表率下,参与大朝会的帝国官僚们都是群情汹涌,一边倒地要求对那些敢对帝国子民动手的西域国家进行讨伐,然后数篇激昂慷慨的檄文便在庙堂上作出,就如同帝国过去的传统那样,里面征,伐,诛,灭等充满暴力和毁灭的词眼屡见不鲜。

是的,这才是帝国的传统,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南越,朝鲜,匈奴,车师,大宛,所有曾经冒犯过帝国的国家都被诛灭,无一例外,现在也同样。

对于刘宏隐隐露出地对西域各国进行屠城的意思,没有一个帝国官僚反对,从孝武皇帝时代以来,帝国军屠城灭国不在少数,如今更是如此。

庞大的军事机器开动了,凉州地区,曾经是奴隶营一员的羌裔汉民中年青而强壮的被征集了起来,这些已经被汉化的羌人将成为帝国吞并西域后的开垦兵团,同时对进行反抗的暴民进行镇压,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在并州,幽州的匈奴裔和乌丸裔汉民,以及这些地区的汉民,刘宏没有耐心去对受到贵霜文化影响更深的西域人进行温和的同化政策,总之这场战争既然开始,就得有一方彻底消失。

历史上,从华夏先民开始,中国就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民族和国家,才有了现在的帝国,而帝国从孝武皇帝时代开始,也是靠着战争和杀戮为汉人争取到了最大的生存空间,现在他将延续着这条道路走下去。

在雒阳,各大报社开始为帝国对西域的远征造势,那些利益受损的帝国豪强们更是群情沸腾,孝武皇帝时代,自备军械马匹,随军远征的壮观景象再次出现了。

从秋末开始,各地陆续有得到帝国民团令的豪强带着家中的奴仆组建的军队接受帝国下派军官的带领,踏上了前往西域的官道。

从南方到北方,从中原到关西,无数的汉家子弟打着为死于西域的同袍复仇的旗帜,投入到这场远征战争中去,从帝国立国开始的那一天,儒家在世俗间推崇的就是大复仇的观念,正所谓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孔子的这句话代表了汉人自古便有的血性,凡是与我结仇者,无论时间过去多长,也必报之。正是这种血性,才让汉人的先祖在华夏时代得以生存壮大。汉人从来不是羊,而是龙,触犯龙的威严,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