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章 胡车儿力抗千斤闸

张绣竭斯底里的大叫,让胡车儿第一次看到了张绣的软弱。WWw.QuANbEn-XiAoShUo.CoM胡车儿觉得此刻的张绣很无助,他一定要为张绣做些什么,不善于言语的他说不出什么豪情壮志的语言,他只懂一个很为浅显的道理,说不如做。

千斤闸喀嚓喀嚓的快速向下降落着,张绣依然在竭斯底里的呼叫着,而胡车儿却默默的拨出短刀,猛然在马臀上削下来一块血肉。忽然降临的巨大疼痛远远大于前两次,战马更加疯狂的向前奔驰而去。

十步。

千斤闸又向下降落三尺。

六步。

千斤闸吱嘎吱嘎的降落声变得更为快速的哗哗声。

三步。

千斤闸距离地面只剩下七尺多高。

“嗷”

七尺多高的距离,人骑在战马上已经不能通行,胡车儿猛然纵身从马上飞了起来,身子骤然凌空超越战马的瞬间,他的右脚突然踹在马首之上,居然将战马踢得收住了奔驰的势头向后倒退两步。

“喝”

胡车儿借助战马奔驰的反作用力,兔起鹘落间,在千斤闸距离地面五尺多的时候,缩身便来到千斤闸的下边。双腿落地后前弓后蹬,双手恰好托在千斤闸的下边。陡然大喝中,胡车儿双臂倏然发力,千斤闸在咯吱的嘶叫中,居然被他一下子给举了起来,生生向上提高了两尺。

“老胡这次多亏了你哈哈哈哈想不到老胡你竟然有楚霸王扛鼎之力哈哈哈哈天不亡张绣也哈哈哈哈天不亡张绣也”

绝境中忽然觅得了生机,正在怨天尤人的张绣差点喜极而泣,猛然降临的巨大幸福和数秒前的绝望形成巨大反差,这如何不让原本就失态的张绣更加的放浪形骸。此刻,迅猛的幸福像潮水一样击打着张绣的心灵,如果不是张绣自幼练就的求生本能甚强,他差点迷失在猛烈的激动中,而忘记了尽快向胡车儿举起的千斤闸逃命。

“吼”

“咔嚓咔嚓”

胡车儿没有答话,双腿猛然发力中,千斤闸居然又被他举起了一尺多,这样一来,张绣如果伏在马背上,就能勉强的同行了。

“谢谢你了老胡从今天起,我赐姓你姓张,名叫张胡,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生兄弟了。从此后,我但有一丝气在,就绝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兄弟张胡”

张绣原想到了千斤闸旁边下马,而后按着马头将战马给带出去,这样一个结果就令他很满意了。他万万料不到,胡车儿居然能在如此重压状况下再次发力,给他创造出一个不耽搁一丝时间的逃亡机会。

他,张绣,在目睹这个刻在他脑子中一生永不忘怀的瞬间,他几乎激动地无法言语。可是,他觉得他一定要说些什么。于是,他将这个时代赏赐属下最高的荣誉给拿了出来,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赏赐了。

张绣说话间已经来胡车儿身边,见面向东方的胡车儿没有任何表示,他心中非常的疑惑。赐姓,赐名,在这个年代是个很荣耀的事情,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平时,一般还要弄出一个仪式出来。这说的还是一般家庭,如果赐姓赐名发生在世家之中,世家为了拉拢世间的豪杰真心为他们效忠,还会邀请很多的亲戚朋友前来观礼,随后举行盛大的宴席以示庆祝。

起初,张绣怀疑胡车儿已经累死,可是他从胡车儿铠甲上颤栗般的颤抖看出,胡车儿绝对没有死。

张绣当然知道胡车儿正在全力对付千斤闸,一时间不方便讲话,可是哪怕胡车儿用鼻子哼咛两声,他也会非常满意这个郑重仪式的达成,可惜胡车儿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这让张绣感到非常的遗憾,然后从遗憾转变成疑惑。

张绣的疑惑只是转念之间的事,他思考了许多,其实他俯身在战马上还没有奔到胡车儿的身边。

“哒哒哒哒”

战马依旧疯狂的向前奔,一点点的将张绣带到胡车儿的身边,张绣用力的按着马首,马首擦着千斤闸侥幸的移了过去。

“太慢了胡车儿究竟怎么了?”

过度关心想知道胡车儿情况的张绣,觉得从马首驶过千斤闸,到他看到胡车儿面孔这一瞬间很是漫长,漫长得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胡车儿用力梗着脖子,额头上挂满的汗粒,一颗颗豆大的汗粒几乎连成一片,每当两个汗粒交汇的瞬间,它们就从胡车儿蜡黄的额头滚落而下。它们打湿胡车儿的短粗的红眉后,又划过胡车儿紧紧锁在一起的双目,而后一路滑行进入胡车儿张得老大的嘴巴里,最后和胡车儿口中的鲜血汇集在一起,扯成一条条血丝挂在胡车儿的下巴上。

胡车儿嘴巴张开犹如在竭力呐喊,可是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通过他仿佛呐喊般的嘴巴,却能看清楚他口中渐渐向外流动的鲜血,早就将他的牙齿染得鲜红。而他胸口铠甲上大团的鲜血,见证着他为了举起千斤闸而付出不菲的代价。

“嗬嗬嗬嗬”

张绣从胡车儿喉咙间低沉的嘶吼声,让张绣解开了心中的谜底。这一刹那,泪水猛然冲出张绣的眼眶。

“给老子停下啊”

视线朦胧的张绣嚎啕一声,左臂猛然用力扼住战马的脖子,高声的嘶吼起来。

“咴咴呃呃”

呼吸的喉管骤然堵塞,战马猛然停止了呼吸,咴咴的嘶鸣再也叫不出来,脖子吃痛再加上大脑忽然缺氧,致使它不得不扬起前踢中陡然停下止步,马身一下子盘旋了一百多度,这才堪堪止住前行的道路。

“我来帮你”

“嘭刺啦”

战马的漂移刚刚完成,张绣手提长枪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身在空中强行调动丹田真气,然后将全部的力量汇集于枪尖,电石火花间枪头就和千斤闸撞击在一起。

凉州苦寒,物产所出只有中原的三分之二,再加上凉州百年来不停息的战乱,那个独特的环境打造了一批独特的人。这批人奉行欲做大事必须善保己身,这些人最为出名的代表人物就是贾诩贾文和,而张绣的叔叔张济和段煨,自然也是将这个理念发扬光大的翘楚人物。

张绣自幼父亲早亡,他是由他叔叔张济一手带大的。也许是因为张济膝下无子是缘故,这位善于自保的翘楚,自然将他平生的心得体会,尽数教给了张家未来的希望张绣。但是,学习了十几年,张绣只能承认他学习了一些皮毛,他依然无法做得像张济那样冷血而果断。

也许是这几天来,张绣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挫折,让他那颗还不算坚硬的心肠融化了,也许是胡车儿没有豪言壮语的行为,彻底让他推翻了他以往受到的教育。反正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胡车儿绝对不能死,绝不能死,不然这辈子他永远也原谅不能原谅自己。于是,他勒住战马,不惜身体遭受严重的损害而再次运用秘法反身相助胡车儿。

“嗷”

枪尖和千斤闸猛烈摩擦的声音让胡车儿睁开了赤红的眼睛,张绣清晰的看到,在胡车儿睁开眼睛的瞬间,两行血泪从胡车儿的眼角滑了下来,血泪在胡车儿脸上留下两道红色的血痕。如果让张绣一个人面对千斤闸,他就是将秘术催化到极限,也不可能做到胡车儿那般地步。可是,如果只是救援胡车儿的话,以秘术激发的力量就足够了。就在张绣全力挑动千斤闸的刹那,胡车儿觉得双臂上面的压力猛然减少不少,他当即大吼一声,双臂骤然发力,千斤闸一下子被他再次举高半尺,然后只见他猛然丢开千斤闸,就地一翻脱离了险境。

“胡车儿”

秘法非常损耗张绣的身子,张绣看胡车儿脱离险境,虽然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必须依靠长枪支撑保持站姿,可是他心中却很快慰。可是,上天给予他的快慰太过短暂,当他看到,滚出千斤闸的胡车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顺着耳朵眼淌血时,他禁不住焦急的大叫了一声。

“嘭”

缺少了胡车儿的阻挡,千斤闸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下子将依靠长枪维持不倒的张绣给震翻在地。而巨大的震动,也将趴在地上的胡车儿从地面给震离了地面,并且反复跳跃了三次。

“胡车儿”

张绣丢开长枪,在剧烈的震动中爬到了胡车儿身边,一把拽着胡车儿的身体猛烈的摇动起来。

“咳咳叫俺张胡”

胡车儿微微张开眼睛,看着张绣关切紧张的模样,吐出两口鲜血,气若游丝的惨笑道。

“好好好张胡,我的兄弟张胡。”

“咳咳主公,你咋哭了,俺以前从来没见过,真难看。”

“我哭了吗?”张绣经过胡车儿提醒,才发现此刻的他泪流满面,他双手胡乱的抹了把脸,忽然笑道:“哈哈哈哈以后别叫我主公了,咱俩以后就是亲兄弟了,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好像主——”

“就这样决定了,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张绣见胡车儿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把将胡车儿拉起来,很认真的说道:“其实二弟这会的模样和鬼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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