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发现这五十人出自北军步兵营长刀屯,而传说中,长刀屯敢于直接对抗骑兵的冲击而不败,再看看手下只顾着伤悲而害怕的民兵,他心中就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wWW!QuanBeN-XiaoShuo!CoM

张久咧起嘴角抽*动两下表示他在苦笑,然后他埋怨他自己的不知足。眼前的这些民兵,再也不是当年跟随他闯荡西域的精装家兵,缺少军事训练的民兵,完全不能将他的指挥领会透彻。

这些民兵以前绝大多数都是大家族的黑户奴隶,黑户奴隶根本不存在于官府的户籍中,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服兵役的义务,根本没有接受过一点军事训练。要不是一个月前南阳郡兴起闲事练兵,他们现在依旧是老实巴交只会耕作的农夫。

当张久决定率领民兵阻挡叛乱的时候,他心里根本就不指望这些民兵能够取胜,他只盼望刘贝尽快的调来正规军,正规军尽早来到才是他最大的希望。所以,他才暗笑他不知足,总是妄想着出现奇迹,民兵能够像以往的战友那样配合。

“乡亲们!现在不是伤心是时候,如果你们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我们今天就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义!我们的任务是阻止叛军等待援军到来!”

呼喊中,张久看到十几名民兵被长刀兵斩为两段,民兵的鲜血和内脏一下子喷射了周围人一身。全身浴血的长刀兵没有擦去他们脸上滚动的鲜血,他们微眯着双眼,露出狰狞地笑容,再次整齐的挥动手中的长刀。而缺少战争洗礼的民兵那见过这样骇人的阵势,脸色煞白中,手中的武器禁不住哆嗦起来。

张久见整个军阵即将溃散,他大呼一声带着十几名家兵来到长刀兵面前,一把拽回一名吓傻了的民兵,使长刀险之又险的从那名民兵胸前劈过,保住了民兵的性命。

张久在长刀劈空而下划到地面之时,只见他快速的挥动手臂,手中饱饮鲜血的环首刀,恰好劈中长刀兵没有铠甲保护的脖颈。长刀兵一颗大好首级,随着刀锋掠过而砸中另一名长刀兵的眼睛,张久趁另一名长刀兵不能视物的瞬间,摆动臂肘间,环首刀顺着扎甲的间隙,猛然插入长刀兵的身体。

刺中长刀兵身体的同时,张久飞起一脚踢在长刀兵身上,顺势利索的拔出卡在骨头上的环首刀,然后扑向又一名长刀兵。

“看到没有!他们不是恶魔!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死!”料理完又一名长刀兵之后,张久在攻击下一个敌人的同时,还不忘给民兵提升士气。眼角余光中看到民兵们士气明显一震,他接着激励道:“听好了!我们的孩子跟着骠骑将军正在一路高歌猛进!只等他们跟着骠骑将军扫除奸佞荡平四海,我们才可以永远的过上好日子!现在我们绝不能让孩子们的鲜血白流!我们要为孩子们保住他们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业!大家相信我!坚持住!援兵很快就会来到的!”

见头发白了一半的张久腿脚依然不减当年,以张久和张久家兵组成的阵脚,犹如磐石一般屹立在阵前不退,在张久的带动下,民兵的士气再次膨胀起来。方家主心中不得不暗叹,张久不愧是敢带人闯西域的好汉,确实有一身过人的胆量和本事。

可是,正是这个张久不断激励士气,足足阻挡了他们大半个时辰。方家主知道,时间越拖对他们越不利,心中顿时冷哼一声,然后直接跑到弓箭手面前冷冷道:“目标对准张久,无差别攻击!”

弓箭手被方家主的命令弄得一头雾水,要知道如今张久面前可是有他们几十名自己人,他们一时间差点怀疑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这种怀疑仅仅保持两秒,两秒后,方家主恼羞成怒的咆哮提醒他们,不是他们听错了。

在方家主杀人般的眼光中,他们低下头,没有理会依旧笔直插在地上的两支箭,眼光闪烁着从箭壶中轻轻取出十支弓箭,俯身一支一支的将箭支插到身前土壤中。

插完箭支,检查十二支箭支都笔直的树立在他们面前,他们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战场的形式,发现张久面前又多了几具他们战友的尸体。他们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在方家主噬人的目光下,他们轻轻抽出一直箭羽放到弓弦上,右臂一点点用力的拉满了弓弦。

“嘭嘭嘭嘭!”

“咻咻咻咻!”

四十六支箭羽随着一阵弓弦的震动,呼啸着飞向五月阳光灿烂的天空。箭矢高速的旋转中,它们划过弯弯的曲线,擦过两支无虑无虑的蜻蜓翅膀,只在地面鲜血上留下一纵即逝的阴影。

随即,有点飘渺的箭羽便降临在战场之上。

惨叫声和箭矢入肉声几乎同时飘扬在战场的上空,许多中箭的私兵,在濒死之间回头不置信的张望着四十六名弓箭手。

他们看到,方家主在弓箭手旁边挥动着环首刀暴跳如雷,而弓箭手的背后,都有一柄环首刀紧贴着弓箭手的后心。

他们看到,四十六名弓箭手在他们的注视下,脸庞涨红得犹如他们伤口流动的鲜血。

他们看到,四十六名弓箭手眼中闪过一种眼神叫做决然,四十六人猛然间加快了拉动弓弦的动作。

他们看到,四十六支箭矢猛然离开弓弦,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然后,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再次感到熟悉的穿刺疼痛。

张久没想到,敌人会丧心病狂到不惜拿己方人命垫背换取胜利的地步,直到他双腿和左手手臂遭受了箭伤伤,他才慌忙拨开即将飞到胸前的箭矢。

其他的私兵和张久都受到了弓箭的伤害,可是弓箭对拥有铠甲护身的长刀兵却伤害不大。剩下的长刀兵见张久此刻受伤移动不得,在知道张久是民兵首领的情况下,他们均是双目放光的向张久一拥而去。

箭矢依旧对着张久不停的飙射着,张久看到犹如饿狼一般的长刀兵向他扑来,苦笑着勉强挥动着右臂拨开纷飞的乱箭。

鲜血在飞,插着两支箭羽的手臂在空中飞舞着。

献血依然在飞,又一只手臂飞到了天空,而这支离开身体的手臂还紧紧握着一病环首刀。

一条大腿离开身体后,重伤的张久再也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早就湿透的衣服浸在温热的鲜血中,张久已经察觉不到浓稠鲜血浸泡身体的不适。

一个长刀兵裂开大嘴重重喘息着,双目放着贪婪的绿光。他大吼一声,猛然对着将半张脸紧紧贴在血波中的张久挥动了长刀,他知道,今天最重要的战功下一刻就要被他收归囊中。

可是,长刀兵的目光忽然流露出几丝疑惑之色。他很纳闷,在下一秒将要尸首分离的张久,因失血过多而显得面色苍白的张久,这会居然在笑,而且笑得很得意。

可能是他疑惑张久异常的表现,就在长刀降临张久脖颈的瞬间,他隐约听到张久微微翕动的嘴唇吐出几个字节,好像是“马蹄!”“成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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