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金旗先生?”主持人问。

“是的。”

“刚才金玉祥王可人老板委托你带来的参赌毛料就是这块?虽然委托代理我们是充许的,可惜时间已过,只能抱谦了。而且毛料并没擦开小窗呀,这也不符合规矩。”主持人抚摸着人头般大小的黑皮赌料摇着头。

“电话报名不正好十点吗?”金旗有点沮丧,嗓音也提高了。

“我们是按同意接受时间为准,王老板说完情况,当时已经过十点了,非常遗憾。请把赌石收好,我们要开始了。”

金旗把毛石重新装入皮背包,长叹一声,转身离去。现在他心里大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

这一切全部落在何文豪眼里,他不屑地瞥了一眼正垂头丧气的金旗,冷笑一声拉着身边的女人走了。

十点时钟敲响,三个西服笔挺的老者挨个观察着九块毛石,并一一作着记录。十分钟后各块赌石的赔率出来了。最有可能获胜的九号所谓老坑冰种赔率为1比1.1,也就是说赌金一万胜了拿一万一千。金旗的八号赔率是1比2,下二万胜了拿四万,翻个番。可惜金旗不敢了,他不能确定香港赌石是不是公正?甚至是不是识货?下注限时半小时,长条赌注显示屏上九号已经有三千二百万港币的投注了,其他八位号码多少有一些,但是加起来也不满百万的。

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始喊话了:“各位先生、小姐,还有十分种投注就要截止,想投的抓紧,机会难得。投注前请注意阅读‘投注必读’,我们在赌石前提供的说明仅仅只能作为各位的参考意见,不是标准。标准是完全解石后的实际情况,这一点请各位务必注意。好,还有五分钟请大家抓紧投注。”

金旗心里不由一动,立刻注视起主持人进入的小隔间,只见这家伙放下话筒,抓起电话,拨了几个号说:“雷先生,九号石投注已达一亿一千二百多万,其中一注投了七千六百多万,一定是九号石自投的。好,我立即吩咐,好、好。”说完马上抓起另一个电话。

金旗笑了,这分明是庄家故意设得套。他快步走到下注台前,把汇丰金卡递上去说:“看看卡里有多少款子?”在得到正确答案后,他疑惑了半分种后说:“五百万买八号石赢!”

这半分钟他是在等待,当赌石投注显示牌上八号石注额开始跳动十位数时,他报出了五百万全买八号石的指令。话音刚落显示牌八号投注额已经在千万数上跳动了,当然这不仅仅是他投得注,还包括庄家的大额投注。

现场一片哗然,毫无起色的八号赌石突然倔起,注额一下子突破五千万。尽管相比已经高达一亿二千多万的九号石还差一大截,但是足够给还想追加九号石赌注的赌家泼了盆冷水。大家都有些发愣,似乎闻到些什么味?

九点三十一分,大钟“嘡”地一声敲响,下注停止。两人一组,捧着一至九号赌石登上平台,众目睽睽之下九名解玉工开始解玉。老式磨轮转速慢、转轮小,要全解一块十公斤毛料非要三小时左右。现在有一种钻钢轮磨玉机,电机功率和转速都是老式的两倍,对付6.5硬度的硬玉游刃有余,而且凹型的特种磨头接触面大,解玉速度当然大有提高。

服务生招呼赌徒们坐定,并且送上各自想要的饮料。解玉需要近一小时,边喝边观摩解玉过程也算是种享受。金旗正喝着咖啡,何文豪端着大杯啤酒走了过来。他得意地笑着,说:“没想到在香港碰到金先生,可惜金先生的赌石超时不能参赌,否则何某还有担心。现在我想聪明过人的金先生一定下了九号石的赌注吧。”

金旗笑说:“我钱带少了,何先生有备而来,投得不会少吧?”

“不多、不多,我和四小姐加起来一个亿吧,何某才区区五千万。”

“五千万?”金旗倒抽一口凉气,说“果然身体好,一下就投五千万,何先生就不怕输?赌石是三千万拍来,加一百万赌金,再加五千万投注,八千一百万呀,万一失手可是天文数字啊。”

何文豪大笑说:“没想到吧,虽说三千万拍来豆种玄黄翡亏了,但是有香港的大赌局补着,金先生傻眼了吧。呵呵,今天拿回去的包括八块毛料、八百万赌金的三分之二算是五百万好了,再加五千万投注金,想想怎么也比三千万多吧。金先生一定想不到有这场戏?哈哈!”

“八百万赌金不是全归赢家?”金旗到点不解。

“全是赢家拿了,庄家喝西北风呀。”何文豪眼里全是不屑之色

金旗连连摇头,说:“何先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好计,好计!不是没想到,而是根本想不到。当时我看何先生气得吐血,还有些不忍心呢。谁知这是戏,何先生演得戏,厉害!”

“这就是为什么你选择咖啡,而我选择酒。”何文豪愈来愈神采飞扬。

金旗趁机问:“那边坐着的美女就是何先生新朋友?”

何文豪痛饮一大口,说:“目前说不上,龙帮听说过吗?她是龙帮四小姐,一身好武艺,金先生小心别惹她喔。你坐,我先走一步,待会一起看精彩的斗玉!”

按理金旗发现何文豪又有新追求应该高兴,可是他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想想如此愚蠢、浅薄的男人你凤娟还时时不离,天天紧跟,岂不是……心里一阵烦恼,更加深了重挫对手的火气。远远望去何文豪正欠着身子对那位四小姐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样子一付小人得志样。金旗“目识境”神功打开,一男一女对话清楚地传入耳中。

女声:“他就是凤娟念念不忘的男人?模样还不错,但是过了今晚我看一定会趴下。你查过没有他下了多少注?”

男声:“几百万吧,下八号石。是想找死!”

女声:“现在凤女人到手了吗?凤喜金店拿下对我们很有利的。”

“快了,目前已经欠我八百多万,这次回去立即摊牌,逼她还债,她只剩一条路好走,就是卖了凤喜珠宝。”

“不行,八百万太少。她咬咬牙借了还你也能办到,再想法让她背八百万债才行。”

“好,我回去就搞定!”

一对男女无论如何想不到隔开十几米,有人正忿恨地注视着他们。

突然单调的嗡嗡声安静下来,解玉完成了。玉工都忙着洗刷粉尘,不一会儿九块擦洗一新,坦庐山真面目的赌玉依次放到重新布置过的九只白桌上。桌上还多了只转盘,赌玉在铺着黑丝绒的转盘上徐徐转动着,一排强光直射而下,把赌玉映照得纤毫毕现,各呈奇异。

依次看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八号、九号上。要说九号大家先入为主,老坑冰种、(真正的种地标准至今还在修订中,所以很可能北方说是冰种,到南方就成了豆种。现在又流行玻冰种、冰豆种等等,都想往上靠,多挣钱嘛)玄黄正宗,十三公斤不到的净料正闪烁着纯净、高雅的贵妇之气,一看就觉得富贵逼人。加上1比1.1的赔率,一亿多的投注,说明人心所向。按说应该欢呼,九号石的主人以及投注者都应该为胜利欢呼。可是现在谁都不出声,谁都不敢欢呼,就在八号石旁,隔不多远耸立着一段约三十公分长,上端略细,下端微粗,中间有些s型,底端直径约八公分左右的柱状翡翠。

转盘徐徐转动,灯光圆弧形洒下,随着缓慢变幻的侧面,人们惊讶地发现绿、紫、红、黄四种色彩正从上端飘逸而下,色与色之间朦胧的中间色更是忽浓忽淡,像云似雾般萦绕其间,分外妖娆、分外迷蒙。特别是晶莹剔透、脂润清澈的种水,不得不感叹微卡老坑出料之正、之神。阳绿、艳紫、亮红、油黄四色恰是福、绿、寿、喜吉祥如意已经足够震撼,还加上老坑玻璃种的璀璨夺目,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若说九号石是贵妇,那么八号石就是少女;若说玄黄贵气逼人,那么四彩勾人心魄;若说九号石雍荣、厚重,那么八号石俏丽、曼妙;两块翡翠都是上乘极品,应该说各有千秋。然而这是赌博,是两军相遇,命运早由规则决定了。

论种:九号石是老坑冰种,(就算它确是冰种)八号石是老坑玻璃种。都是老坑,玻璃种胜冰种。

论色:九号石是玄黄黄翡,八号石是四色翡翠。单色对四彩,四彩胜单色。

不知是谁在说:“大家快看八号石,整块石料天然一亇少女曼妙的身姿,宛如从天而降正在轻歌曼舞、裙角飞扬。四色,不,应该是八色,难道不正似少女香艳旖旎的霞披霓裳么?”

越看越像,天然成形,不加雕塑的形材比精雕细刻的造材其价值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这一来谁输准赢还用评判么?有人高兴,当然就有人沮丧,甚至恼怒。突然“怦”地一声巨响,四小姐猛地踢翻一把椅子,忿忿而去,身后撒了一地的投注号票。

可怜的何文豪刚刚瞪了金旗一眼,就觉得两眼像用劲过度,冒出无数金星,他昂头朝天“卟”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倒下。

这可是第二次昏倒了,再来一次,会不会像周瑜?

接下来是金旗最风光的时候,除了八号石、九号石外,其余的七块翡翠明料当场拍掉,大部分都是原主卖回。当然凡参加赌石的全是一流佳品,起码是新坑冰种以上的好货。结果打了八折金旗还收入一千四百多万,加上赌金五百多万以及获胜奖金一千八百多万,三项累计除去税费等,一共收入近三千五百多万。三千多万一下子存入汇丰金卡中,想想中行卡、农行卡、工行卡中巨额的存款,金旗大有奔亿的感觉。现在若问他什么最美妙,他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告诉你:“赌石!”

出“杀嫩”区才真正体会到“杀嫩”是很残忍的。

还有六份“相面”投注也要去兑了。谁知自信满满的六份才中五份,其中7号谱未中。这怎么可能?想和他们去理论觉得也没意思,卡里又揣入五十万,扛了两块明料出来已是繁星满天,仲夜时辰了。街上行人很少,想找辆出租便站在路边张望着。哎,突然想起王可风,这家伙那里去了,否则叫他跟着下些注不是能赚几钱吗?

瞎想着,突然看到远处一辆出租车亮着顶灯,急速驶来。他跨下人行道,扬起手臂招呼。车子渐近,蓦地他很清楚地看见一支黑洞洞的东西伸出车窗,紧接着一串红光闪动着,他胸口觉得一热,然后就不知道了。

从看见红光到失去知觉之间金旗本能地做了一个动作,右腕一振,一包翡翠明料顷刻消失,被收入天释戒中。昏迷之前一秒他才想到黑洞洞的东西是枪口……

金旗不知道就是把赌石收入天释戒中的本能动作,正好救了自己的命,否则将是浑身弹孔,横尸街头了。现在看来贪财还有贪财的好处。

等他醒来时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的,耳边是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浪涛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死了还是活着?发现浑身没一处不痛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活着,尽管活得很惨。

第一个念头就是入定调息,可是身子虚弱得连凝气都无法办到。咬牙坚持着把软绵绵的身躯撑起,万难地移了几步,总算紧靠在舱壁上。一头虚汗,满胸浸血,不去管他,慢慢地从上丹田中引来一团气流像火种一样,终于点燃了太阴流。稠稠的太阴流缓慢地运行起来,所到之处就像枯木逢春一般,萎蔫的经脉重新伸展,紧闭的穴门也逐渐打开。艰难地运行一个周天后,金旗觉得生命重新回到了自己躯体中。

又一个周天,上丹田“篷”地声敞亮,太阴宝鉴喷射出万丈光柱,萎靡成一团的元婴盘腿坐起,宝鉴喷射的银晖顿时朝元婴涌去。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足足三个小时后金旗再次从修炼状态醒来。神目睁开,身周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迹、碎布和打断的皮鞭。自己身上没一寸布缕,没一寸完肤。到处是血和伤痕,可以想象敌人是怎样折磨自己的。好了,力量正在重新积聚,重新回到伤痕累累的躯体中。他静下心来,“目识境”完全打开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海上,在一条大型游艇的底舱中。脚上还拴着粗粗的脚镣,完全是个囚犯。

目光慢慢伸展,关闭自己的底舱门后果然歪着四名打手摸样的人,可能打人打累了,除了一人还在慢慢灌着啤酒,其他三人全部睡得像猪,呼噜声震天。继续看去:前舱堆着生活用品,没有什么其他特别处。甲板上前部是驾驶室,有两个男人正在抽烟聊天。后部生活区装饰很奢侈,金碧辉煌什么都很讲究。小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身材显得玲珑有致;肤色瓷滑雪白、藕臂粉腿,显得妖娆妩媚;她正拖着一条厚浴巾出来,对着床后落地镜照着,轻轻擦拭着珍珠般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