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梅玲斥道:“你对金兄弟嚷什么?有话好好说不成?”

哎,店伙计教训老板,有故事。陈忠还真的嘿嘿傻笑两声,忍了。他尴尬地说:“梅玲你出去走走,我和旗子说几句。”

金旗对王玉芬说:“带梅姐去凤娟那儿坐坐,也算认识认识。”

两女人走后,金旗为陈忠续了茶水,问:“有什么说吧,你我弟兄怕什么?随便问一句,什么时候被梅姐管住了?”

“嘿嘿,半年前的事。我俩相好的事传了出去,家里闹啊。干脆都离了,两人就马马虎虎凑到一起住了。就这一离,差了一百多万。我原来有一百八十万左右,分开时给前妻九十万,儿子三十万,就剩六十万了。本想做本还能混个场面,谁想梅玲老公扬言不给五十万青春损失费,就是不离,拖也拖死你们。没法,给了五十万。剩下十万租房、装修、买家具家电花得一干二净,现在我陈忠说难听点是一文不值,吃软饭的。”

“什么吃软饭?”

“梅玲还有些私房钱,这一年也就靠她混。”

“后悔了?”

“后悔个屁。女人的滋味我就在她身上真正尝到,以前儿子也不知咋干出来的。后来慢慢想通了,并不是前老婆不如后老婆,如果她再换个男人包不准也让人家欲仙欲死。为什么?结婚时彼此啥都不懂,还怕羞,后来简单程序成了习惯才越来越乏味的。和后老婆目的很明确,就是为追求痛快,那时自己也成熟了,知道需要什么。一拍即合的结果自然热火朝天啦。这样也好,彼此换个生态环境也不枉做人一场。”

没想到陈忠会整出这么一大套离婚说法,虽然仅从上解释一下,听着刺耳却不无道理。金旗哈哈大笑起来,半天才说:“再离一次婚,老板准能成婚姻专家。”

“专你个头!”陈忠气恼地挥了挥手说:“正题,彭清风建议合伙,在灵岩山下搞个盆景园,再弄些茶室、电玩什么的。投资两百万,四人合伙,一人五十万。估计两年收回成本,以后每年能有一百万利润,除税分到手能净得人均二十万。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事行不行,行,还想问你借五十万。”

金旗没马上回答,想了想说:“不行,木渎风景区整个都萧条凭什么盆景园能挣钱?再说你不懂行,五十万投下去还不是任人玩。要做就做熟悉的,这你应该知道。我给你一个建议,过来帮我。你进庄时看到路边的在房子了吧,这是我投资的金氏宝藏博物馆,分现代珍宝和古代珍宝两部分。古代部分藏品准备了五千多件,还没一个懂行、信得过的人来负责。若你愿意年薪四十万元,梅玲也可以来,做做展厅接待工作,年薪二十万元。博物馆不以盈利为主,只为收藏,所以对你来说没有压力,只有兴趣。考虑一下吧,别急着答复,一星期内告诉我就行。”

陈忠望着对面朋友的眼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窝女人闯了进来,为首是梅玲,右手一篮、左手一包,喜孜孜地说:“老陈,快看,这是弟媳给我们的尧峰杨梅、尧峰春茶,好多呢?”

陈忠看见跟着梅玲身后进屋的两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珠圆玉润形容怕还不够,那漂亮劲该怎么说,半天才憋出四字“沉鱼落雁”,哇赛,真是鱼见了羞、雁见了呆呀。他乱琢磨着忘了形,自己都呆若木鸡了还不知。胳膊上一阵疼才返过神来,顾不的怪梅玲心狠手辣,只是对金旗傻傻的叹道:“旗子,不会吧?两个全是?”

轰堂大笑,这家伙够闹的。金旗指着凤娟说:“爱人凤娟。另一位是我姐肖雅仙。”

凤娟浅笑盈盈喊了声陈哥,肖雅仙却不让,给个白眼,斥道:“陈老板眼睛不大好喔?”

陈忠连忙打招呼:“肖姐原谅小弟眼钝,主要是你俩光彩照人,一时迷糊了。”嘴里说着,心里在想看她对旗子的眼神,两人没一腿我陈字颠倒写,还装样?咱老陈火眼金睛呢。旗子也特桃花的,还一朵不够,来个朵朵开,有福之人真是想啥有啥,就凭赌石也能撑下如此家业!

大家又热闹好一阵陈忠俩人才告辞回去。路上陈忠突然车停在金氏宝藏博物馆工地前,把金旗的建议一一说了。梅玲的第一句话就是:“干呀,为什么不干?我们两人一年下来整整六十万,做什么生意能挣这么多?不动脑筋、旱涝保收的好事现在到那里去找?”

陈忠一直没吭声,不是他不同意,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多方实的一幢大楼,外墙正贴着浅棕色的花岗岩薄材,远远望去一排八扇三米高的铜质大门在月色中闪耀着金属般清冷的光质,显得富丽堂皇又端庄威严,假如每天从这些门里进出,是否会增添自信和豪情?再看车子前一座辽阔、巨大的波浪飞檐足有二十米宽,两人合抱不住的八根圆柱撑着一片硕大的曲折起伏的廊顶,显得分外新颖、气派。这就是金氏宝藏博物馆的大门吧,多显赫的大门!再想到五千多件文物,陈忠一脚油门,别克“轰”地窜了出去。

“干什么,慢点,着急什么呢?”梅玲差点撞头,气得直骂。

陈忠笑道:“憋不住啦,咱玲玲不输他娟娟,赶回去快点享受、享受。”

“烧的?”骂归骂,梅玲还是顶窝心的,男人稀罕自己女人这可说明日子长着呢。

天还没亮金旗就被激越的敲门声惊醒,门一开披头散发、还穿着睡衣的喜鹊正站在门前。:“出什么事了?”

“旗哥,不好了,白一钓的姐姐被打伤,家被抢了。”

“喜鹊,别急慢慢说。”

“刚才白一钓打电话来说家里遭抢,姐姐受重伤天亮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是公安局通知白一钓的。他昨天被我叫来研究红蓝宝石的事,晚上就住在山庄六号楼。”喜鹊总算简单叙说清事实。

“你叫白一钓准备一下,我和你一起随他回省城。十分钟后停车场见面。”

喜鹊点头匆匆回房,她和金旗他们同住五号楼。

金旗吻着凤娟说:“两、三天就回来,你自己小心,有事电话联系。雅仙姐那里代我说一声,不送她了。这次白家遭抢有我们责任,几百颗钻石遭人眼红啊。”

凤娟披着睡衣想送,金旗拦住了,儿子要紧。毒蛇、玉芬、关山他们闻声也都赶来,金旗把情况说了一下,又吩咐几句,开着宋诗留下的白色奔驰出了山庄。

金旗开车,喜鹊和白一钓坐在后排。小丫头不时安慰着白一钓,看得出能够时不时握握恋人的手,小伙子还是挺受用的。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车速远远超出120码。只要没有巡逻车撞见,一般摄像头照不清电闪飞掠的车影。路上金旗拨通了王志国的手机,对方一听是他声音特别洪亮:“老弟,每次来电总会给老哥我带来好事。上次何四海一案,由于第一时间在保险箱里搜查到与DJ组织有关联的联系方法、密码等等,本人大受公安部首长表扬。案子被特别部门接管,但是何四海行贿的证据以及何凯买官贿选的证据跑不了,上级全部掌握,说不好会倒一批人。老弟,你真厉害。说吧,有什么事?老哥我忙了半夜还没歇呢。”

金旗说:“你是在处理白家抢劫案吧?”

“哎,你怎么知道?”

“我现在正往省城赶,车上有受害者的亲弟弟,他是接到公安局通知才知道消息赶回的。王哥,现在伤者情况怎样?”

“喔,你和白家熟。白鱼儿小姐伤势很危险,被凶手刺了六刀,虽然没有致命处,但是从半夜到凌晨无人救援,流血太多,目前正在抢救,没有生命危险。你来的正好,我在现场,你过来有事商量。”

“好,半小时就到。”金旗答应一声再次提速。他把白鱼儿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告诉后排,也好让两年轻人略略宽心。

现场外百米就设了警戒线,金旗把证件递给警察,可怜他并不识货。拿着跑去问讯,结果王志国亲自迎了出来。车子驶入白家,白一钓被唤去询问,喜鹊在车里呆着,金旗被王志国拉进一间无人房间,急匆匆问:“兄弟,什么时候弄了辟邪战队006号上校教官当当了?级别赶上我了,还直属军委、公安部直接指挥,按说老哥也要听你命令。”

金旗笑说:“偶然为之,先说案件。眼下凶手可有消息?”

王志国摇头说:“估计里应外合,由于受害者仍在昏迷中,我们只能通过一些侦查手段得到凶手大致情况。男,一米六五左右,穿四十一码旅游鞋,孔武有力,胆大妄为,杀人抢劫后沿屋后两百米小河跑,一百米后下河,在对岸骑摩托车向市区逃窜,失去踪迹。河对岸有人接应,迹象表明是个女性,是一件有预谋的杀人抢劫案。由于受害者是个个体钻石加工者,估计案值巨大,所以市局报告了省厅。眼下所掌握的就这些。”

金旗说:“案值一定低不了,起码价值一点二个亿。”

“什么?一点二个亿!你怎么知道?”王志国一脸愕然。

“是我的三百粒钻石,我能不清楚?”

“啊哟,老弟,你真是财大气粗,一下子三百粒钻石加工,你也太不小心了。看看这环境,怎么能不遭劫?”

“现在说这些没用,先破案吧。你把地下室里所有人员撤出,给我十分钟,我会给你个最终结果。”

王志国大喜:“我怎么忘了老弟神通,好,你跟我来。”

地下工作室里一片混乱,到处是撬砸的痕迹。金旗跳上工作台,盘腿坐下,低垂眼帘进入沉思之中。他身上泛出一片片淡淡的银彩,层层叠叠地扩散开去……十分钟后金旗匆匆上来,找到王志国说:“一男一女,男的特徴高瘦,黑框眼镜,左耳有颗大痣,看上去很斯文,他应该是躲在河对岸的那个摩托手。女的一米六二模样,很有力量,看上去是个职业拳手。她是凶手,刺了白鱼儿小姐六刀的凶手。事后逃遁路线确实和你们估计相仿。他们预先买了机票,6712次航班抵达广州,目前正在广州一家叫白天鹅的四星级饭店休息。现在通知广州警方很方便抓捕。请注意三百余颗钻石分藏在男女内裤里。”

王志国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有木渎石家饭店雷霆般抓获罪犯的例子在先,让他神奇之余没有半点疑惑。一连串的命令下达,电请友局协助时,市局八人分队当即飞赴南国。

金旗、喜鹊、白一钓赶往省军区医院看望白鱼儿。

当三人捧着鲜花出现在白鱼儿病房时,脸色纸白,正输着血的年轻丽人眼角一粒粒珠般热泪滚落下来。白一钓呜咽着扑到姐姐床头,说:“姐,都是我不好,不该出去,不离家就不会有这事了。”

喜鹊软心肠,早唏嘘开了:“鱼儿姐姐,是我叫一钓的,要怪怪我吧。鱼儿姐姐感觉好点吗?医生说没有危险了,鱼儿姐姐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回家。”

白鱼儿还很虚弱,声音很轻,微笑着:“怎么能怪你们?歹徒早暗中窥视、谋划好了,一钧在家也会遭罪。喜鹊妹妹一声令下反倒救了我这个傻弟弟,姐姐不怪你们,只怪自己平时太麻痹大意,被人计算倘不知晓。喜鹊妹妹真谢谢你能赶来看姐姐。”

没说几句,医生就劝阻说病人很弱,需要休息,果然白鱼儿眼帘沉沉的想睡。金旗关照喜鹊陪白一钓先回去收拾一下,晚饭时煮点粥送来,自己在医院守着。

喜鹊她们走后,白鱼儿想对金旗说什么,被他阻止了。握着她柔软、苍白的手说:“什么也别说,睡吧,我守着你,睡醒后再好好谈谈。”

白鱼儿轻微地点点头,莞尔一笑睡去。金旗闭目静思,病房里静极了,唯有针液的滴嗒声。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手机惊响,金旗赶紧出病房接听。是王志国兴奋的声音:“完全和你描述的相同,一男一女全部落网,当场查获两小袋钻石,合计三百零七粒。抓捕时那名女犯惊愕极了,认为是天罚才使我们如此迅速、正确地抓住他们。女的是惯犯,一身好功夫。男的是她一月前刚搭识的情人,曾经委托白家做过钻石加工才谋划了这次入室抢劫。现在人犯和赃物正在归途中,会尽快结案交还失主赃物的。老弟,我刚和林副省长联系过,他想请你吃顿饭叙叙,有时间吗?”

省长邀请能没时间吗?说好夜上七点林宣之家碰头才合上手机。

护士刚拔去输血输液两支针头,看上去不那么恐怖了。白鱼儿睡了一觉,双颊微红,唇际也浮现一丝妩媚浅笑,秀眸不再暗淡,正闪着智慧的光彩。

金旗走近问:“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白鱼儿微笑作答。

金旗在床边方凳上坐下,接过白鱼儿伸来的手轻抚着慢慢说:“一个叫周伟的瘦高个,半年前来加工过两颗克拉钻的家伙你还记得吧?就是他策划抢劫的。凶手是他一月前交的情人,是个职业摔跤手,很厉害,已经多次抢劫作案。鱼儿,你虽然很勇敢和歹徒搏斗,但是我忍不住想批评你。值吗?最多的财宝只要人在失去可以再挣来,人有万一可来不及了。懂吗?以后别再拚命,抢就抢吧,事后报案准能追回,怕什么?千万别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