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饮水看不过想上前劝止,不料金旗连连点头说:“百分之五十我有把握,请把护具脱下,男左女右,右手交给我。”

握着略微僵硬的纤掌,金旗故意半眯眼睛,轻轻抚摸着。一贯硬朗的七妹被摸得心中丝丝麻痒,恼怒地刚要嗔怪,金旗一抬眼,说:“别打扰我工作。”这番举动有点滑稽,四周窃笑不已。不仅仅是看金旗出洋相,也同样盼着七号有情况,能调笑一番,这可是难得机会。

摸够了金旗才慢慢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七号,悠悠地说:“七号小姐芳名许灵,七岁随叔父学武,一身少林伏魔拳已有八分火候。十六岁步入初恋,恋爱对象是体育老师。二十岁被人追求,追求者姓周,由于偷吻芳泽曾被一脚踢出三米远,以至躺在**一个多月。二十二岁又被人看中,此人姓名……”

“慢!”许灵大喝一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额头上湿漉漉地满是冷汗。很难想象自己少女时代的情史被一个陌生人准确无误地叙述着,接下来自己和周凯的一段不堪回首,万一对方真能说出……她望着对面有点诡异的不可思议的男子,犹豫再三才追问:“告诉我,你曾看过我的简历?说!”

金旗还是那副似是而非的样子,说:“你简历中有我说得材料吗?”

“不,你不可能算出来的。你不是神仙!”许灵吼着。所有人都吃惊,鸦雀无声,很难想象陌生人真对七号过去了然在胸。这些龙饮水也不知晓,那么真是算出来的?

望着有点慌张的女人,金旗暗笑:“叫你尝尝对我无礼的滋味!”看她本能地摆出一副战斗架势,不由眉头一皱,说:“再说一句,我计算你五分钟后就要和人打架,信不信?”

“不信!”许灵不可能信。一屋子自己人,又没人惹自己,那来的架打。所以她冷喝道:“我等五分钟,真打架就算你赢。”

金旗摇摇头:“不用等了,你的对手马上出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大笑,随即两人迈入。其中一位扬声道:“龙饮水,好久不见,听说你发大财,八千八百万买下‘八部天龙’,哈哈,是龙是虫快让本少爷看看!”

在场所有人脸色剧变,当然金旗除外,惊怒的原因不外乎吃过来人的苦头。龙饮水脱口而出:“小年柏秋,你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没想到吧,满以为我小年不回来了,京城武道就数你龙大了?嘿!该来的还会来,该还的还得还。”说话时目光傲慢地慢慢扫过在场三十几号人,在金旗身上停留了几秒,也许是心灵感应吧,他眉峰顿皱,重新打量一番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目光移到许灵身上,立即笑逐颜开,戏道:“七妹,小年好想你哟,想死你了!”

许灵冷斥一声:“呸!恶心。”

“不会吧?前不久我们还喝过酒,哪时你可是叫我小年哥的。”

“你……”半截话咽了回去,许灵也有软肋。一年前就为了许灵,虎视眈眈的双方终于交手,京门年轻一代争霸战最终是柏家兄弟全胜,龙氏三人被打的几乎半残,从此京城武道为柏家一统。胜了仍然不肯放过龙氏,三天两头上门找碴,特别是眼前柏家老三外号叫小年的柏秋更是处心积虑地为难龙大,原因就因为龙大妨碍他追求许灵。最后还是找够得上的人出面,再摆酒请客。当时许灵确实含泪叫了声“柏哥”,并和他干了一杯算赔罪。这对许灵来说是奇耻大辱,刻骨铭心,然而却百般无奈。幸好不久柏家以及柏家后台北京禅意门全体玩了次大失踪,所有产业也全部转手,其中包括柏秋名下的娱乐城。可惜好景不长,胡汉三又回来了!

许灵一时说不出话来,金旗却阴阳怪气地开口:“小年算什么绰号,听着有点玻璃味道。”

厅内僵持着,原本就静的可怕,大有一触及发之态。这话就如石子砸入湖心,“咚”地溅起无数水珠。有乐的,却憋着不敢笑;有吓的,却不敢劝。当然有怒的,柏秋大喝一声:“你是何人,胆敢向我挑战!龙饮水,他是你请来的高手?”

龙饮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金旗跨前两步,说:“你又是何人,天皇老子?别人说不得?我看你干脆叫老虎屁股得了!什么小年、大年的,装斯文,还不是畜生一只,一只畜生。什么敢不敢,我看你连七妹也打不过还想惹我?”

柏秋气过头反笑了起来,说:“好!有种!你以为许灵很厉害是不是?告诉你十个许灵不抵我三拳两脚,你要不要试试?”

“试就试试,老实说我就讨厌你这种夜郎自大、自不量力的东西。拿点男人味道出来可以吗?拜托了。”

听话音分明在挑衅,难道新来的家伙有恃无恐,是个隐身高手?差不多人都这么想,龙饮水更是目闪异彩。他一见金旗就感觉到此人不凡,无意透露的气息让人感到似有似无难以捉摸,所以老着脸皮邀请他参加冒险家俱乐部就因此相信自己眼光。他一声不吭,期待惊喜。

其中还有一个倚坐在沙发里,惟独柏秋进来时没站起身来的人同样希冀一场精彩。现在他可以确定新来姓金的年轻人是个修真者,而且是个比自己、甚至比柏秋境界更高的修真者。自己是旋照中期、柏秋看修为应该是开光初期,那么姓金的是否应该是开光中期,甚至更高层面呢?师傅临死前叮嘱自己,野修(即无门派的)千万小心别轻易暴露修真身份,否则就像追逐奇宝异珍一般,会遭到高位修真人袭击,因为修真人本身对另一个修真人就是大补之物。可是野修的孤单,进展之慢又使他渴求遇到一位品格高尚,能够投靠的上位者,眼前姓金的是吗?他心里涌动着渴望和热情!

所有人中许灵最焦急,尽管姓金的刚才戏弄自己,可是她看得出此刻金旗毅然出头是为了自己。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让她顿生好感,可是龙家三兄弟的武功自己很清楚,武当拳已经达到外力伤人的程度,却在柏氏三弟兄面前仅仅走了九招!不忍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为她受伤残,甚至惨遭毒手,忍不住轻轻在金旗身后说:“别动手,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已经当金旗自己人,竭力护着。

可惜箭在弦上了……

柏秋轻灵地跃上拳台,身姿很优雅,特别是凌空虚虚迈出两步的神技引来不少惊叹声!他潇洒地对金旗勾勾了手指,说:“怎么样?请上来吧。”

金旗挣脱许灵拉住自己的手,快步走到台边。拳台一米二高,他第一次双手按着台沿,用力蹦,没蹦上去,第三次才如愿。柏秋扬声大笑,连和他一起来,老阴沉着脸不作声的同伴也尖笑起来。冒险俱乐部的同仁们却难过地掉转脸去,许灵是往前冲了几步,真想上去替了姓金的,好歹能抵挡几招。

摇摇晃晃走到拳台中央,皱眉问:“小年,不是干巴巴比试吧?加点彩头吧,否则我会出工不出力的。”

柏秋差点喷出来,对面这家伙是不是傻子?挨揍不说还要送钱!他忍不住问:“真的假的?凭你还想赌拳?”

“当然。你别小瞧人?”

“赌多少?十万?二十万?”

“想你也不会有多少现金。赌一百万好了,不会舍不得吧?”

柏秋眼睛瞪圆,诡异地盯着对方,半天没发现什么,朝台下说:“张力,开张二百万的现金支票,今天赢拳分你一百万。”张力果然兴奋地写刷刷!

听到张力这个名字,金旗怔了一怔,很快又恢复懒散样,从口袋掏出支票本,随手撕了一张丢给台下龙饮水,回头说:“还算男人,两百万够我揍你的费用了。”

“讨嘴上便宜是要付代价的!”柏秋恶狠狠咒骂着。台下很快验证了双方支票真伪,所有的人都围近拳台,目光中挟杂着种种意思。

柏秋不是个鲁莽人,做事讲究谋定而动,没想到三言两语被激上拳台,而且硬是下了二百万赌注。面对随意而立,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对手他下意识地有些许寒意,头脑中闪过长白禅意门新门主声嘶力竭的命令:“不许踏入北京一步,所有门人犯此条者重罚不赦!”难道这是掌门派出的秘探?在长白清修没几月就熬不住了,借口下山筹集生活用品回到北京,逍遥半月乐不思归,还打算弄个双修女伴再回山,很自然想到冒险俱乐部惟一女性,漂亮的七妹,八部天龙之老七许灵。像她这种痴迷武术之人,骗去长白恐怕很容易办到的事。所以找来了,还找着了。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是怕他,而是吃不透他。柏秋双手握拳,轻轻摆动着,终于下定决心,怒吼一声,身形捷豹般扑来。

出乎意料的是挟风而至的拳头直愣愣击中还傻站在对面的金旗身上,许灵不忍鲜血飞溅的场面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巨大的拳头透体而过,砸了个对穿对!

当事人同样感受,以为一拳就能定胜负,奇怪的是拳头毫无阻挡地击入对方身体,以至冲力带着身子踉跄出去。空的?明明击中的呀?柏秋一瞬间意识到“残影”两字,难道对方速度快的肉眼都跟不上?他并没停止踉踉跄跄的脚步,就势斜斜奔出,飞身跃上拳台边缘木柱上,又是“风摆荷叶”、又是“白鹤亮翅”什么的,单腿站在木柱上拳法一套、一套的,单从表演角度看倒挺养眼。其实他在防御,防御金旗从背后袭击。

随着爽朗大笑,柏秋以及台下所有人都发现本以为击飞,或者砸倒的金旗好端端双臂抱胸站在拳台中台,正望着耍猴似的柏秋笑呢。不相信眼睛,用力揉揉,确实一个稳妥地在台中央笑,一个慌乱地在木柱上跳。

“我说柏秋,人都称你小年,年可是很凶猛,很厉害的凶兽喔。你怎么在我身边跳过,光舞文弄墨地表演,不来真的呢?还小年呢?我看改叫小羊算了。”金旗忽悠挖苦着,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真让人气出病来。

和柏秋动手真是为难金旗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个是出窃期高手,一个仅仅开光初期,就好像猛狮和公鸡比斗。在他眼里柏秋挥拳、飞跃等等动作傻乎乎的,动样缓得像定格片。想一掌揍昏他吧,怕身手过分暴露惹上麻烦;不揍他吧,实在看着来气。一时倒也拿不定主意。

其实柏秋已经明白今天碰到扎手货了。怎么看对方也没有一点修真高手的风范,别说慑人威势了。可是在自己快如疾风的重拳下瞬息消失,即使禅意门一代高手恐怕也难做到。这是否传说中瞬间挪移的功夫?想到此他顿时觉得自己背上冷嗖嗖的寒意正弥漫着,脖子仿佛正挨着锋利的刃口,四肢地有些僵硬,脚底木桩变得越来越窄小,站不住脚了……

拳台下众人从惊恐到疑惑,有点忍不住发问:“龙大,小年是故意显摆?”

“显摆个屁,我看金兄弟不简单,不经意间给了小年下马威,你看,小年神色越来越紧张呢?”说话的是猴子。他是名大学体育助教,一身灵动的猴拳引以骄傲。冒险俱乐部除了必须身体强壮,适应野外生存的条件外,并不是谁都具备搏击身手。真正有武功底子六十多人中也就十来个,不过六十多人的确人人具有一种特长,比如追踪、寻找痕迹、熟悉各类语言、攀登、潜水等等,说穿了你在这个团体中必须有价值。猴子就是以身手为特长的角色,而且眼光也内行。他看出拳台上颠倒的变化,心中暗暗吃惊。

七妹在俱乐部中功夫仅在龙氏三兄弟之下,此刻心中豁亮,知道这个瞎吹自己特长是“算命”的家伙是装愣货,不仅不畏惧修真高手,而且大有战而胜的势头。不过想到这混蛋借口算命**自己手时,心里一阵乱跳,恨不得冲上去掐他几把!可是给他摸着的感觉……哎哟,说不得。

龙饮水此刻是最得意的,到他这种档次接下来比斗不用看就知结果。高兴啊!憋了多久的气终于出了,真正意义上击败柏家,龙门就此松了压抑之气。一个武者常常被拳头教训,这种日子没法过!庆幸看出金兄弟的不凡,庆幸柏秋无巧不成书的闯来,庆幸七妹有意无意间促成这场较量,总之明日京城武林再也不姓“柏”!他目光炯炯,紧握双拳,浑身激荡着战意,期待着金旗石破天惊的胜利一击。

金旗神识早已控制着一千平米地下室,任何人的行动,甚至思绪都了然在胸。在场人毕竟有许多是准高手之类人物,或多或少看破自己也在必然,既是装愣装不成,干脆不装了,给柏秋看看什么是档次差别!

柏秋现在是最难受不过的,心不死,虽然继续拼斗很可能越加难堪,但是投降却也做不出来。他心里掠过“要是有支枪多好”的念头,刚想跃下木桩,突然感到周身一紧,仿佛空间一下子缩小,浑身恍若负重,而且越来越重。慌张地抬头看去,姓金的依然双臂抱胸悠闲地站在那儿,可是感觉明显不同。目光里银灿闪闪,周身若隐若现一层雾般虹彩,仿佛身形在朦胧中高大起来,嘴角浮现一丝轻蔑之笑。柏秋不相信自己眼睛,这种神圣般的感觉只有在两年前长白禅寺师祖白眉掌门虚空凝立,拈花微笑时产生过,可祖师爷是人间凡世唯一金丹高手,姓金的算什么?比自己是强些,怎能和祖师爷相比?可是为什么自己面对他时会产生惶恐不安,甚至顶礼膜拜的感觉?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