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蒋星宇的喜静恶闹不同,吕娇阳恰恰相反,喜欢人世的繁华。x5缓缓驶入了吕娇阳在市区中心的公寓,停泊在楼底的车库里。

“陆先生,到我家了,请你上去坐一坐,喝杯茶。”吕娇阳发出邀请。

陆恒远笑了笑,“吕总,你现在需要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

吕娇阳很少请人到家里做客,而陆恒远竟拒绝了她,不过这并不让她生气,反而因陆恒远的细致体贴而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人下了车,一起进了电梯,陆恒远在地上一层下了电梯,和吕娇阳分开了。他走到小区外面,才想起自己该怎么回去这个问题,原本身上带的那点钱早已经被水泡烂了,眼下身上连个钢镚都没有。

陆恒远咬了咬牙,心想也只能打车到宾馆让赵香芹付钱了,便走到马路上,挥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大学城附近的那条步行街,有很多宾馆的那个。”陆恒远有些心虚,头一次坐车身上没带钱,交代完了目的地,便闭上了眼睛,心里祈祷着赵香芹他们一定还在宾馆,否则的话,今天可没法下车了

出租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大学城的步行街。司机开口道:“年轻人,步行街到了,你到底要去什么位置?”

陆恒远指了指前方,道:“师傅,麻烦你往里面开,开到这条街的尽头。”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继续往里开去。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陆恒远心里七上八下地紧张了起来,手心都渗出了汗。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陆恒远现在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还真是这个道理。

步行街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司机刹住了车,道:“到地方了,一共二十五块钱。”

陆恒远往两边的宾馆望了望,硬着头皮道:“师傅,我身上钱不够。我朋友就住在旁边的宾馆里,您能不能在这儿等会儿,我上去拿了钱来给您。”

司机听了这话,赶紧把车门锁了,瞪眼怒道:“小子,你这种坐白车的人我见多了,甭想耍我,要么现在给钱,要么我免费把你拉派出所去。”

陆恒远有口难辩,急道:“我朋友真的住在旁边的这家宾馆里,你行个方便,我上去拿了钱立马下来,前后不会超过五分钟。”

司机怕他从后门跑了,死活不肯放陆恒远下车,道:“你打个电话给你朋友,叫她下来替你付钱。”

“我说我没有手机您信吗?”陆恒远苦笑着说道。

司机把自己手机掏了出来,道:“你没有我有,用我的打!”

“这……”陆恒远真是为难了,赵香芹的手机号码存在了手机里,他根本不记得是多少。

“小子,我早说了,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怎么样,无计可施了吧?今儿算我倒霉,咱们把这事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吧。”

语罢,司机便要开动车子,把陆恒远送派出所去。

陆恒远被逼无奈,道:“你别急,把车窗放下来,让我坐在车里喊几声,说不定我朋友能听见。”

司机冷笑了一声,把车窗放下来一半,道:“要是还没人来,你就没有耍花样的机会了

。”

破釜沉舟,放在面前的也只有这条路可走,陆恒远也顾不上许多了,趴在窗口,朝悦家宾馆大喊了几声“赵香芹”。

两分钟过去了,倒是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付钱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司机渐渐失去了耐心,挥了挥手,道:“别喊了!你小子嗓门还挺大,震得我耳朵都麻了。不就是二十几块钱车费嘛,你至于和我这样斗智斗勇吗?”

陆恒远也放弃了,满含歉意地看着司机,道:“师傅,对不起,我朋友可能已经走了。算了,您把我送派出所去吧。坐车不给钱,始终都是我不对。”

司机摆了摆手,道:“罢了,有时间把你拉到派出所,我都能再接一单活儿了。你下车吧。”

陆恒远羞愧难当,再次向司机致歉,推门下了车。司机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恒远,是你吗?”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陆恒远转身望去,赵香芹拨开人群,正含泪望着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嫂子,”陆恒远看到赵香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道:“身上带钱了吗?”

“有有有。”赵香芹忙掏出钱包,道:“你要多少?”

“二十五。”陆恒远拿到了钱,回头望去,已看不到出租车的踪影了,又把钱还给了赵香芹。

二人回到宾馆,进了房间。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光线,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赵香芹猛然抱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陆恒远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但却发现她抱得是那么的紧,试了几下没推开,也就放弃了,任由赵香芹在他怀里哭泣。

过了好一会儿,赵香芹才由嚎啕大哭变为嘤嘤啜泣。陆恒远道:“嫂子,你放开我吧,心里有什么委屈,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赵香芹放开了她,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破涕一笑,道:“恒远,嫂子让你见笑了

。”

陆恒远笑了一笑,没说什么。赵香芹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陆恒远,看到他下巴上茂密的胡茬和一脸的风霜之色,想到这些天陆恒远所受之苦,心中一痛,泪水不禁又涌了出来。

“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嘛。”陆恒远笑着安慰她道。

“是啊,活着回来这比什么都强!”赵香芹抹了抹眼泪,露出了笑脸。

陆恒远有些疲惫,道:“嫂子,宾馆现在有多余的房间了吗?我累了,想休息了。”

赵香芹道:“你等会儿,我下去问问。”

赵香芹下了楼,只是到下面绕了一圈,并没有替陆恒远去开放,马上又回到了房间。

“这几天这边有什么艺术考试,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学生。我问了一下,家家宾馆都爆满。”赵香芹找了个托辞,这两天的确有许多来此艺考的艺术生,不过宾馆爆满,却是她信口胡说的。

陆恒远道:“兆祥爷爷他们三个怎么样?”

赵香芹道:“你的事情只有长泰叔和我知晓,我让他不要告诉兆祥爷爷和长林叔。兆祥爷爷年纪大了,不能着急,而长林叔,他是个大嘴巴,要想瞒住兆祥爷爷,就必须连他一起瞒。”

陆恒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做法。

“嫂子,我休息一会儿,精神饱满了再去见他们,否则容易露出破绽。”

赵香芹指了指床,道:“就在我这儿睡吧。”

陆恒远点了点头,躺了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赵香芹坐在床边上,静静地看着他,忽而傻笑,忽而抹泪,不知其心里所想。

陆恒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眼醒来,就见赵香芹坐在床边,眼圈通红。

赵香芹见他醒来,笑道:“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陆恒远点了点头,笑道:“感觉又满血复活了

。嫂子,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赵香芹一笑,道:“没事。你去洗个澡,把胡子剃了,咱们去见兆祥爷爷他们。”

陆恒远进了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赵香芹让他坐下,亲自替他吹干了头发。

“恒远,这几天真是担心死我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陆恒远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直听得赵香芹掩嘴惊呼,简直不敢相信他经历了那么多的凶险。

“这下好了,你救了蒋星宇,那咱们此行的目的应该不会落空了。”赵香芹兴奋地拍起了手掌。

陆恒远道:“我还没跟他说起修路的事情,这个事还是你来提吧,改天咱们登门拜见,由你这个未来的陆家圪崂的村长提出来比较正式。”

赵香芹明白这是陆恒远有意在帮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笑道:“天已经黑了,咱们过去找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二人出了房间,很快便进了对面的状元宾馆。陆恒远敲开了房门,陆长泰见他出现,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转瞬笑道:“恒远,这几天和你战友在一起相处感觉如何?”

这是赵香芹为了隐瞒李兆祥编撰出来的幌子,陆恒远很快便明白了过来,笑道:“很愉快,大家亲如兄弟一般,只可惜聚少离多啊。”

陆长林嚷嚷了起来,“小远子、侄儿媳妇,你们忘了咱们这次为什么来的吗?你们一个跑出去找战友玩,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另一个整天躲在房间里看电视,让我说你们什么好?我看咱这回没戏了,斗不过赵圩村那帮人,趁早回家算了。”

赵香芹道:“你怎么知道斗不过?”

陆长林叹道:“我昨天出去闲逛,在市区看到赵圩村那伙人了,带头的赵老大说蒋星宇已经同意把路修到他们村了。”

“长林,你这话是真是假?”陆长泰急问道。

陆长林哼了哼,“是真是假,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