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这事也好办,打就是打了,没打就是没打,身上的伤总骗不了人。

刘菊华说打了,你拿出伤来,治了多少钱也报过来。

传叔家里打破的东西也大概算一下,损失多少也一起报来。

谁损失的多一些,大家就都清楚了。再由花钱少的一方补给损失多的一方。

打爆竹赔礼也就不必了,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虽觉向保国有些偏袒刘菊华,但真是闹起来也确实不好,这样解决也无可厚非。

中月觉得实在是冤,自己明明没打,还得给她治伤。

爸爸和妈妈心意相通,都觉还是退一步的好,向保国这样解决正合心意。

东子和云妹想到刘菊华几次三番找事,恐怕以后还不得安宁。

玉芝则怕刘菊华以治伤为名将陈年老疾也治了,又或者专吃补药,于是说:

“给她冶伤可以,但只治新伤,老伤可不治!”

大家也觉得王家能做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了,足见诚心。

都想这事总算有个结果。

谁知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竟是刘菊华,她说:

“非得打爆竹赔礼不可!他几次三番的打惯了手,照这样下去,我以后还有命在?不赔礼我就回家叫人来打过,看不废了你!”

说完,一跺脚,满脸怒气地去了。

众人上前拉她,劝她说:“不要那样吧,你以后还要在嵩山岭住大半辈子呢,何必呢?”

“正是因为以后还要住大半辈子,才不能这样被他欺侮惯了!不然以后还有我立足之地?”

说完挣脱开来,一路奔回家中。

在她想来,中月若不赔礼,大家必定以为她好欺侮,以后赖家日子还好过得了?

因此一定要中月赔礼,否则只有回家叫人来打倒中月“立威”。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唏嘘不已,都觉刘菊华不可理喻。

爸爸一家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向王长喜和向保国辞别,王长喜问:

“传叔,今晚还去守鱼吗?”

原来入夏后,天气炎热,晚上好做事,也好偷鱼。

爸爸怕有人用药毒鱼,就在鱼沟子搭了个棚,晚上睡那守鱼,天亮了再回来吃饭干活。

但也不是天天晚上去,有时忙或者累了,就不去。倒也没出事故。

“去,现在天气热,水又浅,鱼很好毒。不去总怕出问题。”爸爸边走边回答。

“鱼沟子会不会干?”王长喜随口问道。

“干是不会干。只是没有许多活水进去,天又这么热,这鱼长起来就慢了。”

“那没关系,今年天气干旱,鱼不好养,许多鱼塘都干没了,这鱼价肯定好。”王长喜一股子自信。

爸爸似乎受了感染,停了脚步,附和道:“对对对,今年鱼肯定少了许多,鱼肯定要涨价的。”

王长喜语带喜气:“那是绝对的!有好几家的鱼塘都早早将鱼起了。干的厉害,不起终究会干死。镇上的鱼价现在就涨了上块钱了,县城听说也涨了。”

爸爸高兴起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真的啊?那今年我们总算有点补偿了,捞回点本。”

“是啊!田里是没什么收成了,就看这塘鱼了。传叔,你去吧,省得你今晚没多少时间睡,又要走那么多路。”

爸爸答应一声,心情好了不少,很快就赶上家人,交待几句就径直往鱼沟子去了。

向保国等人都走光了。帮忙拿了两条长凳进屋,王长喜跟进来,问:“哥,村委有事?还是上头有文件下来?”

“有点事。坐下说吧。”

王长喜一边坐下,一边叫老婆端茶。又摸出两支烟,递给哥哥,用打火机给哥打着了,又点着自己的烟。才问:“什么事?”

向保国深深吸了口烟,喷了出来,沉吟着说:“最近村委财政有点困难,又有空闲,想趁这段时间搞点钱贴补一下。”

王长喜也大大地吸了一口烟,迅疾地从鼻子冲了出来,问:“全村委范围内搞?”

“嗯。”

“我们嵩山岭打头阵?”

“按计划是这样。”

王长喜想了一想,又问:“什么由头?”

“新屋的地基,他们都用了田做的。”

王长喜有点急:“哥,你也知道,我才当村长两年,还没坐稳呢。俊伟叔的房子是我亲口许诺的,遇到问题我要帮忙的。”

“所以村委叫我来跟你商量啊。”顿了顿。

向保国又说:“反正也不要你出面,而且到时候你照样做你的好人。你想,就算从别村开始,最后还是要轮到你这里的。你自己想一想吧。”

王长喜沉思良久,向保国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烟也没去吸一口。

“又要搞钱!那救灾款怎么不拿点出来?”王长喜似乎心有不甘。

向保国长吁一口气,知自己弟弟算是答应了。

“各人得下口袋的钱哪会拿出来?缺钱了,自然找老百姓要。哦,对了,你那笔钱贷出去了吗?”

向保国见王长喜心有不平,便岔开了话头。

“还有点,不过这不用担心,利息方面还可以再低,不愁放不出去。对了,这笔救灾款究竟有多少?”

向保国朝门口望了一眼,才说:“到村委会的有30来万。”

“如果被乡里知道了怎么办?”王长喜有点担心。

“乡里?哈哈!乡里扣下的款子比我们还要多。到我们手里都还有30万,你想,这救灾款原来有多少万?”

王长喜情不自禁的“嗬”了声,试探着问:“恐怕有上百万吧?”

向保国哈哈一笑,又猛然止住,朝门口望了一眼,才轻笑道:“弟呀!你未免将乡里想得太好了!到我们手里是30万,实际拔款绝对超过百万,至少也有二、三百万!

这还是大概算一下的。

我们乡有30多个村委会,受灾到需要拔款程度的只有我们和老屋下2个村委,或许到他们手里的会更多。但救灾款一下来,每个村委都要分一些的,不然乡里也得不下喉,准会有知情的人告发。

所以我估计到乡里的应该超过100万,又经县里吃掉一些,——县里的胃口比乡里自是大多了。因此我才有二、三百万的猜想,但或许还要多吧,又有谁知道呢?”

王长喜顿时觉得仕途如海,而自己,只不过是在沙滩玩耍略有涉足的小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