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还是长久打算的好

事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大功成就了,六子也真该请二伯吃饭了,幸好为了招待平平。

六子已经办好了菜伙,说道:“今天是招待你表嫂,你来了,咱就一锅熬。”

说罢,忙前忙后。

平平里间里呆不住了,出来门,袖子一挽,手在洗手盆里洗了又洗,又习惯的去找围腰,一看没得,看着自己崭新的衣服笑了一下,拿起切菜刀,在切菜板上忙乎起来。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

六子、平平他们忙厨房去了,二伯却在屋里呆坐着,虽有许多心事但又无法说出来,这一段他为了生意,也为了表嫂的婚事,白天黑夜时间都有些紧张,他应该感谢下玉芝和俊伟,是他们帮助自己从派出所走出来。

又是他们说服了玉芝,他那点小事才不被人们传开。

如今,玉芝和他却没有一点痕迹,村上的人露七露八说了点啥,都被那种冷静所掩盖,最关键的是通过这点小事,他不在做哪些比奴隶还苦的重活,如今他找到自己原来曾想过,却没有被认识的活计。

这个生意虽然苦些,却非常随意,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他不知道六子以后要干点什么,平平是他给介绍的,不说千年房子不漏雨,也得讲点现实。

二伯知道,六子处境非常苦涩,儿子儿媳不能说不孝敬,但对于他们再次结合一直处反对意见,平平来后的生活依靠主要是六子。

农村收入小,不像城市,动不动做个生意就能养活,也不像那些有退休金的老年人,指望的全是自己的再劳动,也尽管他帮助一对老年人终成眷属,放在他心上的不光这些。

想到这里,他趁六子来回走动的时刻问问六子道:“多一口人了,以后想干点啥?”

六子道:“正在想。到县城打工,咱这岁数已经不适应了,就是适应也没人敢用。都说怕有个三长两短,过去的老行现在不行了,盖了几十年的瓦屋现在没人住了,匠人也逐步的淘汰,干点啥,我还没有想好。”

二伯道:“担砖倒是还有人用,那活也太出力了,一百多斤在身上压着,还要一步一步往高楼上上,钱还不好要,这样的活计再挣钱我也不主张,但又没啥干。

收废品吧,总不能一个生意都去干,我也在揣摩,是不是干点啥长期的,还能体力小,还能多挣钱。”

六子道:“最主要我们是人老了,再年轻十岁,不说进厂当工人,在县城随便找样活都能行,论力气我们有,轮脑力也不比谁笨,可是现在,虽然政策好,我们不想门路,连自己都养活不住,咋还能养活老婆。”说着,他向平平看了看。

平平放下手中菜刀,找了一阵子油瓶才找到,他把油放到锅里,发出嗤嗤啦啦声音,一边炒菜一边说道:“我有胳膊有手,咋能让你养活了?”

六子笑道:“喂起猪,修起圈,说起老婆管起饭,都多少辈子的规矩,说老婆就是要养活人家。”

平平道:“那我们就像那泥泞一。”

泥泞一是这里远近有名的无产阶级,吃饭靠救济,穿衣靠人给,政府给盖一间房子就满足了,还整天吵吵闹闹,骂着政府不好。

人说他是疯子,他不疯,年轻时做水库,拉车能拉飞,后来有功受到表彰,却把功当做本钱,动不动就向政府伸手,政府给他没办法。

那年有病,政府掏钱给他治病,病好了,他说护士看中他,却不跟他,现在像神经一样啥活不做,指指点点骂街。

对于这种人谁都不爱,却谁都没有办法,却又成为懒汉的标志。

妇女为人妻了,一部分人没有把自己当人,当成玩弄的工具,也像泥泞一一样,性别当成自己的骄傲,等着挺着让人养活,没有条件的却把自己的半亩地当套钱工具,享荣华富贵。

腰带偏偏货,走遍天下饿不着。

搁往常六子必说,可是他现在不说了,他看着平平和二伯道:“是要想点门道了,要不以后的日子真不好过。”

平平道:“只要勤快,就饿不死。”

六子接着道:“这标准我可能办到,一天三晌都给你拱夹脖脑上,看饿死饿不死。”

话不多,平平听着觉得味道不对,把铲子往锅台上一放,气哄哄地想说:“不是那号人!”却说道:“没那种本事。”

说罢就又解释了一句,道:“树倒压死俩大人,死抬杠。”

六子强辩道:“你说饿不死标准也太低了,吃糠咽菜也是饿不死,吃龙爪、燕窝也是饿不死,你说的勤快,啥叫勤快?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起五更爬半夜,不还是没饭吃,过去学大寨不能说不勤快,那日子咋过来就忘了?时代变了,现在想的不是饿不死,是日子咋赶上去。”

六子的这些话说得平平笑了。二伯插了一句,说道:“城里人是抱着钱睡,农村人是抱着人睡。有钱了啥事都能办,咱农村没钱,也要小想点实的,踏踏实实地干两样正经事,长远事才对。”

“城里人抱着钱睡,农村人抱着人睡”,这话似乎有些和不上龙套,和前边的话接连不上,可六子就是这种人,话到嘴里,不管和以前粘不粘边,想起来就说了出来。

就在几天前,平平还在犹豫不决中,六子还在为儿女们不同意发愁,村南的老单身和六子说道:“犹豫啥哩,现在这世道,想女人到城里几十元钱就过一夜。”

六子咧嘴笑笑,和老单身风笑了几句。

后来他一想起老单身,就想起了城里人是抱着钱睡觉。

也是,城里那些有钱有势,明里暗里,情人啥子的,让这个社会有些变质变味。

不管咋说,那是人家本事,可想到他自己,说媳妇不是为睡觉而睡觉,是过日子,是互相有个陪伴,睡觉不能说没有,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抱着人睡,正因为如此他记住了这句话,说得平平差点把饭都喷了出来。

六子还是忍着把前面的话又一一作了解释,二伯也在场,忙打起了圆场,说了一阵,笑了一阵,就又开始扯上以后干点啥?

虽然不能当做心头大事,也确确实实是不得不考虑的大事,人没钱,能人也变傻,有了钱,傻人也变得比谁都聪明。

正说着,外边狗叫了,六子扔下手上烟头,把头伸出去了,一看大摇大摆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