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旺旺和红红

“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讲的。”说话这工夫,又是狠狠地几笤帚,马晓红在边上,嘤嘤地哭,边哭边说:“婶,是我不好……,是我勾了你家旺旺,要打你打我。”

马晓红的话,对兰花爸起了作用,她爸站起身来道:“光打有个屁用?旺旺就是让你打傻了。”

她妈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命地扔了笤帚道:“好,你有本事,你贺中月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你来,我看这事情你咋办?”

眼瞅着她爸妈就要动起手来,兰花忙到中间隔了,厉声道:“已经够乱的了!”

家里安静下来,她爸妈一时对闺女的这个态度没有反应过来。

她爸垂头到外屋去了,她妈又哼哼着翻到炕里边去,说头又开始疼了。

旺旺和红红还在地上跪了,兰花待了会儿,不见她妈起来,便悄声拉了他俩起来,出了门,对红红道:“你看,这事也是急不得。我爸妈死脑筋,不过,再磨些日子,只要旺旺坚持,他们也没有办法。”

马晓红听了这话,瞅着旺旺,旺旺眼睛里显出些坚毅的神情,她心里略宽了些,道:“我……还是回去了,我爹那里离不了人……”

兰花看红红的身影,突然叫了她一声,她转头问:“怎么了?”

她想了想道:“你爹那里……说不定明儿又反悔了,你也盯紧点。”

红红感激地点了头,让旺旺陪着,走进漆黑的胡同里去,几家的狗叫起来,兰花受了凉,打一个喷嚏,看看天色,心想:“明早返校的话,该不会下雨吧。”

早上果真淅淅沥沥下了雨,她妈虽然闹了一肚子的气,天不亮依旧起来给闺女做了朝饭,兰花匆匆吃罢了饭,她弟已经赶了车子出来,冒着雨驮了她去赶早班车。

返校向常校长报道,原本是昨天下午就应该报道的,常校长当着很多老师的面,严厉地斥责了她这种有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兰花默默地听了,被训一顿也好,她已经是十分自责了。

人散了,常校长问:“咋样?”

兰花的心气儿并不高地说:“还不知道哪,现在这么忙,录不上正好。”

常校长便不再问了,他想该是面试得不太理想吧,不禁暗暗有些惋惜。

兰花心里乱极了,她现在对读研,真是有些犹豫了。

一来不知道万一考上了要花多少钱,二来旺旺的事情也不知道咋整,还有她妈的身体,好像是越来越差了。

今早上她妈蹲着烧火一的时候,一起身,差一点摔倒,她暗骂自己几句,早应该带了她妈去医院瞧瞧,自己真是越大越糊涂。

这一堆事儿压下来,当她真的拿到了那个盼望了这么多年的录取通知书时,她反而没有预料中的欣喜了。

老天总是稍给她些好处,便立即讨价还价要了去。

她妈又一次眩晕了,是在兰花告诉她妈,已经给了马三刀3000元彩礼钱之后。

她妈一句话还没骂完哪,便头抢地栽倒了下去。

兰花强拉了她妈去医院,她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很怕那结果便是如她想的那样。

结果出来了,脑血栓!

她妈一听是这病,当即哭出来,道:“咋得了这病,以后这家可怎么办哪。”

她爸也十分委靡,半耷拉着脑袋,给她妈揉胸口,说:“别动气,医生说,这病,动不了气。”

她妈寻了理由斥责她爸道:“就是你给我气的,我好生生地咋得了这病。”

她爸有着她埋怨,她妈埋怨一阵,抚到她爸臂往弯里哭起来。

兰花心都成灰的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死死的,泪都哭不出。

她想她妈咋遭了一辈子罪,到头来还得了这病,这老天爷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她妈这病,只能拿药物维持了,说不定哪天一下子就没了,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也没了出去念书的心思。

她想,怎么样也要顺了她妈的心思,不能让她妈再动气了,她把那个入学通知书,折得小的不能再小,塞在了她家院墙的砖缝里。

她想,他们家要好好的过日子,至少不能向以前那样过日子了。

她这样跟她爸说的时候,他爸把耷拉着的头抬起来,眼神里有些东西也变掉了。

回去后,家里安静了很多,她爸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违了她妈的心。

她妈刚开始还寻些不满意的事出来,过了几日,心性也弱了。

要了一辈子强,都到这个时候,再要那个尖儿还有什么意思。

她妈躺了几日,也想明白些事情了。

早晚都是要闭眼咯屁的,可让她现在咋两脚一蹬说走就走?

姑娘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还有老头子,自己要是不在了,还有谁会看上他伺候他吃穿?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儿子,心眼不周全,以后可咋办?

细想想,娶了马三刀家的那个**,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再说,礼钱也是要不回来的了。

她躺在炕上,把这些事情翻来覆去细想了几日,最后打定主意,试探着问了她爸:“你看儿子的婚事,我看他是铁了心了,要不……?”

兰花爸眼瞅着他儿子半夜就去那边蹲着,窝了火却没得办法,听兰花妈这么说了,也不再那么坚持,寻了个没月亮的夜晚,主动蹬上了马三刀的门。

自从他俩个闹翻了,这个门已经是20多年没有蹬过了。

马三刀四肢大张躺在炕上,闭着眼睛拍着大腿听京剧。

听见门响,睁开半只眼一瞧,好家伙,不得了,二十几年的冤家找上门来了。

一个跟头从炕上窜起来,大声骂咧咧道:“怎么着?来打架了不成?还怕了你?”

兰花爸也不搭理他,自己找地方坐下,取出旱烟点上,问:“要不要?”

马三刀斜眼蔑着兰花她爸,始终是一幅警觉的状态。

兰花爸自顾自地吐着烟圈,待一会儿,马三刀拿起她爸递过来的那只,也点上。

吸了两口,不自禁地道:“你老贺的烟叶子,搓的就是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