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无尽岁月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万年，两万年，十万年！
当岁月整整度过十万年后，杨云彻底疯了。
这虚空岁月，对他简直就是煎熬，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人族之时，他已经开始无法接受自己的状态。
更重要的，他发觉自己根本死不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根本死不了，死不了就只能活着，忍耐着，忍耐着万年的孤寂，然后在孤寂中沉沦。
这十万年中，他的状态直接进入了疯癫。
不是杀死自己，就是杀死梦，反反复复。
他曾尝试着福泽世界位面，可随后发现，做这些根本就没什么意义。情绪激动之下，他更是毁灭了不少位面，可是那又如何，依旧在他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
“梦，求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要这种日子，求你……求求你……”
他癫狂地摇晃着梦的身躯，但得到的却是梦一如既往的不能。
“主人，你可是巅峰之位的男人，死亡，根本不可能死亡的！”
杨云大怒，他直接毁灭了梦，然后流落万千世界。
只不过，不论他走到哪，回头时总能看到梦。她就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边，如同梦靥。
“我不需要你了，你这个废物，那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看到你。”
“主人，这个样子可是很丑陋的，你是巅峰之上的男人，掌控万物万灵，不该有如此粗鲁的一面。”
梦什么都听杨云的，但唯独这个要求，她拒绝。
当然，只要她拒绝，杨云就毫不留情地将她毁灭。
只是，梦和他一样，都是不死之身，死亡什么是不存在的。
当杨云的情绪完全失控之时，毁灭梦仿佛已经成了他唯一的事情，他希望能听到她说有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希望梦能喊一声求饶变得不再像一个程序，他希望，他希望得太多，只可惜——
梦一如既往，就像影子，永远无声无息地跟在他的身旁，没有恨没有怨。
在这流落的期间，杨云成了无数位面世界勇者的传说，但也成了无数位面世界的恶魔。
他的情绪用那些子民的话来说，喜怒无常，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而杨云知道，他之所以出手，完全是因为被挡了路。
现在的他在寻常超脱，希望能脱离这个永生。
可是办不到，无论他用尽什么办法都办不到。
永生就是一种折磨，永生就是一种煎熬，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选择毁灭。
十万年后再是十万年！
此刻的杨云已经没有了期待，如果神识的主动记忆没错的话，这期间，他尝试了十八亿三千六百万自我毁灭之法，只可惜，他是不死之身。
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走来的？
发呆沉默占据了几乎七成时间，而一成半处于狂暴，一成半处于自嘲。
现在，他双目无神，静静地坐在虚空之中。
梦很是认真地为杨云梳理着头发，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如此场景，无数岁月都是如此。
这二十万年内，除了最开始几年，之后两人除了所谓的“死亡”，根本没有好好交流过。
正是今天，杨云的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清亮。
“梦！”
“我在，一直都在。”
“你告诉我，你会痛吗？”
“会。”
杨云的神色忽然有些自责。
“主人，二十三万七千六百八十次！”
听到这个数字，杨云竟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为什么从来你不开口？”
“梦要如主人所愿，主人想要下杀手，仆人自然不能反抗，更不能有什么不满。”
杨云闭上眼睛道：“我想起来了，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可是我再度想起来了。”
“主人想起来什么？”
“师祖、楚映雪、可伶他们所有人。”
“主人，到现在你还是如此执着吗？”
“不，只是在沉淀记忆中的一角，忽然发现了这份记忆。那是我的本源，即便时间再是消磨，可这份记忆依旧是我主体的全部。”
杨云正了正身，轻轻按住了梦的肩头，“我记得那时的我，执着于变强，我曾为自己立下誓言，一定要成为世界最强。而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给我身边的所有人一个美好的归宿。”
梦美眸含笑，今天的她特别的美，美得倾尽宇宙之光。
“梦，他们选择跟了我，那我便要对他们负责。我渴望变强，所以我一直在努力非常，只因为我不希望以后他们所有人会再受伤，我想要守护他们。”
“还有吗主人？”
“有是有，不过不是我的问题，”杨云拉着梦纤细的手道：“一定很辛苦对吧，很孤独很绝望，那种煎熬让人害怕，虚空的深邃让人恐惧。”
“是……是啊……”
梦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的眼帘一垂，就连喉头都是有了一些哽咽。
“主人，很辛苦，很绝望，永生永世，无法选择！”
“所以你就指定了我吗？永生的代价就是一种无法诉说的痛苦，让人绝望让人沉沦。可是梦，我不属于这里，不，我还算是属于这里的。”
“所以呢，主人你要怎么选择？”
杨云站起身，眺望那无数星辰，这一刻，即便是这茫茫宇宙星辰，都是莫名的光彩夺目。
“真得，我从来都没想过，居然连我自己都是虚假的。而真实的我，居然还活在沉睡之中。”
“不，主人是真得，这个世界也是真得！”
杨云轻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梦的神情有了一丝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杨云见状安抚道：“不要紧张，只是，你需要的不是主人，而是朋友、亲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就……”
“主人就怎样？”
“留下来吧，无尽岁月，漫漫长路，如果能有一人相伴，或许这份煎熬也有熬下去的意义。”
梦哭了，此刻的她委屈得像个孩子，然后她一把扑进了杨云的怀里。
而杨云，则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对，杨云并不是杨云，现在的他并不是杨云，当这里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真正的杨云从混沌中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