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图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鲜红血迹流出来,染红青石地板,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咚!咚!咚……

胡图图眼中泪水模糊,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

许久之后,胡图图才停止磕头,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贪狼躲在屋檐下避雨,怔怔的看着胡图图与柳毅,在它稚嫩的心灵里面,充满了遐想。贪狼智商虽高,可年纪尚小,完全无法理解胡图图与柳毅此刻的心情。

“小胖,你疯也疯够了,起来吧!你要是再跪着,我也只能陪着你一起跪在这里了。”

柳毅一把抓起胡图图,挥手施展出一道避水诀,替胡图图挡住雨水。

可柳毅自己,却暴露在倾盆大雨当中,任凭冰寒刺骨的雨水,摔打在脸上,身上……

院中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冰冷刺骨的雨水,模糊了柳毅双眼,他猛然间触景生情,“胡图图大仇已报,可我柳毅的仇人,却还活在圣火魔宗,逍遥快活……”

“毅哥儿!”

胡图图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想回家一趟,见见我爹。”

“走吧。”

柳毅用力摇了摇头,抖落满脸的雨水,压住心中情绪,转身走出门外,“我陪你一起回去,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外事堂吃红薯的时候,你说过要请我吃你家的腊肉……”

………………

…………

泗峰县,双河镇。

胡图图家的房子,早就被范家一把火烧了。

只剩一座新建立的茅屋,被狂风暴雨冲刷着,摇摇欲坠。

屋顶茅草,早已被狂风吹走。

哗啦啦的大雨,肆无忌惮冲刷在茅屋里。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农,蜷缩在**。脸色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睁睁盯着墙角那个红薯堆……

“胡老爹,你就别留在这茅屋里了,去我家歇息歇息。反正你儿子已经成了玉溪派的内门弟子,以后肯定会衣锦还乡……”

一个粗壮的农家汉子,冒着雨坐在房梁上,正在替胡老爹修补茅屋。

“不碍事,不碍事。”

胡老爹缩在被子里,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身子骨硬朗,不必麻烦你们。再说如果我不在这里守着,我家胡图图回来找不着我,肯定会担惊受怕……”

唉!

农家汉子叹息一声,继续修补茅屋,满口埋怨说着:“怪就怪那天杀的范家,为富不仁,为祸一方!我哪天要是发达了,第一个就要拿他范家开刀……”

“程大壮,你小声点!”

胡老爹吓得脸色一白,鼓起劲儿说了一句,“要是让人听到了,告诉范家,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叩叩叩!

就在此刻,一阵敲门声响起。

哎呦!

程大壮以为是有人在偷听,吓得从房梁上摔了下来,趴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挥手就是几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自言自语骂道:“我打死你这乌鸦嘴,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程大壮抬头一看,当即愣住了。

“图胖子!你不好好留在玉溪派修行,回来做什么?你要是修炼有成也就罢了,关键是你学艺不精,连范家的家丁都打不过,回来了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程大壮一蹦三尺,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咋呼道:“你快走!别留在泗峰县!你爹有我照料,不用你担心。”

说罢,程大壮用力往胡图图身上推去,想把胡图图推出门外,可手掌却像是推在一座山岩上。程大壮使出了吃奶的劲,胡图图依旧纹丝不动。

“范家……已经没了。”

胡图图一把扶住程大壮,往房中走去,坐在胡老爹床边,将今日灭了范家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啊!”

胡老爹紧紧搂着胡图图,嚎嚎大哭,脸上老泪纵横,撕心裂肺呼喊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没想到我老胡,还能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胡图图紧紧搂着胡老爹,父子一同恸哭,哭了半晌之后,又说是柳毅教了他一种绝世神功,他才能报仇雪恨……

“原来是恩公驾到!”

这时,胡老爹才回过神来,赶紧擦去脸上泪水,挣扎着要下床,拜谢柳毅。

柳毅赶紧扶住他,规规矩矩拱手施礼,说道:“胡图图和我情同兄弟,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毅哥儿。”

胡图图看着柳毅,伸出手来,“你那里有疗伤丹药不,快给我一颗,先治好我爹的伤要紧。”

啪!啪!

胡老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顺手一个耳光,又反手一个耳光,打在胡图图脸上,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狗日的!恩公传你绝世神功,对你恩重如山,咱们家一辈子报答不了。你居然还有脸讨要丹药,老子打死你……”

“爹!毅哥儿对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都是他的,一颗疗伤丹药算得了什么。”

胡图图一边说着,一边闪身往后躲,心中却想着:“你骂我是狗日的,那你又算什么?”

“从今往后,你就一心一意,跟随在恩公身边,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恩公的事情,老子扒了你的皮!”

胡老爹又斥责了胡图图几句,这才满脸笑容,看着柳毅,说道:“恩公!胡图图以后要是犯了什么事,您只管给我打!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出人才……”

山野老农,最是本分忠厚,也最懂知恩图报。

胡老爹看似在骂胡图图,实则心中异常欢喜,翻来覆去想着这么一句话:“我儿子有出息了……我儿子有出息了……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恩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儿子跟着他,肯定会辉煌腾达!”

柳毅与胡图图在村中留了一天,给胡老爹吃了一颗丹药,又拿出一些银两周济村民,随后带着胡老爹一起,飞向玉溪派。

大宁寺高手古月僧,迟早会来到蛮荒地界寻仇,胡老爹若再留在泗峰县,只怕会节外生枝,惹出什么祸端。

龙纹剑显化成修长剑光,飞到隆昌县城上空。

………………………………

隆昌县城之内。

虎伥真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蓑衣上挂着一块块干涸的血迹,站在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里,眼也不眨看着空中。

蓦然间,一道六尺剑光,映入虎伥真人的眼眸中。

“哈哈哈哈哈……宝贝女婿!我宝贝女婿回来了!本真人足足等了四个月啊!上次女婿回来的时候,我旧伤发作晕了过去,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倒下了……”

虎伥真人笑到哀伤,怒到癫狂。

哆哆嗦嗦伸出手,掏出几颗丹药丢进嘴里,吼道:“岁寒老杂毛,你害死我大哥云纹真人!将我手下兄弟赶尽杀绝!老子若不吃你的血肉,啃你的骨头,誓不为人!”

噗嗤!

一口鲜血,从虎伥真人嘴中吐出。

擦了擦胸前血迹,虎伥真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鲜红血球,双手捧住,轻轻摩挲了一阵,再脚踏弯刀,朝玉溪派山门飞去。

飞行之时,虎伥真人旧伤复发。

眼耳鼻口七窍流血,眼中蒙着一层鲜血,模糊了虎伥真人的视线,他只认准了玉溪派山门,奋力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