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怎么弄的?”皇上对这层面皮很好奇,他甚至想要把它戴在脸上试一试,小的时候他见过变戏法的人将一层层面皮贴在脸上,但那是一种用油彩画出来的戏装,可是手上的这一块却是真真正正的人脸。

“快点,快点,给我那盆冷水过来。”玉格格没有回到皇上的话,因为刚刚时间紧迫,这张面皮刚刚做好,就被玉格格戴到了脸上,现在她的脸已经起了一层红疹,恨不得立刻浸在冷水里才好。

“这面皮是西洋老师做的,臣女听说他是仿照了皇太后以前的画像所制,至于方法臣女并不知情。”秀宁格格也从后面走了出来,刚刚的事情也吓的她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还好玉格格机灵,否则的话就穿帮了。

“玉儿,要不要朕传太医给你看看。”皇上看到玉格格一个劲的往脸上涂白玉燕窝膏,知道这一次她烫的不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朕封你和秀宁为贵妃。”

玉格格本来就紧张自己的脸,听到皇上的赏赐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突然她两腿一软竟然咕咚一声给皇上跪下了。

秀宁格格吓了一跳,平时疯疯癫癫的玉格格怎么这个时候倒行起大礼来了。她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大家本来就是自己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不用谢恩了。”

“臣女,臣女是想求皇上成全,千万不要封我做皇妃。”玉格格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以前大家都以为她不想做皇妃是不想和秀宁争宠,没想到她是从心底里就排斥这件事情,天下间的女子竟然还有不想嫁给皇上的,真是天下奇闻。

“皇上,汤学士来了,就在殿外。”小太监进来禀报了一声,这个用板车推过来一个大箱子,还说什么都不让周围的人检查,碍于他洋人的身份,他们不敢乱来,只能把这件事如实的禀告皇上。

“快传,朕正要见他。”皇上猜到他拿来的东西恐怕和那张面皮有关,他迫切想知道里面的秘密,所以不过汤学士拿来的是什么,他都要看看。

“皇上!”汤学士的力气惊人,太监刚刚说可以让他进去,他就把车上的那个大家伙扛了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慈宁宫的门外。

“汤学士,这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还有刚刚玉儿脸上戴的面皮是怎么来的?”皇上关上了慈宁宫的门忍不住问这问那,刚刚的那个东西虽然是粗糙,但如果能持续制作,恐怕皇太后一直称病的说法就能够成立,只是他不知道制作这样一个东西要多久。

“皇上放心,箱子里盛放的正是当今的皇太后。”汤学士把箱子放在了慈宁宫的中间,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这个尺寸咋看上去有点像是棺材,周围的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皇上自己也有所怀疑,难道真的是母后回来了。

汤学士神秘的一笑,他掀开了箱子的木板,里面是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头。

“皇太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里面这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她的身体盖着红色的被子,里面是还没有制作完成的身体。

汤学士解释说这种东西在他的家乡被称为蜡像,通常是为了怀念一些名人,也与一些富豪为了保存自己的形象而制作。从表面上看上去他们与真人无异,甚至连毛发皮肤的厚度都可以一模一样。

只不过通常制作一个完美无缺的蜡像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他是从皇太后失踪之后才着手准备,时间仓促,所以皮肤的颜色出现了一些改变。

“她……她为什么没有头发?”皇上仔细观察着柜子里的皇太后,她闭着眼睛五官还算是精致,只不过她的头顶像是尼姑一样的光洁,在把头发视为一切的满族,这种装扮一定会惹人非议。

“臣正打算和皇上商量此事。”汤学士指了指太后头顶的位置,“真正的蜡像是用真人的头发所制,每一根头发都要植入在蜡像之中,不过如果这么做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恐怕很难完成。”

汤学士请求皇上为皇太后的蜡像戴上大拉翅,这样的话只需要植入两侧的头发即可,而他也可以制作几个临时的面皮,供玉格格和秀宁格格使用,相信在时间上可以节约很多。

“老师,我帮你。”玉格格答应的比皇上都快,她一把拿起剪刀剪掉了自己的一头秀发,黝黑的发丝落到了地上,让人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疼,对满族的女孩子来说,头发是命,断发如断头。

“玉儿,你这是何苦呢。”秀宁格格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看着她和汤学士一阵忙乎,给蜡像植发是个技术活,玉格格也是跟汤学士学了小半年才基本掌握,本来打算给自己的阿玛弄一个吓吓他,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皇上这一边暂时哄过了那个老狐狸,可是帽儿胡同那一边却不乐观,上百名清兵一夜之间就赶到了,他们将这个小胡同围得水泄不通,连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都会听的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这里没人能找的到吗?”慈安和地龙躲在房间里,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想进宫的办法,但是周围都是恭亲王的眼线,他们根本就出不去,可是这风声也出去的太快了,这偌大的京城他们是怎么发现了这样一个小地方。

“先别吵,免得让这些人听见。”地龙收好了自己的枪,他和慈安藏在房子的谷仓之中,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从这里出去并不困难,但是那对老夫妻恐怕性命堪舆。

他反复思考着谁是内奸,这个地方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这对老夫妻之外,也只有瘦猴和蓝彩蝶知道,可是他们两个一个忠心耿耿,一个疯疯癫癫根本不可能去官府报案,恐怕还是他平时说话中走漏了风声。

他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都怪自己喝酒误事,那些平时称兄道弟的人说不定就有官府派来的眼线,只可惜自己只讲江湖义气,日子久了竟然连身边有奸细都没有察觉,实在是愧对自己的祖先。

慈安在后面捅了捅地龙的脊背,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自己在这苦大仇深,要是外面那些人真的攻进来,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要死在这。

地龙对着她摆了摆手,要是他能想到办法早就从这里出去了,哪里还用的着躲在这里,不过慈安说的也没错,那些人不敢攻进来只不过是害怕打草惊蛇,但是他们的耐性始终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试探性的进攻,到时候就算是他们两个想走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是必然的。”慈安说的话声音极小,这几天这对老夫妻对他们照顾有加,她也看出地龙对他们的感情并不像是主子与奴仆,更多的是一份父子与母子之间的亲情,只不过在一个国家和两条人命的取舍上,慈安也比他理智的多。

倘若恭亲王篡位,大清朝恐怕会从此战事不断,到时候死的人又何止是一两个。

地龙有些犹豫了,这个帽儿胡同并不是没有机关在,它与原本的鬼市相连,只要到了那里,任凭这些清兵有多少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只是这两夫妻……

“少爷,快走,那些人进来了。”老太太裹着小脚闯了进来,她扒拉开身边的稻谷露出了地道的位置,“老头子在外面周旋,不过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你们从这里走,不用管我们。”

老太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们世代都是地龙家的奴仆,如今为自己的主子而死不过是件平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也许三天垂怜还能容她有一线生机。

“奶娘。”地龙还想说两句温暖人心的话,但是慈安已经拉着他进了密道,在经过一段狭窄的小路后,地道开始变得宽敞,但同时她也听到了一阵填土的声音,这个地道开始塌方了。

“你想想办法,我们是不是要去哪里躲躲。”慈安的声音有些紧张,在现代社会中她听过无数个煤矿塌方的版本,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而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虽然没有矿井那么深,但是也足够活埋他们了。

地龙没说话,他带着他一直往前走,刚刚黄土落下的声音消失了,它只形成在那个入口的位置。

“他们把入口封死了。”慈安终于明白为什么地龙会说如果他们逃走,那两夫妻非死不可,因为必须有一个人把洞口封上,否则的话这条密道就一定会被清兵发现。

“我们回去救他们。”慈安有一些异想天开,她甚至想回去吧那个出口挖开。

“没用了,太晚了。”地龙从刚刚起就感觉到了一种震动,清兵就在门外,想消灭他们同时又掩盖住这个洞口争取时间,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炸药。自己的两个亲人应该已经和那些清兵同归于尽了。

“慈安。”地龙在地道里突然喊了一声,“如果你骗了我,我一定会让爱新觉罗所有的族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