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抄手游廊,假山白石,芙蓉出水低,花团锦簇红,佳木葱茏,松柏翠竹,高楼飞檐,上有金丝楠木的牌匾,上书镏金大字:满春院。

门边站着一位穿芙蓉流苏裙的中年女子,粉脸带笑,迎进屋来。

黄花梨八仙桌,紫檀木银丝镂空椅,窗外葵花蕉叶,轻轻摇曳,上的是野菊花茶,一盒桂花糖蒸栗粉糕,一盒枣泥糕。

雕花窗桕,阳光透进来,斑斑点点,影影绰绰打在紫檀木架上的官窑瓷盘里,厅堂走廊挂一副山水图,左右一副对联: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颜鲁公书。

看到这幅对联我大吃一惊,颜鲁公乃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也,因封鲁郡公,人称“颜鲁公”。如果这是真迹,价值连城,颜鲁公的“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这幅对联,曾出现在《红楼梦》探春屋里。而今这幅对联随意的放置在走廊过道里。

“客来了!客来了!”中年女人大声呼道。

她这么一喊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忐忑不安。

二楼传来噗噗推窗声,咳嗽声。

“官人请抬起头来。”中年女人说。

我手里捏着一把汗,头稍微抬起一点,感觉头上有无数眼睛在注视着我。

有窗户呼啦一声关上。

一片真丝粉色手帕从上飞落下来。中年女子捡起地上粉帕,放于八仙桌上。我看那粉帕上写着两行字: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请官人对下面的句子。”中年女子说。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这两句话听起来非常耳熟,唐诗无疑,我抓耳挠腮,下面句子怎么也想不起来。

又一紫色手帕飞落而下,上面也有两行字: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

看到这两句,我有些激动,这诗自己中学时就曾读过。

“请对此诗。”中年女子说道。

“今夜不知何处宿。”我说。

“后面呢?”中年女子问。

“今夜不知何处宿?今夜不知何处宿?”

“怎样?”

我叹了一口气,“后

面一句忘了。”

“官人请回吧,官人初次来,茶点就收一分银子吧。”中年女子说道。

我掏出一分碎银子,急忙交给女人,低头快步离开满春院。

蒋一鹅抓住我衣袖,“杨兄,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用手指撩了撩满脑门的汗,“丢人啦!太丢人啦!”

“给你出了什么题?说来听听。”

“出了两句诗,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让我对下面两句,太难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蒋一鹅说道。

“对,是这两句,蒋兄,你也会啊?”

“当然会了,这个不难呀,看来你已经过了第一关了,而第二关的第一题居然给你出这么容易的诗句。”

“还有两句,我只会一句,蒋兄你听着,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我只接了一句今夜不知何处宿,最后一句忘了。“

“这诗我不会对,从未听过。”蒋一鹅说,“回去问问季三响,他可能知道。”

“你们这满春院的女子怎么这么有学问?看来现在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我叹了一口气。

“她们不事耕作桑田,天天看书,当然要比常人学问多,杨兄,你如果有志寻花问柳,季副使那里有很多诗词歌赋的书,你要好好读读才行。”

“哎,还是我们那好啊,洗个桑拿后,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恨不得于你夜夜笙箫。”我说。

“洗个桑拿是什么?”

“说你也不懂,蒋兄,如果诗词关过了,还有没有第三关?”我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等你过了第二关,我担心你还有没有银子。”

“妈的,弄得我心里痒痒的,还是你们古代人会玩。”

“古代人?谁是古代人?”蒋一鹅皱着眉头。

我笑了,“在下是古代人,在下是古代人。”

“杨兄,你去了一趟满春院后,怎么胡言乱语了?”

“是啊,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马,胡床,胡琴,胡饼,胡同,胡服,胡椒,胡了,哎!我一

分银子没了。”

“走吧。”蒋一鹅拉着我的胳膊。

进了教习所,看到季三响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后面是扶桑给他捏着肩。而肖茹玉被绑在柱子上,愁容满面。

“怎么绑上了?”蒋一鹅说。

季三响端着茶盅喝了口茶,“不听话呗。”

“季副使,我先请教你一个问题。”

“说吧。”季三响用手帕擦了擦嘴。

“有首诗不知你会不会?诗句是,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后面两句是什么?”我说。

“你去满春院了?”季三响说。

“是啊,去里面长长见识。”我说。

“这诗句简单,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这是岑参的《碛中作》。”

季三响说。

“对对,是这两句,我给忘了。”

“劝你一句,满春院可不是你去的地方,原来教习所的黄正使就死在那里。”季三响说。

“怎么死的?”我问。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人骨髓枯。”季三响说。

“有学问,佩服。”我冲他抱拳,“这首诗出自《金瓶梅》。

季三响忽然一笑,“哎,善哉!善哉!”

“你说得是什么意思?”扶桑问道。

“女人是一把杀人的刀,专杀**贼。”季三响说。

扶桑摇了摇头,“不明白。”

我朗声说道。“沉迷于女色不仅伤身而且误国,台城六代竞豪华,结绮临春事最奢。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

季三响击掌叫了一声好,“看来你学识也不浅啊,听说月阙国里的男人是不能读书的,你怎么有如此学问?”

“我是偷偷学的,你们顺天国这真是好地方,诗词歌赋,佛经香炉,比月阙国好一百倍。”我说道。

“杨兄,月阙国是女人之国,平生从未见识过,听说视男人为妖蛮为奴隶,不知是怎么一个情况?”季三响说。

“放屁,我们月阙国比你们这蛮荒之地好上一千倍。”肖茹玉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