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禄东赞戏耍张小七

上一章讲到,吐蕃使节禄东赞朝见李世民,为松赞干布求娶公主,李世民提出要六试婚使,只有禄东赞全部过关,他才肯将公主下嫁。

张小七在一边听得真切,心中暗喜:“呵呵,皇上真有办法呀!六试婚使?有我在,禄东赞他一试也别想过!”他当即恳请道:“皇上,这第一试就交给我吧!”

李世民点点头,“恩,既然小七你自告奋勇,那便试试吧!”

“谢陛下!”

禄东赞瞥了张小七一眼,问道:“但不知平凉侯打算出什么题目考我呀?”

“咱们比力气!你看到殿外的石狮子没有?我能把它举过头顶,连喊三声吾皇万岁,若你能做得跟我一样,就算你赢!”

“好啊!那便请平凉侯示范一下吧!”

“好!”张小七胸有成竹,朝李世民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大殿,在殿门外的石狮子前站定,双手抠住石狮子的外沿,一较力,“起!”一气呵成将其举过头顶,高喊起来,“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群臣一阵**。

“哎呀!这石狮子该有上千斤的分量吧?”

“好啊!张将军真神力呀!”

可禄东赞却泰然自若,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李世民问道:“使者能否举起这石狮子呀?”

“平凉侯勇力过人,令人敬佩,臣甘拜下风!”

“这么说,你打算放弃了?”

“非也!臣只是觉得意外罢了,不瞒皇上,在我吐蕃的乡野之中也有很多好勇斗狠之人,平日里总喜欢聚在一起,举石扛鼎,相互攀比力气,我家赞普觉得此等民俗太过粗陋,他常说,力者,人有,牲畜亦有。搬石拉磨,牲畜强人数倍,然则牲畜却会被人役使,何也?盖因人有智而牲畜无耳。他还曾号召百姓们摒弃陋习,学习大唐的礼仪文化,以德服人。

不想今日,臣在天朝上邦的宫廷中,却遇到了吐蕃的乡野陋俗,臣颇感费解,窃以为此题只是平凉侯的玩笑而已,而绝非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所出。故而,臣请陛下不要再取笑微臣,正式出题吧!”

“哈哈哈哈!”李世民哑然失笑,频频点头,“好好!使者所言甚是呀!”

这时,张小七气呼呼地走进来,“哎!禄东赞!你婆婆妈妈地还在磨叽什么呢?怎么还不去举石狮子?是打算服软认输了吧?”

李世民一瞪眼,“小七!朝堂之上休得造次!”

“皇上,他耍赖!您现在就可以回绝他!”

“住口!速速退下,再敢搅闹,朕严惩不贷!”

张小七也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敢怒不敢言,退到一旁,横眉立目,瞅着禄东赞运气。

李世民跟身边的随侍太监嘀咕了几句。

太监应诺,退下去了。少时,他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盘子上放着一粒珠子和一条丝线。

李世民对禄东赞道:“使者,这是一颗九曲珍珠,内有一个九曲孔眼,你若能用丝线从这孔眼中穿过,便赢得了第一试!”

“臣遵旨!”禄东赞拿起珍珠和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禁赞叹道:“陛下的测试果然不同凡响啊!”

“你可有办法呀?”

“还没有,不过臣会尽力而为!”

他作势拿着丝线往孔眼里塞,连试了数次,毫无进展,转头看了看张小七,抱怨道:“平凉侯不要如此瞪着我看嘛!你这样会使我分神,无法专心穿线的!”

“哎呦!你还挺矫情!我不看你,你也照样穿不过去!”

“谁说我穿不过去?若我把线穿过去了,你该当如何?”

“你若穿过去,我张小七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哦!”

禄东赞随即把珍珠和线放回盘中,对李世民施礼道:“请陛下稍等片刻,容臣出宫找些材料,去去就回!”

“好!使者请便!”

禄东赞谢恩,退出大殿。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须臾,他返回来,重新来到托盘前,一伸手,将刚刚抓到的一只大蚂蚁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线系在蚂蚁身上,又把它塞进珍珠的孔眼里,而后命人找来了一些蜂蜜,抹在九曲孔的另一端。

孔中的蚂蚁嗅到了蜂蜜的香味,迅速爬起来,不一会儿,就带着丝线钻出了九曲孔。

大功告成,禄东赞将穿好丝线的珍珠交与太监,呈给李世民验看。

“恩,好!”李世民赞叹不已,“使者才智过人,令人佩服!这第一试你通过了!”

张小七不忿道:“皇上,这种针线活儿都是女人的小把戏而已,这怎么能算?方才臣和他比力气,那石狮子他还没举呢!”

李世民脸色一沉,“放肆!这题目乃是朕所出,使者既完成了,便是通过了测试,难道你还要朕反悔不成?”

禄东赞进言道:“陛下,刚刚平凉侯曾起誓发愿说,若我将丝线穿过珠子,他将任我处置,现在我已顺利完成了,臣请平凉侯履行诺言。”

“恩,愿赌服输,小七,这话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朕也听到了,你该兑现承诺呀!”

“皇上!”

禄东赞满面笑容,“平凉侯不必惊慌,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想要怎样?”

“适才平凉侯说我擅长女人的把戏,在下也颇为认同,便想请你替我到东市卖一样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张小七。

“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打开,此物不宜出现在朝堂上,你下朝后再看,自然就知道了!”

张小七可不吃这一套,“还跟我故弄玄虚?我偏要现在看!”他一伸手,唰地一下,把一个肚兜从包袱里掏出来了。

“哎呦!”群臣一见,惊慌失措,纷纷掩面。

李世民大怒,“大胆!张小七!在朕的朝堂上,你手拿如此秽物,成何体统?”

张小七也发觉不妙,慌忙把肚兜塞回包袱里,“皇上,臣并非有意的,都是禄东赞他陷害我!”

“够了!你不要再解释了,你的脑筋确实也该转转弯了!禄东赞的要求,朕准了!你现在就去东市把此物卖掉,卖不掉你就永远当个商贩好了,别再回来见朕!”

“皇上,冤枉啊!我是无辜的!”

“把他给朕轰出去!”

左右侍卫围上来,将张小七架出殿外。他万般无奈,这才扮作杂货贩的模样,去东市摆摊卖货。

张小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程怀亮说完,程怀亮连连摇头,“小七兄,你也太鲁莽了!以后入朝万不可如此啊!你知道太极殿是什么地方吗?那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次也就是咱们皇上虚怀若谷,有容人之量,没有跟你计较,可你若一直这般信口开河,迟早会死在这上面!”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

“哎呀!你还不当回事?昨天的朝堂上就有猫腻,你看出来了吗?”

“什么猫腻呀?”

“你以为长孙无忌提议让文成公主出嫁吐蕃是出于公心吗?我告诉你,他是在排斥异己,借机打击江夏王李道宗!”

“不会吧?宗室之中就只有文成公主一人能出嫁,不让她去,又能找谁呢?”

“这就是长孙无忌的高明之处,他害了你,你还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能干瞪眼吃哑巴亏呀!”

“是吗?”张小七还是半信半疑,“长孙无忌跟江夏王有什么仇啊?难道江夏王跟咱们一样支持吴王殿下?”

“不是,江夏王是皇上的堂弟,多年来持身清正,从不跟任何人结党。当年,他曾作为皇上的副将,随皇上攻打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后来又领兵出击突厥、吐谷浑,战功卓著,就是因为性格耿直了一些,曾在一次宴会中当面辱骂了长孙无忌,招致了他的嫉恨。

那时候,江夏王还是礼部尚书,有一次,他的一个属下就劝他说,王爷您这些年东征西讨,平定天下,功劳实在太大了,自古以来,大凡功高震主的大将多半没有好下场,皇上虽依然对您委以重任,可心中未必就没有猜忌,他收了您的兵权,给了您一个文官来做,就是证据呀!所以我觉得您应当参考秦朝王翦的故事,多收银子,多置办些田产,以此向皇上表明你没有野心,也好使皇上安心哪!

江夏王是个武将,不明白官场险恶,听信了他的说辞,开始大肆花钱买房置地,而他的属下则借机以替他购置田产的名义贪墨了很多银子,又把贪墨的证据交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当即向皇上奏了一本,皇上大怒,把江夏王革职下狱。

不过好在皇上英明,没出两年,又重新起用了他。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想长孙无忌还是不放过他。如今宝贝女儿即将远嫁塞外,生离死别,唉!想想都叫人痛心哪!”

“真的假的?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听我爹说的,我爹的本事你该知道的吧!再说,你也不想想,江夏王本就是皇亲国戚,又战功赫赫,皇上的赏赐不计其数,钱财对他而言又有何用啊?这要不是被人下套算计了,怎么会贪污呢?”

“哎呀!我怎么听得后脊背发凉呢?”

“所以说嘛!堂堂的江夏王尚且如此,你一个小小的平凉侯又算得了什么呀!在朝堂上要谨言慎行,时时小心祸从口出,被人抓住把柄啊!更何况现在的朝局形势错综复杂,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殿下和你的敌人已不只是太子了,看来我有必要向你好好讲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