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程怀亮的表白

程怀亮千方百计想俘获宇文霞的芳心,为此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宇文霞连哄带骗,嘴巴就仿佛抹了蜜一般。

可宇文霞冰雪聪明,又怎能乖乖就范呢?而且她的心思也不在程怀亮身上,她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劝说张小七反唐,当她发觉任务受挫,张小七众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利用自己和阿史那云调换身份的事,大做文章,她就知道自己多半是中了圈套了,随即将计就计,威胁要以阿史那云的身份嫁给李恪,以此刁难众人。

这下果然打中了众人的软肋,张小七被逼无奈之下,强令程怀亮提前出手,策反宇文霞。

次日晌午刚过,天气晴好,程怀亮特地打扮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来到宇文霞的院子里。

宇文霞此时正在院中闲坐,抬头瞥了程怀亮一眼,不耐烦道:“你怎么又来了?莫非你们无计可施,想求我网开一面?”

“或许吧!”程怀亮随口道。

宇文霞一愣,诧异地看着他,“什么叫或许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什么意思?小姐问我,我就只能回答喽!”程怀亮漫不经心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脂玉佩来,递向宇文霞,“这个给你。”

宇文霞大吃一惊,“你!你竟然送我玉佩?你、你想要干什么?”

“啊!小姐别多想,咱们于阗就是这东西多,我挑了件还算看得过眼的,送给你,你戴在身上也可以祈福辟邪保平安嘛!”

宇文霞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没有理他。

程怀亮见她没接,只得把玉佩放在了她身前的石桌上,顺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哼!果然是个轻浮浪荡的公子哥!怎么?想打本小姐的主意?”

“小姐你这话说得也对也不对,我是公子哥不假,但我并不轻浮浪荡,我确实仰慕小姐,但我也是真心实意的,试问,喜欢一个人又有何错?”

“呵!”宇文霞嗤笑了一声,“你说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啊,那你就如实告诉我,大漠王、阿史那云,还有你,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使计蒙骗我?”

“小姐说蒙骗不太恰当,更确切地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

“好!你承认了就好!我再问你,你们处心积虑布下这个局,到底是何居心?”

“我们哪有什么居心,这一切说到底还不是你们归义城先出的招?我们只是想自保而已。”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们无非就是不想反唐嘛!”

“我们反不反唐姑且不论,我就想问一问宇文小姐,谁会愿意做别人的棋子,受人摆布呢?更何况那个在背后搅弄风云的人,我们连面都未曾见过!”

“恩,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其实,我师父也不是坏人,他很欣赏你们,也很看重你们的能力。”

“宇文小姐的师父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一定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住口!你凭什么诋毁我师父?”宇文霞脸色一沉,柳眉就立起来了。

“呵呵,凭什么?你师父为了收买大漠王,就指使你去嫁给他,让你牺牲自己的贞节去达成他的目标,这还不叫不择手段?他把你当成什么了?棋子?还是工具?他在乎你吗?”

“程怀亮!你不用挑拨我和我师父的关系,我从小被我师父养大,养育之恩,永生难报,无论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我的心却在滴血!”

“你!”宇文霞看着程怀亮,呆愣了片刻,“你我才认识多久,别跟我耍花招!”

“喜欢一个人多少,又怎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宇文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自从见了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敢奢望你能嫁给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自由自在,不必活在阴暗中,被人驱使!”

“够了!”

“不!我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我知道宇文小姐的身世,你本是前隋宇文化及的孙女,你四岁时,你爷爷败亡,你们全家惨遭恶人灭门,你也受了重伤,所幸苍天有眼,一个好心的老道把你从烈火中救了出来,你才得以生还。”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我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当年救你的人也是我们的朋友,他叫空空道人,而害你全家的人叫觉班,后来他在怀远郊外的河心岛上被我小七兄,也就是现在的大漠王,出手击毙了。我不明白,你师父武功高深莫测,可他却为何迟迟没有替你报仇啊?”

“你不要再说了!”宇文霞真的被触痛了,浑身颤抖,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小姐恕罪,我并不想刻意揭你的伤疤,我只是想告诉小姐,正因为你身世凄苦,你才更应该善待自己,只有你过得好,你才不辜负那老道的一番美意,你的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在九泉之下才会得到慰藉呀!”

宇文霞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哭成了泪人,“程怀亮!程怀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当的!呜呜呜呜……”

程怀亮一看有门,便站起身,尝试着缓缓靠近宇文霞,想要借机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

如果宇文霞没有抗拒,那就说明自己的这番游说多半成功了。

程怀亮的心突突地直蹦,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搭住宇文霞肩膀的时候,忽听一声怒吼,“程怀亮!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白脸!你背着我勾搭其他女人,啊!我不活了!我要找你算账!”

程怀亮吓得一激灵,忙抬头一看,只见疏勒国的胖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蹦出来了,她甩着大肚子,叫嚷着,咣咣咣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程怀亮当场心凉了半截,“坏了!这胖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成心坏我的事吗?”忙抽身躲到一边,大声叫道:“公主!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干什么!我来捉奸了!小白脸,当初你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向我求婚,满嘴甜言蜜语,说什么要好好疼爱我,看到我难过,你的心就会流血,人家被你说得心软了,答应了你,到现在还等着你上门提亲呢,可没想到你居然!居然骗了我!啊!为什么!我要宰了你这个畜生!”

程怀亮登时被撵得满院子乱窜,一时间狼狈不堪,边跑边对宇文霞喊道:“宇文小姐,别听这胖丫头乱讲,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忘了吗?上次在疏勒你也曾女扮男装要娶过她呀!”

可宇文霞这时候哪里还能听进他的话呀?她愤然而起,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一伸手从石桌上抓起程怀亮送给她的那枚玉佩,啪地一下,将其摔得粉碎,随后一纵身飞出院子,负气而走!

“宇文小姐!别走!”程怀亮绝望地喊了起来,可他心里也清楚现在说什么都已是徒劳,宇文霞是不会回来了。

他失魂落魄,不觉停下了脚步,一愣神的工夫,被胖公主追上来,老鹰逮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小白脸!叫你欺骗我的感情!我摔死你!”

“女儿,快住手!”随着一声喊喝,李龙也随后冲进了院子。

“不!父王,他骗了女儿,你为什么让我住手?”胖公主不依不饶道。

李龙累得不轻,哈着腰,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乖女儿,快,快听爹的话,把程公子放下来!你要是敢不放,今天晚上我就只给你五碗饭吃!”

“啊!连爹也欺负我!我不活了!”胖公主一甩手,扑通一声,把程怀亮撇到一边,哭着跑了出去。

这时,张小七、翟珊、李恪等人也先后赶到院中,把程怀亮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到石凳上。

张小七就问:“贤弟,你没事吧?”

程怀亮一脸颓然,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好像傻了一般。

李龙在一边一个劲地赔不是,“大漠王,程公子,实在对不起,都是我教女无方,管不住这傻丫头,害你们无辜受累,真是罪过,无论如何,还请你们多多见谅,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张小七埋怨道:“疏勒王,刚才我不是让你们在前殿等程公子吗?怎么你们跑到这儿来了?”

“是呀!我是想等,可我这女儿等不了啊!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上次比才招驸马之后,我这女儿就对程公子念念不忘,天天吵着要见他,搞得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好几圈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答应把她带过来,就是想让程公子当面把话说清楚,也好断了她的念想,可没想到一到这于阗王宫,她就不听我的了,你们也知道,我女儿虽然身材壮实了一点,可跑得快呀,老朽这腿脚,又如何能追得上她呀?诶?对了,方才我到院中,怎么好像看到程公子和淑妃娘娘在一起呀?这是怎么回事?”

“啊!”张小七忙掩饰道:“是这样,是本王派他来的,这几日淑妃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整天闷闷不乐的,本王就想让怀亮来开导开导她。”

“哦!是这样啊!”李龙半信半疑,也不便深问了。

张小七接着道:“唉,疏勒王你也看见了,怀亮的心思并不在公主身上,还请你回去后好生安抚公主,替怀亮向她致歉吧!”

“惭愧惭愧!都是小女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请疏勒王移步吧,本王已在前殿摆下酒筵,咱们一同畅饮!”

“多谢!”

酒筵过后,天色已晚,张小七将李龙父女安顿好,返回来又跟李恪、程怀亮、翟珊、阿史那云碰面。

程怀亮长吁短叹,“唉,功亏一篑,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和宇文霞注定有缘无分哪!”

张小七安慰道:“贤弟,你也不必灰心,好事多磨嘛!你看我和你嫂夫人,殿下和公主,不都是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才走到一起的嘛!”

李恪也道:“大哥说的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次虽然差了一点,可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能说明宇文霞是可以被你感化的,若他日有缘再见,你再慢慢找机会嘛!”

“只怕宇文霞这一走,咱们的立场就被归义城摸清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可能还有新的行动啊!”阿史那云担忧道。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皇上一天不下旨召咱们回去,咱们就得按部就班地在这儿顶一天,还是见招拆招吧!”说着,张小七扭头看向身边翟珊,见她双眉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娘子,你在想什么呢?”

“相公,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有蹊跷,你说咱们这个王宫也蛮大的,那个疏勒国的公主怎么就偏偏跑到了程公子和宇文霞的院子里?这也太巧了吧?会不会是有人为她引路啊?你们别忘了,咱们身边可还有归义城的奸细呢!”

程怀亮闻言,眼睛一亮,“对!这一点,我刚刚也想到了!这其中一定有人作梗!”

他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屋外的房檐上咔吧一声。

“谁?”张小七纵身飞出了房间,抬头观瞧,就见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飞出了院子,他正要飞身追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上!出事了!唐将苏定方统兵一万进攻焉耆,一路势如破竹,现已兵临焉耆城下,焉耆王龙突骑支派人冒死突围,赶来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