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高建军一早就回了家。

他答应了带儿子去游乐场玩,自然必须说到做到。

而伊琳作为孩子的母亲,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为了避免麻烦,他又特别约了韩卫国一家一起去。

韩卫国已经知道了他们夫妻之间的真实情形,也理解高建军,便带着老婆和女儿出来,与他们在游乐场会合。

孩子们自然喜欢刺激的玩意儿,两个做父亲的便义不容辞地陪孩子开卡丁车、碰碰车,做海盗船、激流探险,听着孩子快乐地尖叫,他们的脸上也都是笑容。

等到做旋转木马这些不惊险的设施便由孩子的母亲陪同,高建军和韩卫国站在外面看着。

韩卫国忽然问他:“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是啊。”

高建军淡淡地笑。

“我没办法逢场作戏,太累。

我这辈子就想好好跟安宁过日子。”

韩卫国耸了耸肩:“所以不能让专一的人有外遇啊,像我们这种人,自然有免疫力,就没这么多麻烦。”

高建军摇头:“你是乐在其中,我看着就替你累。”

韩卫国也笑了起来,随即略有些担忧地说:“伊琳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吧?”“是啊。”

高建军苦笑。

“她那个性格,太好强,总觉得这么离婚没面子,定要拖着。

其实,有什么意思呢?”韩卫国叹了口气:“女人嘛,是这样的。

不过,伊琳手里有太多的股份,如果她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联合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调集资金,在市场上吸纳一部分股票,就可以从你手上夺走明珠集团。

此事不可不防啊。”

“我知道。”

高建军沉静地看着伊琳。

她正站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坐在木马上,随着木马的起伏旋转而开心地笑。

“建军,我们是多年好友,我也就多说几句。”

韩卫国诚恳地劝道。

“反正你和安宁又结不了婚的,何必定要离婚?就这样不好吗?你保留婚姻,给伊琳名分,让儿子有个完整的家庭,这并不妨碍你的安定在一起生活,正是一举数得。”

“那我就太自私了。”

高建军摇头。

“伊琳还年轻,完全应该开始新生活。

凭她的条件,一定会找到新的感情,这样她也不用虚度光阴,为什么硬要用名份拘住她,让她年纪轻轻就被捆在这个婚姻的空壳里?至于儿子,我和伊琳即使离婚,给他的爱也依然不会少,他长大以后也能理解我们的。”

正说着,他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脸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这是沈安宁打来的。

他走开几步,到了相对比较安静的树下,声音温柔地说:“喂,安宁。”

沈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建军……刚才有个车轧了我的脚,却跑掉了,我好疼啊,走不动了。”

高建军大吃一惊:“你现在哪里?”沈安宁吸了一下鼻子:“在我家附近的超市外面。

我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刚刚下人行道,那个车就开过来,我躲闪不及,车轮就从我的脚上轧了过去。”

“好了,我知道了。”

高建军柔声安慰着。

“我马上就来,你坐在那里别动。”

“嗯……”沈安宁一向最怕疼,这时真是很想哭出来了,只是在大街上,这才强行忍住。

高建军心急如焚,过去找到韩卫国,对他说:“卫国,安宁被车轧了脚,我要马上赶过去,送他到医院。

这里你帮我解释一下。

如果安宁的伤不要紧,我明天会回家陪儿子吃饭。”

韩卫国也吓了一跳:“那你快去吧。”

说着,两人都同时看向伊琳。

旋转木马的速度正在慢下来,马上就要停止了。

高建军拔腿便跑,飞奔出游乐场,跳上车便疾驰而去。

沈安宁坐在街沿上,伸长了左腿,苦着一张脸,眼泪汪汪,瞧上去可怜极了。

高建军开车停到他旁边,立刻赶过来,急急地问:“怎么样?轧到哪儿了?”沈安宁抽噎了两下,指了一下左脚,低低地说:“从脚背上辗过去的,好痛。”

他穿着系带的软皮休闲鞋,高建军连忙替他脱掉鞋,将左脚托在手上仔细观察。

沈安宁的脚本来偏小,这时却肿得高高的,像个小馒头。

沈安宁一看,包了满眶的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

大概是那辆车刚刚启动不久就轧了上来,速度不快,因此对他造成的应该是软组织损伤,对筋骨的伤害估计不大。

不过,到底是沉重的汽车压过去,那是以吨计的钢铁,肯定对血肉之躯会造成很大的痛苦,尤其是沈安宁这种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孩子,肯定会很痛的。

高建军心疼得不行,一把抱起沈安宁,放到车上,便直接去了医院。

他要求医生做全面检查,拍片,做CT,直到确认骨头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医生给沈安宁的脚敷上了药,再用绷带包好,看上去像个巨大的粽子。

高建军去拿药时,他就闷闷地坐在椅子上,垮着一张脸,打电话到自己表演的五个酒吧去,分别向那里的经理说明情况,请假十天。

高建军拎着装药的袋子回来,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反正也要到国庆了,休息一下也好。”

“嗯。”

沈安宁嘟着嘴,点了点头。

“你国庆不出去玩吗?”“不去。”

高建军微笑。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正好陪你在家。”

“好啊。”

沈安宁高兴了。

他本来想一瘸一拐地自己走,高建军却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他。

医院里其他的人也不过认为他们是兄弟或者叔侄,都不以为异。

高建军大步走出门诊大楼,直奔停车场。

沈安宁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微眯着眼,嘴角慢慢扬起,笑得很开心。

高建军送到回家,这才随口问道:“你看见那辆车的车牌号了吗?”“嗯,看清了。”

沈安宁撇了撇嘴。

“NP419,好变态的车牌号,我一眼就记住了。”

高建军哈哈大笑,随即拿起电话,跟一个人亲热地寒暄了几句,然后淡淡地说:“有辆车轧了我朋友就跑了,我要找他出来说个明白。

他的车牌号是NP419,你帮我查查车主好吗?”那边立刻说:“那是肇事逃逸,性质恶劣。

你不如来报个案,我们立刻去抓他。”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就算是私了。”

高建军轻松地笑道。

“你们警方不是规定了,小型车祸可以私了吗?”“那倒是。

行啊,我马上就帮你查,一会儿告诉你。”

对方也很爽快。

沈安宁换了宽松的家居服,躺在地毯上看影碟。

他把受伤的脚伸直了,另一条腿曲着,晃来晃去,看上去很开心。

他一向就不是计较的人,刚才是疼得厉害,这才难过得不行,现在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便不再郁闷,就如云开雨收,整个世界又变得明朗了。

在高建军心里,他跟孩子也差不了多少,这时见他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便笑了起来。

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打算做一个排骨汤,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刚把排骨洗好下锅,他那个身为交警大队长的朋友的电话就来了,将车主的姓名、住址、汽车的品牌规格颜色等资料全都报给了他。

高建军向他道了谢,交代沈安宁记得关火,便忽匆匆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