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旧不如新，新不如奇
宴客厅里的官员们已经入座。皇帝嘛，当然坐在最上首，身后是他的一帮跟班。庞太师陪在左边第一席，右边第一席却坐着一员满面风尘的武将。其余官员依照官职大小自觉入座，也有些志趣相投的便坐到了一块儿。
不一刻，酒菜纷纷端了上来，首座上的皇帝伸出筷子先尝了尝，下面席上的官员这才敢拿起筷子往自己桌上的菜盘里挟菜。
庞太师站起身先对皇上行了个礼，这才开口说：“今天承蒙圣上及各位同僚给老夫几分薄面，来我庞府一聚，净吃菜喝酒也没意思，老夫让贱内准备了几个小节目，就当给各位添道下酒菜吧！”
话音一落，众官员均点头称是，这样的酒宴，哪能没点歌舞呢？就不知今天庞太师请的是哪个楼的姑娘？
皇帝笑问：“不知是什么节目？”
庞太师身后的王氏起身一福道：“臣妾特请了翡翠院的灵碧姑娘献上琴艺。”然后轻轻举手一拍，便响起一声悠长的琴声。随着琴声，一位穿湖绿『色』长裙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只见这女子乌发如云，面如桃花，眉含春水，的确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只可惜——满头的珠翠让她多了几分风尘味。
皇帝看了一眼，点点头，一双眼只在灵碧那高耸的胸脯上看来看去，至于灵碧姑娘到底弹了什么曲儿，多半是不知道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的官员们眼光也开始放肆地在灵碧身上搜寻，似是恨不得用眼光把那身绿裳给剥下来。
蓝若蝶躲在侧门的帘子后偷偷往外看，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情形。
缩回头，蓝若蝶对小翠道：“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可笑大夫人竟然去请什么青楼名『妓』，要知道，这些人什么美女没见过？说不定家里还养着一群呢，在这种场合让他们听弹琴，纯粹就是白瞎了！”
一屋子穿着崭新表演服的丫环小厮家丁们都紧张得心里一阵“扑咚”『乱』跳，小翠担心地问：“小兰，人家红牌都不行，我们这些人能成么？”
蓝若蝶撇撇嘴，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也许会很火，也可能会搞砸。”——谁知道这些脑满肠肥的官员们接不接受得了现代歌舞？
牛四却瓮声瓮气地道：“我看行，我们都要相信小兰。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想过我这种嗓门儿也能唱歌呢，可现在，那首歌我已经唱得滚瓜烂熟了。”
“就是就是，牛四哥唱得还很好听呢。”几个小厮跟着帮腔。
这时，宴会厅上又已经多了几个乐师伴奏，一群翡翠院的舞『妓』正甩着长袖翩翩起舞。众官员仍是吃着菜，聊着天，偶尔比较一下哪位姑娘腰比较细，哪位姑娘胸比较挺——没办法，这样的节目，放在寻常人家自然好上了天，但这里坐的是什么人？哪个不是天天在洒宴上混的？这种场面，不说见了千次，但至少百八十次是有的。
而那首席上坐的皇帝老儿更不给面子，竟不客气地打起哈欠来了。
皇上这哈欠一打，庞太师老脸就有点挂不住了，尴尬地望了王氏一眼，王氏垂头丧气地坐在后面，也不敢吭声儿了。
只有蓝若蝶，依然趴在门边，从门帘缝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看，看着看着，脸上就有了一种温柔的表情，眼里又闪出了点点泪光。屋里其余的人都大『惑』不解：这外面的节目有那么好看吗？竟然『迷』住了小兰总指挥！
他们怎么会知道，蓝若蝶看的哪里是表演，她趴在那儿望，一直都是在望首席上的皇帝！
等到翡翠院的两个节目结束，皇帝懒洋洋地问：“庞爱卿，你就只准备了这些下酒菜么？”
庞太师一紧张，鼻子上又油光光的了，倒是张氏从容地站起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妾倒是还准备了两个小节目，就是怕不能入圣上的法眼。”
这皇帝老儿一见张氏说话，脸上马上见晴了，坐正了身子道：“哦？夫人也准备了节目？那朕倒要看看。”
张氏微笑着再一福，也轻轻击了击掌，就见从侧门的帘子里鱼贯走出一队丫环来。这群丫环都梳着整齐的双丫髻，头上绑着粉红的缎带，身上穿着样式很别致的粉红衣裳，每人侧腰上都绑了一个大红的蝴蝶结，看着倒是喜庆得很！
众官员不明白这么多丫环出来是做什么的，都好奇地停下了交谈。
一群丫环站成了个三角形，只见为首的一个圆脸丫环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道：“奴婢小翠，我们太师府的丫环们现个丑，希望皇上和各位大人吃得开心，看得开心，心宽体健，万事如意！”
这番话一说出来，就有些官员在一旁叫好，皇帝脸上也『露』出了点笑容，心想：看不出这庞府的下人有这份胆『色』，有点意思！
接着，在小翠的带领下，一帮丫环用她们脆声声的嗓音甜甜地唱道：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冬天一到尽头，真是好的消息，温暖的春风，吹醒了大地。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皓皓冰雪溶解，眼看梅花吐蕊。慢慢花也活络，听到一声鸡啼。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经过多少困难，经历多少磨练，多少心儿盼望，春天的消息。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小丫环们一边唱着，一边随着节奏款款地扭着腰，脚下踏着奇怪的步伐，不时地变换着队形。每唱道“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便对着皇帝和周围的官员双手合起，做恭喜状。
一曲唱罢，小翠领着众丫环行了个礼，排好队列，很快退出了宴客厅。
众官员这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礼部周侍郎先忍不住了，对庞太师喊：“老庞，你这府里的丫环可训练得不错呀！你可不能藏私，是怎么训练的跟我说说，到时有番邦来朝时，也让那些蛮夷见识见识我日月王朝的新曲儿新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