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杜氏一族(二)

“你也觉得她是个狠人吧?但当时我爷爷却被她骗得团团转”蒋毅口气中的嘲讽意味越来越重。

虽然,不知道蒋毅的爷爷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蒋毅如此耿耿于怀,但她还是抓住了蒋毅的手给予他温暖。

蒋毅看着附在自己手上那只小小的还带有些寒意的小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继续说道“当时杜氏对我爷爷说,她这样做,是为了能全心全意照顾还在襁褓中的我父亲。多么高大上的理由,不但让我爷爷心甘情愿对她好,将府中的一切权利都交给了她,还让她收割了一大批京城百姓的好交口称赞,都说她是龙朝最好的后母了”

“因为她善于伪装,装作大度、娴慧的样子,虽然不常出席上流社交,但一直在那些上流夫人、小姐间名声极好,相应的,也让杜家的女人更加受那些夫人喜爱”

陈萧然听到这里,也不得不钦佩杜氏了,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养育别人的孩子而放弃自己做母亲的机会,连陈萧然也会对她竖起大拇指。但听蒋毅的语气,杜氏这样做显然不是因为她大度无私,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杜氏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自己深思熟虑还是杜家要求她如此做的,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但她和杜家都是收益最多的一方了。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夫人,阅人无数,也都是些沽名钓誉之人,看中的哪里是女子的才德,她们看中的都是男子看中的东西,要女子随时随地能为家族、为夫君牺牲。

“自从杜氏进门后,我爷爷一直都很宠爱她,也因为她不能生育了,所以,我爷爷也更疼惜她,一直都没有过要纳妾的念头。而杜氏惯会收买人心。为了不被人说善妒才不让我爷爷收女人进府,还主动张罗为我爷爷选了几个姨太太,个个都是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

“我爷爷和其他人更是对她满意不已,但他们哪里知道,我爷爷这辈子除了我父亲以外,就没有再有过一个儿女。而这一切,都是拜杜氏所赐”说到这里,蒋毅也眼中射出了杀气。

陈萧然理解蒋毅此刻的心情,虽然她出身的年代好多家庭都是独生子女,但在古代,可以说是所有男子都希望家族人丁兴旺、人口众多,老来妻妾成群、儿孙绕膝。对于谋害子嗣之人,不但给予最严厉的处罚,更是在死后都会在墓碑上刻上最严重的的指控,让他(他)不能转世投胎。可见,古代人对子嗣的看重和对残害别人子嗣之人的严厉。

“难道杜氏这么丧心病狂,敢谋害你爷爷的子嗣?而你爷爷就不曾发现吗?”陈萧然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蒋府里也有这么多的秘辛。

“他怎么会不知道?当时他已经有了我父亲,又完全依赖杜氏及但她背后的杜氏家族,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好在,他还没有为了权势而不顾自己唯一儿子的性命,我父亲在我爷爷的保护下才能平安长大,没有像我爷爷那些姨娘的子孙一样要么没出声要么没成年就夭折了”

蒋毅说着这一切,虽然语气中十分克制,但还是能听出他对他父亲的心疼,虽然他刚才没有怎么说蒋去病将军小时候怎么艰难,但蒋府中的危险也可想而知。

“如果杜氏真的只是害了我爷爷的子嗣,只要我爷爷自己不在意,也就算了。但没有想到,她这个女人极其阴险,不但对我爷爷的姨娘下手,更是对我母亲也不放过”蒋毅说起他的母亲,才又生气了气。

“你不知道,当年我父亲因为不想面对家里的乌烟瘴气,才投身军营,也躲避了杜氏的暗箭。但战场上出生入死,总有些受伤危急的时刻。当年我父亲已经17岁了,一直以先立业再成家为借口,没有娶妻生子。一次我父亲在外受伤,被我母亲救下,而我母亲只是一个边远山区的村女,与我父亲两人日久生情,就私定了终身。”

“当时,因为我爷爷已经病逝,家里家外都是杜氏把持。当时我父亲在军营中已经初露锋芒,不出意外地被杜家家主杜月笙看中,一心想拉拢我父亲,本来还想故技重施,送一名杜家女子进蒋府,妄图亲上加亲。但我父亲从小就看清了杜氏的阴险,怎么会还接受杜家人的安排呢?”

“当时我父亲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坚持娶我母亲入府。本来想让我母亲拿回蒋府的治家大权,但我母亲又怎么会是杜氏的对手。一来二去,不但没有如我父亲所愿,还被杜氏拿捏得每日谨小慎微、以泪洗面”

“我就是从小看着母亲那样痛苦,才会对杜氏极其怨恨。你不知道,其实,我应该是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也许,如果不发生当年的事情,我有可能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蒋毅说到这里十分痛苦起来,显然这段记忆不是让他高兴的事情。

陈萧然没有阻止他去回忆痛苦,毕竟这些记忆都是他身上真实发生的事情,与其因为害怕再次回忆时的痛苦,而选择逃避,不去碰触,不如找人倾诉,揭开疮疤,哪怕血肉模糊,也只当成是治伤的过程。

陈萧然更握紧了蒋毅的手,给予他更大的力量,哪怕她自己全身都已经病痛,但还是忍受着。

蒋毅看她额头上的汗珠,知道她此刻的身体情况,对她的举动十分感动,但还是不愿意看她疼痛,“我没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看开了”

“当年,我母亲因为有了我,不能跟我父亲长途跋涉回到西南。只能不舍得将我母亲和我留在了京城将军府。哦,当时我的父亲已经是将军了,本来应该有府邸,但当时的杜氏一直拿她无儿无女,我爷爷又不在了,身边没有人照顾为由,让我母亲住进了府中”

“我父亲当然是不放心的,但他只能想到要派人保护我母亲和我的生命安全,他不知道后宅之中,折磨人的手段有多么层出不穷。杜氏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有个孝道压着我母亲,别人就不敢反对什么”

“可怜我母亲从小父母双亡,跟着自己的哥哥长大,因为远嫁京城也与我舅舅断了联系。在京城,一个人孤苦伶仃、孤立无援。杜氏就拿捏了我母亲不敢反抗她,就以立规矩为由,让我母亲大冬天跪在了地上”

“那年冬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冷的冬天了。我母亲跪在杜氏的院子里,我当年5岁也在一旁陪着她,她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我亲眼看见我母亲身下的血水,好红、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