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博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夹,这个汤的莲藕是荷池里新挖的,咬下去还能吃到甜味呢。”许若水笑着夹了一块放在孟天博的碗里,孟天博朝碗里看看,顿了一下,将碗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

许若水的笑容停滞了,僵硬地挂在脸上,双眸直直地看着孟天博进了卧室,“这……”

胡婆子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大少奶奶,看吧,大少爷都不愿意搭理你了,呵呵。”干笑的两声让人头皮只发麻。

许若水觉得自己一番好心没有被接受也就算了,还被人讥笑,心里顿时堵了起来,将手里的筷子一放,“妈妈,自便吧,我也吃饱了。”说完,朝暖阁走去,她始终没有想通,为何孟天博变得如此生疏,往常那个喜欢抱着自己说香香的人去了哪里。

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好像不会是个痴傻之人会做,这些复杂的情绪更不会是八岁孩子该有的。

难道孟天博不是真傻?不可能,许若水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孩子,自己也试了很多次了,若是装傻,早就试出来了。要么就是上次落水的时候他因祸得福,将他撞好了,如今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突然被这个想法吓倒了,浑身抖如糠筛,双手紧紧地捏住了手绢,不可能,他如果醒了,会不会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晚秋,那么自己又该置身何处呢?

许若水倚靠在暖阁的木榻上,脑子中有无数的东西在撕扯着,不知不觉她竟睡过去了。

夜里,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推开了暖阁的门,俊逸男子抿着唇,这两天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榻上的女子为何短短一个月时间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一夜,两人揣着各自的疑问分东西两屋睡着了。

接下去几日里,二人彼此观察着对方,都因没有结果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直到玉文君又重新回了孟府,孟天博又开始了每日去上学的日子,只是以前原本五天休沐一日变成了三天休沐一日,孟老爷没有异议。

八月十四这日,孟夫人正准备着明日中秋节的事儿,照理说一切都应相安无事才对,可事情却因一蓝子山楂闹开了。

孟府的庄子送来了刚从山上摘下来的山楂,孟夫人听下人们说宝梅说许若水几日都提不起精神,便让宝竹送来了一些,许若水一看到那红艳艳的山楂,顿觉得口舌生津,连忙让烟儿拿去洗了一些,连接着吃了十几个都不觉得酸。

“夫人真是看准了大少奶奶了,说您准是被这天气给闹的,看来不假,本来说要做山楂羹过来的,后来听说效果没这先山楂好。”宝菊提着空篮子,要回去给孟夫人禀报。

“我也多日不曾给娘请安了,和姑娘一道过去吧,反正也是傻呆着。”许若水让烟儿带上了门。

孟夫人这些日子可乐呵着呢,王梦娇变戏法似的整日里围着孟夫人转,将她里里外外伺候的舒服不说,甚至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娘,那些夫人们都羡慕您呢,儿媳看啊,真是没错,你瞧瞧那王姨奶奶,可算是个贴心的人儿,有她在儿媳不来都放心了。”许若水看着一脸温顺平和的王梦娇,在孟夫人面前好好地捧了她一场。

王梦娇心里别提多感激,眸光闪动着莹光,将手中的玉珠芦荟羹一一端给说话的二人,“大少奶奶谬赞了,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孟夫人闻言,眼珠子立刻睃了过去,她就讨厌话多的人,尤其是她都没开口,“你回去吧,我这里有晚秋就行。”

王梦娇蹲身退了出去,没有感觉出孟夫人的异样。

“晚秋啊,这个王姨奶奶看着还好,我总觉得比不上颖儿,宝竹每天都过来汇报,好在颖儿是个识大体的,身子也已经慢慢好起来,听说明日就要过来给我请安,我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孟夫人总算展开笑容了,“紫嫣那里怎么样?宝梅照顾得都还好吧?

说道紫嫣,许若水出门的时候,她正好瞧见了,趁着宝梅去厨房给她取吃的,便从橱柜里偷偷拿出一样东西,往正屋去了。

宝梅回屋时看不到人,一时急都不知道怎么办,正要寻人时,紫嫣提裙进屋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昨日下了雨,厨房里有些潮湿,那柴火难着了些,让姐姐久等了,姐姐快些吃吧,这鸡汤可是鲜香着呢,”宝梅将鸡汤一勺勺地舀出来,香气四溢。

紫嫣的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再香你也没份,还是好好当你的差吧,等我去了大少奶奶,让你进来,到时候我吃香的,你也能闻上一口。”紫嫣得意洋洋,好在屋子里人不多,自己一进一出,压根不会有人留意。

“那妹妹就先谢谢紫嫣姐姐了。”宝梅朝她福了福身子,这一蹲身不要紧,不想看到了紫嫣袖中的黄皮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药铺里通常都用这种黄皮纸包药。

“你看什么?”紫嫣很快就发现宝梅盯着她的衣袖看,警觉地问道,便用手拢了拢。

“姐姐衣袖上的珠子泛着五彩光,可真是好看,”宝梅将注意力转到了衣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穿上。”

“快了……”紫嫣搅着碗里的鸡汤一圈圈地打着晕。

快了?宝梅回想紫嫣刚刚从外面回来,大呼不妙,难道是去了正屋?得想办法给大少奶奶递个消息才对。

“哐啷。”紫嫣将手中的调羹一放,“我不吃了,你拿去倒了吧,天天都是这些,吃得都腻死了。”孟夫人很看重这个孩子,天天被紫嫣送鸡汤燕窝之类的滋补品,补得紫嫣珠圆玉润的,人也越发惫懒了,“我进去歇一歇,你将这东西都收了,给我切点水果过来。”

宝梅对这一通指使已经是以为常,她端了汤盅鄙夷地朝里面望了望,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