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咱们不会在这里泡下去吧。”杨玉其递给张主任一支烟,“俺们汽车营的装备你也是知道的,附着力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这里都是红泥地,开不上去呀。”

“能开多远就开多远吧。”张主任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说,“师长说了,203医院也准备随行呢。”

“什么意思?”

“就是部队打到哪儿,那些护士们就跟到哪儿。”张主任叹息一声,“你嫂子,我家夫人,郝允霞,这一次也要去前线了。”

“报告。”邢远海在办公室外喊了起来。

“进来。”杨玉其示意通信员周连谋打开房门。

邢远海带着靳华和许谦走进营部办公室,望着都缠着绷带的靳华和许谦,张主任扶一下眼镜,叹息一声。

“邢远海,你怎么带的兵?”张主任吼了起来。

“报告首长,这两个兵都闹着要上战场。”邢远海冷冷地盯着张主任说,“我也是。”

“那好吧。”张主任弹一下烟灰,“现在步兵一营为穿插营,在战斗打响前他们已经沿四十六号、四十七号、四十八号、七十六号高地秘密摸到越军防御阵地后方的纵深地带,并攻击七十六号高地、七十七号高地一带,打掉敌人的营指挥所,攻击一○七二高地,截断越军的退路,阻击了越军第二梯队对老山主峰的增援,配合二营、三营形成对老山守敌的围歼态势。现在,就带车去那里送给养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邢远海向张主任和杨玉其行了一个军礼。

“部队参战热情真的那么高吗?”就在邢远海转身想走的时候,张主任叫住了他。张主任扶一下眼镜说,“我的那几个龙城老乡就没有主动请战的吗?”

“有。”邢远海转身对张主任说,“这一次送给养,我准备把敦勇

和敦勇也带上。他们就是龙城人,张主任,靳华也是你的老乡。”

“嗯。”张主任走近靳华,拍一下他的肩膀说,“打仗亲兄弟,这是古话。这一次上去,不要给咱们龙城弟兄丢脸呀。我也去,和你们一块去。送给养,也送人。”

“送人?”杨玉其看一眼张主任。

“是的,把203的那些护士也送上去。”

张主任带着汽车营二连的五部ca10B行进在丛林小道中。

邢远海亲自驾驶着张主任和郝允霞坐的那辆P00012号车,后面跟随的是靳华、许谦、敦勇和敦勇四辆车。

“看一下把卫生所设在哪里合适。”张主任看一眼郝允霞说,“这一次师长是动真格的了。”

“动就动吧,没有哪个怕的,不就是部队打到哪儿我们的医院跟随到哪儿嘛。”郝允霞笑了笑,“翟师长的女儿还在我们医院里呢,他都不怕,我还怕吗?真是的。”

“翟娟,那可是咱们师长的宝贝疙瘩,郝允霞,你他妈的要是让娟子少一根头发,老子就跟你没完。”张主任显然有些激动。

“嘿。”邢远海笑逐颜开地说,“他妈的子弹又不长眼,打着哪个是哪个,凭什么就俺们这些农家子弟该死呢。真是的,他妈的,该死那个就朝上,不死,翻过来。”

“你说什么呢,邢远海。”张主任用手点一下邢远海的额头,车子方向一个偏失,邢远海叫了一声,修正车子路线,哈哈大笑起来。

“安心开你的车吧。”张主任扶一下眼镜,掏出一份战报看了起来。七时四十分:步兵一连吴指导员被地雷炸伤头部,肋骨被炸断四根,重伤倒在了阵地上;跟随一连的顿副营长也被炸成重伤;一连副连长遭敌重机枪射击,中弹阵亡。七时五十分:二连丛副连长带领突击排向四十

八号高地发起冲锋,遭敌重机枪射击中弹阵亡;二连王连长在指挥战斗中遭敌炮火袭击,重伤阵亡;二连高指导员遭敌炮火袭击,被弹皮削断左腿,重伤倒地。七时五十五分:机枪一连陈连长与陈指导员在指挥作战时双双中弹,几乎同时阵亡;三连副连长在率队攻击中中弹阵亡;随三连指挥作战的张副营长代理遭敌炮火袭击被炸成重伤,倒在了阵地上。战斗打响后不到两个小时,在穿插路线的各个高地上,已到处是伤兵和尸体。树枝上、竹林里、草堆里、灌木丛中到处是横飞的血肉和断肢残臂。有的尸体被弹片削去头颅,头断之处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有的尸体被炸成几截,五脏六腑被高挂在枝头上,令人惨不忍睹。阵地上那呛人的火药味、刺鼻的尸体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相互交织到一起。战场,被一种令人**的窒息感充满了。炮火急袭之后,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营的情况是刘营长、卢政委及在一营参与指挥作战的向副团长率领营指挥所位于四十八号阵地南侧,并指挥着一个六十人的营预备队向一○七二高地运动;步兵三连的建制被炮火打乱,郑连长带领二十多个战士由一○四八高地向一○七二高地运动;步兵二连的阵地指挥员几乎全部伤亡,剩下的战士群龙无首,失去组织;步兵一连的十七名战士,在胡连长率领下,正在继续向一○七二高地的残敌进行攻击。步兵第三营为老山主攻团的左翼攻击营,所辖的八连负责攻击五十四号高地,九连负责攻击五十号高地。两个连队犹如两把尖刀插向了敌人的心脏。九连的二排是突击排,在第一次攻击过程中,排长身负重伤倒在阵地上。此时,全排被敌人的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压在一片开阔地带,由于分队无人指挥,陷于被动挨打的危险境地,人员伤亡不断增加,形势非常危急。

张主任叹息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