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敦勇,萧莉才知道那是自己想要的一种归宿。人与人的相处相识总是要有一定的缘由,诸如工作关系、业务联系,否则的话,即使生在同一个时代也不可能会有见面的机会。而要同属一个家庭作亲人,同在一个单位作同事,这个缘分就更大了,更是不可思议了。既然有缘才相会,而彼此在一起的时间,短者仅是照一面,长者也不过几年或几十年。自从遇到师傅张半仙以后,她在修行中慢慢变得心地善良,很少焦虑不安和愤怒失望了。

萧莉在意念中把自己对敦勇的爱意传了过去,她知道此次远行,也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寻求爱的机会。

晓涵知道萧莉的离去,她只是不想让敦勇察觉罢了。

萧莉和敦勇还有王社走进鞠猛房间时,翟大成正欲起身离去。

“晓涵,我也住下了。”翟大成拍一下晓涵的肩膀笑到,“我和鞠猛还有丽华说过了,咱们明天再走。行,你们谈吧,上午我要开个会,然后再去看一下娟子。”

“知道了。”晓涵笑了笑说,“丽华姐,来合肥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跟司令员说了好长时间才给我个面子来合肥。”

“司令员,我开车送你吧。”鞠猛起身要送翟大成。

“不用,很近的。”翟大成说着走出房间。

“连长,咱们上午走不成了。”王社见翟大成出了房门,他看了一眼鞠猛说,“你们来合肥还没有玩吧,咱们一块去逛一下吧。明教寺,逍遥津,还有包河,我带你们一块去转一下。”

“不用了。”鞠猛掏出烟递向王社,“司令员得知我来看病,他替我约了个专家,一会就赶过来。要不,你和陈陇还有晓涵你们先去吧。”

“鞠连长,你是来看病的?”王社有些夸张地说,“你怎么不早说,什么病呀,要不要住院。”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敦勇见鞠猛有些尴尬,他看了看鞠猛,又看了看晓涵说,“要不,咱们就先出动转一下吧。”

“是的,晓涵,你陪他们一块去转一转吧。”王丽华握着晓涵的手,附在她耳畔轻语几句。

“那好吧。”晓涵听王丽华如此这般一说,便点头同意了。“走,陈陇,王社,咱们先回避一下吧。看病嘛,总是留给患者一些隐私的。”

敦勇点了下头,他看了看晓涵,想说什么,张了下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已经感觉到萧莉传来的意念。因此他说的什么话,会达到怎样的预期效果,下一步该要怎么做,已不在他的意料中。

萧莉已经离他而去了,此时的他犹如一头驯服的绵羊,表面上的温顺,但内心却感到思绪的斑驳。

“咱们先去明教寺吧。”王社见敦勇望着窗外发呆,便走过去扯了他一把说,“鞠猛连长看病,咱们不是回避一下吧。”

“不用回避的。”门外进来一个老者,他穿着的军装有些破旧,并没有戴领章帽徽。老者进门后夸张地拍打着一下身上说,“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快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天就变了脸。哗的一阵子,雨水全部落到我身上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怎么了,哪个是小鞠,大成让我来看一下。”

“我就是。”鞠猛走近老者给他握了一下手,“你就是翟司令员说的那个老中医?”

“我以前也是60军10师的,翟大成是我的故交。”老者打量一下屋子里的人笑到,“现在,我离休在合肥闲居,专攻男女不育。小鞠,是你有病?”

“差不多吧。”鞠猛羞涩地点了下头,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屋子里人,“这几位都是我的战友,都坐吧。”

“没有什么的。看你们也都象过来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者说着并没有松开鞠猛的手,他朝窗前的椅子边扯了一把鞠猛兀自坐了下来,并示意鞠猛坐在床铺上。老者故作神秘地把着鞠猛的腕脉,敦勇和晓涵还有王社三个人走出军区招待所的时候,才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司令员在哪找这么一个老朽。”王社拍打一下敦勇的肩膀说,“陈陇,那老朽如果再这样钻研下去,一定会成为性学大师的。”

“不要叫人家老朽,毕竟是医生出身嘛。”晓涵收住笑容说,“王社,咱们同学里你也算得上一个才子了,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是那老者自称为老朽的。”王社辩解到,“咱们几个离开,还不知道那夫子如何整饬鞠猛连长呢。”

“咱们现在去哪?”晓涵看了一眼敦勇,她并有想多给王社搭讪,只是觉得想和敦勇单独多呆一会儿。

“去明教寺。”王社抢

过话头说,“李明和小明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行,咱们去吧。”敦勇点了一下头,“晓涵,如果你不累的话,咱们就一块转转。”

“那好吧。”晓涵冲敦勇点了点头,她的目光里有几分哀怨。其实,她是想和敦勇单独在一起的。多想对他说今生永不分开,深深地对他说声我爱你:织着我的爱,用灵魂去相守,哪怕你我老去,我两的心永不改变,不管世界怎么变,你我爱永远同在,让时间证明你我的情与爱。

路过包河时,晓涵见人雨中泛舟于湖上,望着画舫舱外的烟雨迷蒙,她被这诗意的景象感染着。对敦勇那种很爱很爱的感觉是要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才会发现的,她体验和了解生活中最好的和最美的一面,但有时她是很难界定内心想要的那份情与爱,多年的积累和砺炼,和敦勇的那份真爱显得更加浓厚,更加真诚。

“包公祠全名叫包公孝肃祠,是包河公园的主体古建筑群。明朝一个叫宋鉴的人在此修建包公书院,故名为包公祠。”王社见晓涵路过包河时放眼望着包公祠出神,便卖弄似地侃侃而谈。

小雨初霁,敦勇和晓涵还有王社三人来到了明教寺。

王社远远地就看见李明和小明立在寺门前。男人有时会被脉脉温情、娇嗔和真诚的关心所迷惑,王社并没有感觉到晓涵对他的任何厌恶,他只是尽力地在她面前表现出温尔文雅、活力和缠绵的情感,难挡诱惑,对于多愁善感的王社,他有时分不清是荣耀还是弱点,对于在异性面前的侃侃而谈,听到她的夸赞,他弄不清是欣慰还是悲怜。

“唐大历年间于废墟中挖得丈八高铁佛一尊,庐州刺史裴绢奏闻朝廷;代宗皇帝李豫诏令重建寺庙,定名明教院。”王社冲晓涵笑了笑说,“明代以后,这个地方被叫做明教寺沿用至今。”

“原来如此。”晓涵捋一下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看一眼敦勇笑了笑,“王社到底还是有点学问的。”

“要不然怎么会创办文学社团呢。”敦勇不怀好意地给晓涵挤了一下眼,“他的同学都说他给哪个哪个女孩子打得火热,说不定,咱们最近要吃他的喜糖呢。王社,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通知我和晓涵,咱们仨毕竟是同学,又是战友。”

“那是,那是,结婚的时候一定会通知你们的。家里人催着呢,看来,也就是夏天的事吧。暑假,差不多吧。”王社望一眼明教寺指了一下说,“里面的大雄宝殿飞檐翘角,风铃叮铛,殿脊高耸一巨大锡葫芦,银光闪耀,直刺云天,显示了佛教寺宇威严庄重的建筑特色。寺内钟鼓齐鸣,梵音缭绕,充满了神奇的宗教色彩。你们可能在所不辞,明教寺原名铁佛寺,至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铁佛寺在兴建一百多年后毁于隋末的兵变之中,唐代皇帝李毅诏令重建,定名明教院,明朝以后改称明教寺的。它和别的佛教寺院一样也是由佛殿和藏经阁等部分组成,主殿飞檐翘角风铃叮铛,座落在高台上的殿堂错落有致,威严庄重。它的特色是有素斋食堂对外开放,时间长了,窗户顶上也被油烟熏的发暗。”

李明和小明冲他们仨挥一下手,并朝他们迎了过来。雨水刚过,天气晴朗,天深蓝而白云纯润,令人有欣欣然有出行之意。寺旁或多或少或高或矮或红或白开满了波斯菊,纤细高枝,黄蕊八瓣,独独一丛时别有种伶仃的秀美,开成一片花海时却能渲染出一片热烈的绚丽。晓涵想,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大抵是许多都市人都梦想过的吧,她突然会发现,原来美丽于这世间于自己眼前是如此慷慨。

“这花儿真的挺好看。”晓涵说着蹲在花丛边,用手抚弄着花蕾。

“三国鼎立时期,魏主曹*四次到达合肥临阵指挥,筑此高台教练强弩兵将,以御东吴水军。台上有屋上井和听松阁两处古迹,屋上井以超过民房屋脊得名,为当时曹军将士饮水之源。听松阁是曹*望敌情运筹帷幄纳凉休息的地方,周围松拍挺拔,浓荫蔽日。这里的教弩松荫能算是合肥一景了。”王社继续口若悬河地站在晓涵边喋喋不休。

“等你们老半天了。”小明大大咧咧地说,“王社,你们怎么才来。萧莉走了,刚才李明问她,她也没有说。”

“萧莉走了?”敦勇看一眼晓涵,明知故问地说,“晓涵,萧莉走了?”

“走了吗?”晓涵看一眼李明说,“你们怎么让她走了?是不是她学校有事?”

“也许是吧。”李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轻嗟一声说,“说好的,今天中午想在杏花村大酒家请你们喝酒呢。萧莉不在,咱们这酒喝得也没有劲了。”

“合肥大麻饼是合肥的名点,不如请我们吃个麻饼吧。”小明看一眼晓涵说,“你们当兵的难道吃一些地方上的东西,不如我去给你们买几个大麻饼吃?”

“是的。”王社点了点头说,“这个地方的大麻饼在国内享有盛誉,用白糖和冰糖为原料,配上青红丝,再和拌麻油做饼馅,用精细面粉做成饼状,并将馅包入其内,外皮粘上密密麻麻的芝麻,入烘炉炕制,熟了以后麻饼面如蟹壳黄色,边沿泛白,吃起来脆而不焦,香甜柔软。”

“大麻饼不就是一个烧饼吗?晓涵笑到,“一个烧饼,在有学问的人嘴里也有那么多讲究。”

“有讲究的。”王社看了一眼晓涵说,“相传在北宋时合肥一带就用面粉制作一种铜钱大小实心无馅的饼,其外还布着密密麻麻的芝麻,当时称之为金钱饼,为百姓逢年过节时常吃的点心。”

“我们仨是常吃个饼的。”小明看了下李明说,“李明,先去弄几个大麻饼垫垫肚子吧。”

“怎么?”李明拍一下小明说到,“还没有开始玩呢,就饿了?你最小,还是你去跑腿吧。”

“那行,你们等着我。”小明说着去买大麻饼去了。

“王社,你刚才说这明教寺,还没有说完呢。”晓涵见几个人都立在原地等小明去买大麻饼,便冲王社笑一下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你讲一下这寺的来历。”

“刚才说这寺原名铁佛寺,曾是曹*点将台。”王社好象受到晓涵的鼓励,他指了一下明教寺说,“这个寺始建于南朝梁,到了隋末寺院荒废,有诗云:曹公教弩台,今为比丘寺。东门小河桥,曾飞吴主骑。”

“一个和尚慨然出家苦行募化建寺院,挺感人的。”晓涵说着看一眼寺院的大门说,“里面还有和尚吗?”

“有的吧。”王社朝寺门指了一下说,“我还让里面的僧人给我抽一签哩。说我彩头排二十三,二十三岁有红鸾,这话的意思是我二十三岁才能结婚。我是六五年生人,今年是八七年,八十七减去六十五是二十二,也就是说我明年正是结婚的年龄。如果再拖下去,八八年是二十三,到八九年我虚岁就是二十五岁了。应当算是大龄青年了吧,到时候也许没有哪个姑娘会看一眼了。”

“文学社里有那么多能写会画的女孩子,还愁找不到知音?”敦勇笑了笑说,“我不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反正到时候要给我喜糖的。”

“不象晓涵当文学社长那时候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讲究实惠。”王社看了看晓涵说,“晓涵,你上学时,学校读书的风气还行,现在,天不黑,校园内到处到是成双入对的。教室里的灯亮着,如果你进去看,里面有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耳鬓厮磨。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也难怪,社会正面临着一场大变革,人心浮躁,难得有人能静静地坐下来了。”

“是吧。”晓涵朝寺门望过去,她分明看到了山桃文学社的社长赦教正从寺内走出来,当下吃惊地差一点叫出声。

“你怎么了?”敦勇见晓涵吃惊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个僧人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赦教?”当赦教走到晓涵身边的时候,晓涵忍不住叫出了声。赦教收住脚步看了一下晓涵,眼里有几丝意乱情迷,但很快就过去了,人们看到的是冷冷的目光。晓涵立在赦教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晓涵,几位施主,你们是来寺内游玩的吧。”赦教双手合什冲晓涵鞠了一躬。

“你不是在圣泉寺吗?”晓涵稳定心神冲赦教笑了一下说,“是云游天下吧。你师傅呢?”

“超然法师去了衡阳,我正是去那里找他。”赦教表情有些木然,他抬头望了一眼雨霁初晴的天。天上,舒卷着几朵白云。

“赦教,你还好吧。”晓涵不知道想对赦教说些什么,她知道赦教是因为自己才出家为僧的,面对这个对自己把真爱付出的男孩子,她有些心潮澎湃。面对情与爱,更多的是无奈是无言的等待,就算是泪水成灾,那份爱的旋律也从不更改。为了爱落发为僧,晓涵知道那是最纯洁的爱,纯洁的如清水一般,纯洁的象荷花一样。她知道赦教尽管是袈裟披身,但她相信在赦教内心的那份爱依然很纯洁,透明干净,象无污染的蔬菜。社会上的肮脏诱惑与被诱惑与他无关,也许他不清楚世上有没有绝对的真实,但他从不会用放弃自己内心的至爱为自己开脱。

赦教转身欲走时,还是拿眼瞄了一下晓涵,赦教知道他对晓涵还是放不下的,爱她爱到只要想起她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一道裂痕清晰的划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