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到北京找到母亲的一些日子里,树叶在萧莉的头上轻轻地喧噪,那种喧噪声让迷茫的萧莉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也许是春天柔和的私语声,抑或是晚秋的羞怯而冷淡的喋喋声,整日的昏昏欲睡,好长时间没有弄明白自己应当好好地活下去,还是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实与梦想难以融合的无奈与苍凉,以及由此产生的欢愉,深情,欲望,诱惑,令自己有些激动得不能自抑。岁月的雾霭里,时空的飞花中,和文龙在一起,她从不必带上微笑的面具,敞开的心是那么真切,那么感性,那样无拘无束,把人生的自由挥洒到了极致。

前方路灯下,王社静静地立在那里,萧莉快要走到他面前时,才发现了默默地抽着烟的王社。

萧莉愣住了。

王社正如醉如痴地看着萧莉的眼睛,那是一个黑太阳,熠熠生辉,丰满隆起的胸部和柔纤纤的腰肢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萧莉的胸脯起伏着,王社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那里曾经是自己生命的港湾,一个温柔的港湾。

萧莉很想走开,但是,王社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萧莉,我是知道你有一天会来找你妹妹的。当初,你爸请我给萧苋做家教,在我知道你也是四成杰的女儿时,我就决定接近萧苋了。”

“接近?”萧莉挡开王社朝她伸过来的手,“你的意思,你接近萧苋是有目的有用意的?”

“也可以这样说的。”王社把伸向萧莉的手抽回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续上。“萧莉,你可能把我想象的很卑鄙,其实,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说实话,我很讨厌你父亲那样的暴发户,甚至是憎恨。”

“你是不是想说你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你讨厌我,也讨厌我的父亲。”

“不是你说的这样。”王社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他很想把和萧苋做那个的事说出来,看到萧莉满脸愁苦的样子,轻嗟一声。“萧莉,其实,当初,你可以不放弃学业的。我和夏星也只是两情相悦,一时间没有把握好情感。不知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逃避对你责任。”

“你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也谈不上什么责任。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我要走了。”萧莉掏出手机拨打一会,然后,故意大声嚷了起来。“你今晚不要睡觉了,我今晚回墟城。你,到车站去接我。”

“你男朋友?”

“不,是我老公。”萧莉收起手机,朝路边的的士伸一下手。出租车在萧莉身边停下,萧莉钻进车里。“走,去火车站。”

“萧莉,我真的是为了能再次见到你才给萧苋当家教的。”王社冲着已经启动的出租汽车大声喊到,“萧莉,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的。”

车上,萧莉流泪了。

萧莉分明听到了王社的喊声。出租车驾驶员扯一张纸巾递给萧莉,然后,很认真地看了萧莉一眼。

“世上凡是有罪的人,都要在充溢着恶水的洪涛中肢体溃碎。这是上帝的恩赐,圣经上说的。”出租汽车驾驶员叹息一声说,“小姐,以后,和男人相处,要多留个心眼。”

“我也认为自己是个有罪的人。”萧莉接过纸巾擦拭一直泪水,“不过,世人不能总是停留在原罪的认识上。想赎罪,只有把要干的事情干好,为世人做更多更好的事情,那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

“小姐,你讲话挺有水平的。”出租汽车司机看一眼萧莉说,“小姐,我晚上是出租汽车司机,白天在大蜀山教堂当牧师,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

“不是可笑,是觉得有些滑稽。牧师当出租车司机,真是闻所未闻。”

“看来,是上帝派我来认识你的。小姐,现在世人只知道唯利是图,有太多的人需要教化。开出租车,一是能接触名色人等,再是也能为教会筹措资金,挺不错的。小姐,这样说,你相信吗?”

“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萧莉认真地打量一眼出租司机,“我姓萧,如果有缘再见,你就叫我小萧就行了。哪能呢,人海茫茫,不可能再见到你的。”

“萧姑娘,我叫查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用车,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如果你对基督教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直接去大蜀山教堂找我。”自称叫查理的牧师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萧莉。

“你不会满大街地见人就发名片,见人就劝教吧。”萧莉看一眼名片,收在了皮包里。

“不,刚才我说了,是上帝派我来认识你的。听萧女士谈吐,我就知道,你是万里挑一的难得人才。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去了大蜀山,不妨去一下教堂。”

“听你传经布道?真是笑话。”萧莉看一眼查理说,“火车站到了。查理牧师,很高兴能坐上帝派来的出租车。”

原来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昨天还爱的死去活来,今天可能就劳燕分飞。怀恋着和王社曾经拥有的日子,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郁闷和惶惑,有时会让萧莉突然发现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她很想忽略身边的一切,无意或是有意,但埋藏在内心的那份思恋袭来时她会无措彷徨,有时是无能为力,只余无数的叹息于心底。人生犹如长途旅行,不断有过客,人生有太多的变数,又有几个人,可以真心不变呢。回到住处,萧莉身体的渴望愈来愈热烈,文龙也感觉到萧莉的需要,他一把拉过萧莉,把她扑倒在沙发上。文龙的手隔着衣物在激烈地摩擦,一只手强有力的抓住了萧莉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的摸索。萧莉突然有一种和王社在一起的幻觉,那是一个夏天,她苦苦地抵抗哀求,似乎王社已经有些急眼,不管不顾把她按在地上。萧莉狠狠地推开他,不由得眼圈一红,眼泪便簌簌地掉了下来。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发现自己下身隐隐作痛,浅蓝的裙子上落满了红。脑袋里一片空白,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晕眩得几乎倒下,她不知所措呜咽着一件一件地整理自己零乱的衣服,一丝一丝地梳理自己的头发,平静后痛苦和恐惧让眼泪如决堤洪水。就是那个夏日,白玫瑰就变成了红玫瑰。她突然觉得自己那时真地好傻,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男人的那张臭嘴。到校外租房子同居以后,她想要长相厮守,想要嫁给他,可是他却用他和夏星的爱背叛她。有些缘分是不会有结果的,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拥有就一定要好好的去爱他。空气中漂浮着胭脂气,文龙带给她的快感,并没有让她得以满足,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点燃一支烟,萧莉失神地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她只是用灵魂与感觉在真实地自己交流。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懂得她的失落和寂寞,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快乐和痛苦。要走的路在哪里,在前方,很近也很远。心有多大路有多远,想到自己还有些懵懂的未来,

她就有一种无限的激情和动力。王社和文龙,已经注定是她生命中要走过的两个男人,这两段爱情,一朵似典雅高尚的白玫瑰朴素而真挚,一枝似妖娆浓艳的红玫瑰激情而炙热。一个曾经纯洁无邪,这一个现在正是热情似火。把她从白玫瑰变成红玫瑰的不过是那几滴红,已经有过的淋漓尽致,也得到了想要的至情至真。但是,她忽然觉得这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想什么呢。”文龙见萧莉望着窗外出神,便走过来用手捋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想称霸天下。”

“这小女子,野心挺大的。”

“没有看出来?”

萧莉一直保留着王社的网络联系方式,她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打开他的网页,只为看他一眼,只是为了知道他的一些消息。她化名在进行和王社交谈中得知他已准备报考专升本,报考的学校就是墟城师专学校。萧莉说,现在这个学校的本科还没有批下来呢。王社说,教育部正在评估验收,很快就会批下来的,据悉,学校的名字就叫墟州学院。每一次接触到他的眼神的一瞬间时,萧莉心中猛然莫名的伤感都会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就象是在已有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痛,痛的让她无法承受。就那样静静的听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歌曲,呆呆的盯着他的眼神坐半天。任由思绪定格,任由心痛的流泪,任由自己的心灵慢慢的自我调整,慢慢的恢复到平静。在这深夜无尽的思念中语言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剩下来自全身无尽的痛,无尽的难受难受。她也知道文龙具备男人的坚定、宽容、刚毅、威严、果敢的性格。他深沉练达、坦荡自然、不卑不亢,卓尔不群,既懂得欣赏女人迷人的外表、温柔的性情,更能解读女人美丽的内心世界。但是,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生活上的安慰和寄托,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尽管生活还在继续,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有一片不受干扰的小天地。在那里,她可以想她所想的,做她所要做的,躲开一切她所要躲开的,逃避一切你所要逃避的。那片小天地,就是她寄托生活或者说是属于真正自己的地方。

图书馆大楼完工以后,太平洋公司又接到了学校的新区开发建设的几个招标工程。文龙有时去班里听听课,但更多的时候是陪萧莉出席一些商务洽谈和业务拓展。

墟城在加快城市建设步伐以后城市的级别也得以提高,新一届的市委进行了政府机构的调整和改选,萧莉作为私营企业家代表出席了墟城的人代会,会上,代市长展卫成被毫无悬念地当选为市长。几天后,市委书记武少波和市长展卫成出席了墟城企业家联合会的成立。晚上,在墟城大酒店的宴会上,萧莉显得非常兴奋。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向萧莉,他把酒杯举到萧莉面前,说话时两眼紧盯着萧莉的高耸的胸脯。

“萧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我知道,杰子哥是你的父亲,今天有事没有出席今天的聚会,不过,刚才我打电话时,他特意嘱咐我要我代表他对你表示祝贺。认识一下吧,我是市委办公室的文主任。以后,你叫我文哥就行了。”文主任说着和萧莉轻轻碰一下酒杯。

“谢谢,文主任。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他是做煤炭生意的,我是房地产开发。在墟城,好象我们的业务并不冲突。”萧莉打量着文主任微笑一下说,“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象和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