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计划让我那个婊子姐妹把病毒再传染给你的。因为你好色。尽管你平时装腔作势表现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我觉得你只不过是个酒色之徒。我那婊子姐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她在南方红透了半个天,艺名就叫天天红,就是北京去的一些达官贵人都一掷千金地要争着包养她,我相信你小子见了她一定会醉入花丛的。今天来墟城时我恰好和罗兰同坐一架飞机。罗兰是陪她外公来墟城谈一桩什么大生意的。同是墟城人,我、天天红和罗兰谈得很投缘,天天红也有去国外治病的想法,于是,我就打消了害你的念头。放你一马并不是因为我那个婊子姐妹天天红要去国外治病,我觉得这次来看到你落迫的样子很开心,我知道你现在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整天神经质一样的生活,志大才疏,虽然有个家,但每天都生活在残缺的爱里,饱受痛苦煎熬,是吧。”

“听天由命。”我叹息一声。

“你觉得现在很幸福吗?我认识那女孩子,挺不错的。可惜,你不会真心待她的。不过我还是要祝福你。”

“你走吧。谢谢你。”

“但愿还能相见。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比你生活得差。我有固定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在单位人缘也不错,有我老爸的光罩一下,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当一当。你呢,还下海?我看你以后只有是随波逐流,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愿你以后不要犯在我的手下。当然,我是希望咱们能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那就看缘份吧。”我目送着苗小莉消失在夜幕中。我依在黑桑树上点上一支烟,刚吸几口就不停地咳嗽起来。

一个倩影姗姗地走向我。

“王老板,你曾经说过要跟我学一些新潮舞,可我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收你当学生,倒是我栽到你陈老板的门下跑穴串场子。真是荣幸之至。”

“萧小妍。何苦呢?”

“何苦呢。我。黑桑,美国的花名,它的语意是同舟共济,团结友爱。这是我萧莉姐告诉我的。我来见你是想替我萧莉姐传个话儿,她今晚在市报社的宿舍楼502房间等着你,那里曾经是你的房间。去不去随你的便。”

“……这。”

“再见。”萧小妍很潇洒地挥一下手,悄然离去。

去502,去被我曾称为“鬼宅”的地方,我踌蹰了许久,但还是决定去了。

扔掉手中差不多已被我喝光了酒的一个酒瓶子,步入市报社宿舍楼,推开502房间的门。

“谢谢你的光临。”萧莉站起身,她怀里抱着一只很少见的雪白雪白的小狐狸,那只狐狸妩媚得象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萧莉放下小狐说,“我,过了这么久,但我还是又调回墟城了。我又成为墟城市的公民。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草率地结了婚。”

“遗憾吗?”我进门后就想抽支烟,但肺叶象块烙铁,灼得他整个肺部疼痛难忍。为了使自己不至于过分尴尬,我关上熟悉的那扇房门。轻轻地。慢慢地。“我值得遗憾吗?”

“也许。祝福你。”萧莉倒了杯咖啡给我,她拢一下头发说,“王社,有这样的一个爱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两个傻瓜。两个人本来不认识,他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家里人嫌他们傻,都抛弃了她们,任他们四处流浪。男的从南往北走,女的从北往南走,流浪,流浪……。男的以前并不傻,而是因为在工地上干建筑的时候被砖砸中了头,从那以后就傻了。女的以前也不傻,考大学的时候她考了全市第一名,然而她的名字却被一个有钱人给顶替了,从那以后女的就不再说话,不再理自己的父母,后来也傻了。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男的身上的那身衣服变的肮脏不堪,鞋子也露出了那漆黑的脚指头。女的身上那身红衣服已经变成了灰色,散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枯黄的杂草,但是脸还是白的,出奇的白,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冲着路人们傻笑。两个人是在一个黄昏相遇的

,他们共同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那块发了霉的面包,一同身手去抓那个面包,两个人的头碰到了一起,男的冲女的狠狠地瞪了一眼,女的冲男的傻笑。男的还是胜利了,他抢到了面包,张开那黑紫色的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女的没有动,只是傻傻地看着男的,傻傻地。男的看了一眼女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光,女的只是看他,喉咙里不停的咽着唾沫,男的停止了啃面包,开始看着女的,傻傻地盯着,两个傻子就这样看着,男的没有表情,女的傻笑。男的把面包给了女的,男的竟然把面包给了女的,女的也抱着那剩下的半块干面包啃了起来。男的转身走了,没有回头,当他回到自己睡觉的那个废厂房的时候,转身看到了女的,女的一直跟着他,一直跟到了这里,女的还是冲男的傻笑,她们不说一句话,女的便跟傻子住在一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男的感觉身上很温暖,从来没有过的,女的一直搂着男的,女的睡觉时候很死,睡觉的样子真的不像个傻子。两个傻子就这样住到了一起,白天两个人一起去大街上拣东西填饱肚子,晚上就一起回来睡觉,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那天晚上男的不知道是在哪拣了一个戒指,生了绿锈的戒指,男的给女的带上了,女的一直冲男的傻笑,那晚笑的更是厉害,女的的笑声撕裂了整个安静的夜。后来笑出了泪,女的哭了,第一次哭了,搂着男的哭了,不明不白的哭了。男的好像无动于衷,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后来女的病了,从来没生过病的女的病了,而且很严重,早晨她没有起来陪男的一起去拣吃的,没有冲男的笑,男的自己出去了,中午男的竟然例外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新的矿泉水和一个新的面包,他是回来看女的的,男的脸上挂了伤,手指头也青了,鼻子下面还有两道血痕。男的是在抢面包和矿泉水的时候被小摊的老板打的。女的闭着眼睛,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冲男的傻笑。男的把面包送到女的嘴边,女的没有吃。女的快不行了,身上发着高烧,已经昏迷了,男的脸上头一次有了表情,慌乱的表情,男的跑了出去,看见一身穿绿警服的人就哭了起来,男的哭了,也是第一次哭了,嘴里喊着:救救我的女人,救救她。绿军装一脚踹开了男的,骂道:滚一边去,疯子,我他妈真倒霉,出门这么不顺呢!男的仰面倒在了地上,绿警服狠狠地朝男的小肚子踹了几脚,男的撒了手,绿警服朝男的吐了口吐沫,走了!男的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泪已经干了。男的把女的背到了街上,街上人很多,但没人注意他们,注意的也只是冷冷地瞅几眼,然后继续赶自己的路。傻子把女的放在路边上,无助的看着行人。女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傻子从路边拣了一个破玻璃片,破玻璃片有着锋利的尖,露着寒光,男的抬起女的那瘦弱脏兮兮的手臂,朝她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血喷了傻子一脸,傻子大笑,狂喊哈哈,我杀人了,你们看我杀人了。救护车终于来了,女的被抬走了,围观的人们唾弃着男的,骂着男的,然后都散去了。女的最终还是死了,失血过多,女的在医院还没呆上一个小时就被抬进了停尸间,女人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手指上还戴着那长满铜锈的戒指。男的等了好长好长时间,女的再也没有回来,没有回来冲他傻笑,男的哭了,哭的那样痛快,整个夜晚都被男的的哭声掩盖了,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哭声。还是在那个他们相遇的那个垃圾桶旁边,人们发现了男的的尸体,男的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怀里抱着一个发了霉的面包和一个没有开瓶的矿泉水。为爱过,所以不会成敌人;因为伤过,所以不会做朋友。如果,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想来已经很幸福了,其实,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很深的缘分。当爱已成往事,我们开始苦笑,爱情原来可以说走就走。不管你当初受的伤有多么深,也可以痊愈得无影无踪,了无痕迹。爱过才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爱自己爱的人本身就是幸福的,你可以记住过去的美好,但不要把它幻想到现在,因为一

切都是一去不复返的。当爱已成往事,轻轻拥抱一下回忆里的温暖,轻柔地凝视凋谢的温柔。无论结果怎样都会破坏了曾经的美感。干干净净地离开,也许若干年后的某个午后,阳光下的她眯起双眼会记起某个美好的瞬间,会心一笑。种种怀念,值了。”

“萧莉,我来不是听你讲故事的,也不是听你作诗的。”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知道你调来墟城,萧小妍告诉我了。”

“当爱已成往事,请你深深呼吸,一生的路上,铺满了爱的花蕾,总有那么一朵属于你,花儿虽多,却没有重复的一朵,这是生生世世早已经注定的。回想那句:说好了要永远一起的,然而,再多的爱也只变成了一种关怀。如果一切曾经像烟花一样灿烂过,或许现在就不会停留在原地不动。那曾经拥有过的那份爱当成世界在你们心中打下的一个烙印。原来握在手里的,不一定就是真正拥有的;所拥有的,也不一定就是真正铭刻在心的。人生很多时候需要自觉的放弃,因为拥有的时候,也许正在失去,而放弃的时候,也许又在重新获得。明白的人懂得放弃,真情的人懂得牺牲,幸福的人懂得超脱。当爱已成往事,不要抱怨,也不要憎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理解、放弃和祝福。过多的自作多情是在乞求对方的施舍。爱与被爱,都是让人幸福的事情。不要让这些变成痛苦。既然已经经历了,多年以后,偶尔想起,希望都是美好的回忆。当爱已成往事,请活的自信些,开心些,把最美的微笑留给伤你最深的人,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要快乐。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很多时候,不能够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因为很多时候,爱是很脆弱的。陪伴身边的多数都是那个在最适合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如果此时陪伴在你身边的正是最爱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有太多人得不到这种幸福。”

“我知道你们这些贵妇人千金小姐都在恨我骂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因为我一无所有。就我一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在墟城,能有自己的天地吗?”

“你不要激动。早一段时间,我在疗养院照顾我后妈朱槿时看了她的全部日记,也从中更加认识了你。我有些话对你说也许有点晚,当初我到南方并不是全因为你。主要是为了我后妈,那时她要我去照顾我的父亲,他当时大病在身,后妈说我能去南方合家团聚是她唯一的心愿,也是她对我唯一的请求。”

“是吗?你后妈……朱槿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好吗?她提到我了吗?”

“没有。但你很荣耀地被她记进了日记。里面写出她想见你却又怕见你的心情,也写出她对我父亲内疚。你不是女人,所以你无法理解。在南方我曾和她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我在她面前常常提到你,这也许是她不想见你的原因,这个原故正是因为我。我,如果我今天不告诉你,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当初她在部队不想和你交往的原因。是的,就是因为我呀。”萧莉有些戏谑的望一眼我,轻轻地嘘一口气说,“感谢你退出报社的房子,使我有幸又跨进了502的门坎。但这里不是什么鬼宅。”

“你让我来就是为说这个吗?”

“不是。有些话我不想对你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你不适合写作。也不适合经商。因为你过于愤世痴俗,写了东西也不会变成铅字。”

“萧莉,我不是来听你上课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用不着你指手划脚。”也许是过分激动,我一阵咳嗽,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痰。

窗外一个撕心裂胆的炸雷,萧莉惊得浑身一颤。

萧莉踌躇着走向我。电闪中,我的眼前叠幻出一个拿着红桑葚的小女孩,又叠幻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我吼道:“不要靠近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卑微可怜。你想干什么?你靠近我想干什么?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曾失落。听说过吗?我深受不幸的折磨,我是小人是小丑是小小的动物,但我宁愿是我自己。我不愿是其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