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其人,改改知道自己喜欢甚至是崇拜郝经,是因为郝经文如做人一样高牙大纛,堂堂正正,攻坚而折锐,若藏锋剑锷,出奇制胜,如珠之走盘马之行空,始若不见其妙,而探之愈深,引之愈长,则于虞有取焉。

改改也向往着遁世的生活,庭竹影扶疏,清风晚骚屑,夜凉人未眠,卧看窗间月。能有一个意中人相伴,她一定会安心相夫教子,读书声歇烛华残,润入琴弦觉夜寒,寂寞小窗云影薄,隔帘梧叶雨声干。可是,眼前和意中人相遇,却受到他的冷落,这令改改一时间无法接受。尽管改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她还是心感郁闷,喝起酒时象发泄一样和人推杯递盏。

改改正郁闷的时候,忽有三人进入酒店,入座后,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酒菜上齐后,一人道:“咱们江南七雄中现在已人为贾似道亲派,贾氏现可调动各地方官兵,今其沿途追杀,我们的处境现在十分危险。二位兄弟可有计策躲过贾氏的人,咱们能平安到达合州就好了。”另一人笑了笑说:“白面书生,计策还是有的,那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阵仓。你们二人走在明处吸引住贾氏的人,我自可轻松去合州。”白面书生笑道:“铁拐李,妙计。”铁拐李道:“贾似道权倾朝野,但我不怕他。国家安危,匹夫有责,我们三人一路上来,凶险重重,不也是为求一个太平盛世吗?这一路来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眼看就要到合州了,现在心中总算是放下了块石头,纵然贾氏那厮率千军万马而来,又有何惧?”忽听一名进来的人大声喊道:“是他们,快抓起来!”呼喊声中,二三十名江湖中人挥刀猛扑过来。白面书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连鞘带剑一挥,奋力挡开一人喝道:“你等好生无礼,我们同为宋人,在下受命去合州,为的是天下苍生。你们善恶不分,甘心成为贾氏走狗,天下英雄都会耻笑你们的。”铁拐李道:“不可恋战,咱们快走。”独眼人目光一转,“呛”的一声,拔出佩刀来,道:“出手吧!我听出你们是江南七雄,要去合州办事,却被这一*人追杀。尔等休得猖狂,这三位兄弟要去合州办事,你们何必要追杀他们呢。”独眼人说着大刀迎风,火光中闪起一道白芒,呼啸而出。夏雪娇躯一纵,凌空腾起,纤臂一推,凭地暴长数寸,掌影过处,劲风飒飒,众人见状,着实吃了一惊,忙不迭收刀避开,从侧面袭将过去。夏雪极是灵活,身子滴溜溜地一转,掌劲如山,被击中的人禁不住哎呀痛叫出声,身子倒撞在对面墙上,墙壁哗啦啦一声颓塌下来。白面书生见有人出手相援,大声说到:“多谢了,我们所做的,只为了百姓。”白面书生说着冲独眼人抱了一下拳,又冲夏雪微笑一下。他见夏雪秀发飘逸,灵秀可人,不由心中一荡,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白面书生正打量着夏雪的当儿,只见远处飞来一条黑影,袍袂迎风,恰似鹰隼掠空,右手一抖,抖出道夺目的银光,如闪电一般他袭来。独眼人惊道:“兄弟,闪开!”独眼人心急如焚,纵跃如飞,挥刀朝那黑影劈去。那黑影身手煞是敏捷,嘴里念到:“江湖积淤,世道混浊,尔等小辈如此轻狂,都是哪一路的神仙?”

听那黑衣人声音,夏雪当下愣在那儿不动了。

郝经和东儿还有改改忙把夏雪拥向一隅,独眼人与那黑衣人打在一起,白面书生和铁拐李还有长着一脸麻子的人冲上去帮着独眼人大战那个黑衣人。

众人一拥而上,却难得近那黑衣人的身。那黑衣人身体灵活得象个孩子,似有意与那几人戏嬉似地打来打去,眼见着几个人有显现出休力不支的样子,黑衣人看一眼夏雪到:“尔等迷恋红尘浊世,伤怀至矣,何不引身隐退,象我一样与世隔绝?”

夏雪双目流泪,不住点着头。

独眼人见那黑衣人似与夏雪说话,他回望一眼夏雪,却见她泪流满面,当下心里一惊。独眼人望一眼夏雪,他感觉那一张脸是春天美丽动人的鲜花,是夏日阵阵清凉的微风,几经风尘,夏雪的浑身透着成熟的魅力和韵味,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他学会了如何找回自己,也知道了爱自己,更懂得如何爱夏雪。夏雪是独眼人无尽的思念,同样,他把感情交付于一个夏雪,这一份感情来临的时候,他不会因犹豫不定而与之失之交臂。人生太短,人的感情太脆弱,经不起太多的伤害,心一旦伤透,人就会变的冰冷、僵硬、麻木。作为独眼人,他自认为对夏雪还是一心一意的。作为西夏公主,独眼人从内心是有几分敬畏的,交往以后,他没有想到夏雪会对他是真心相处的。江湖险恶,他对夏雪付出真心,只想用心对待她。没有想到后来夏雪的喉咙被唆鲁禾贴尼弄哑了,他的心有些疼,因为他对夏雪太用心了。心里没有被刀子割过,疼痛依然清晰。

独眼人为了治疗夏雪的哑病费尽心机,他曾经到大山里到处用藤藤枝枝编成框篮,把野生菌和野生蘑菇采回后摊成薄薄的一层,自任它晾干,研成磨冲茶喝,他听人说那能治夏雪的哑病。结果是没有用的,但独眼人并不失望。他求教于师门,那些全真弟子们说夏雪的失音也叫喉瘖,弄不清是外感还是内伤,如果是风寒闭窍风热壅肺肺燥津伤还是能治的,但听独眼人说到是吃了哑药,那些全真弟子们都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独眼人知道那些全真教的师兄师弟们都在暗示他,要想治好夏雪的哑病,谁给她下的哑药就找谁治疗。

独眼人知道全真教在丘处机故去以后,那些弟子们为了在金莲川和佛教弟子斗法一个个都想出人头地,全没有了当初丘处机在世时的淡泊之心。独眼人为了遍寻全真派的高手,他先后去了烟霞洞和永乐宫,那时,他的恩师丘处机已经辞世。他知道当年丘处机曾经收李将军为徒,但丘处机只是给了李将军一本全真剑法,让他守在昆嵛山。独眼人也曾到昆嵛山找过李将军,当时,李将军见夏雪喉哑不语,甚是伤心。但是,他没有办法医治夏雪的喉病。当年丘处机应成吉思汗之诏前往西域雪山,应其有长生之药否之问时,丘处机答以有卫生之道,无长生之药。敬天爱民之本清心寡欲为要,并以戒杀、清心寡欲等养生之理劝喻成吉思汗。

独眼人很感动李将军愿意陪着他和夏雪去寻找一些全真弟子,李将军说,也许师门中有人能医治好夏雪的喉病。路上,李将军忆起他和夏雪一起行刺成吉思汗的往事。也就是那时他被丘处机收为弟子的。

“师傅在世时曾说一念无生即自由。”当时,李将军很平静地说,“心忘念虑即超欲界,心忘诸境即超色界,不着空见即超无色界。超出三界的人是莲根在淤泥而花在虚空,身在凡而心在圣境,虽然身居一室之内,却性满乾坤,此谓之法身”

“法身者,无形之相也,不空不有,无后无前,不下不高,非短非长,用则无所不通,藏之则昏默无济。”独眼人说,“内丹术渊源于钟吕,以性命双修为基础,不是先命后性,以修命为主,而是先性后命,以修性为主。宾者是命,主者是性。吾宗惟贵见性,水火配合其次也。师傅以前教我先收心降念,做对境不染的明心见性功夫,使心定念寂,然后静坐调息,我也曾依次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但是,一个红尘中人,做到屏绝万缘,表里清净,太难了。为了夏姑娘,我做不到清心静气。只有能医治好她的喉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当时,夏雪泪眼朦胧地看了看独眼人,她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独眼人见夏雪双目流泪,他回想自己和她一路走来,为治她的喉病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他不明白那黑衣人为何会对夏雪说话,为何夏雪听了那黑衣人的话语会泪流满面。独眼人能感觉到黑衣人在和他们打斗时似在有意无意间,每到要害时,那黑衣人总是会手下留情。

黑衣人象是在和独眼人和白面书生、铁拐李还有大麻子戏嬉一般,四人尽管使出全身解数,但却无法近那黑衣人的身体。

“难道说我们江南七雄今天要在这里挂了三个不成。”白面书生闪身一旁气喘吁吁地说,“铁拐李,大麻子,不要再打了。再争斗下去,我们也不是这厮的对手。”

铁拐李和大麻子收手闪在一旁,黑衣人扯掉面纱,须发如银,油头粉面,两片薄薄的嘴唇涂着淡淡的唇膏,独眼人看后当下惊叫起来。

“是雪莲圣母,你真是成了精了。”独眼人走近夏雪,“夏姑娘,她是你师祖,简直是个老妖婆。多少年过去,她怎么还是那样。”

夏雪含泪点了点头。

“都走吧。”雪莲圣母朝那十几个江湖人瞪了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大喝一声,说了声“咱们拼了吧。”

雪莲圣母见众人冲着她一拥而上,她从腰间扯出一条丝绸,那丝绸被她挥动得舞走龙身,漫天翻腾起来,时而纵横飞跃,盘空匝地;时而由上而下,贴地蜇行,**,时而盘旋翻滚,如龙行九天;时而此起彼伏,如波似峦,时而龙首冲天,怒龙摆尾,端的是千变万化,非同凡响。屋子里的人只觉眼前彩影飞掠,一时间竟眼花缭乱。蓦地,雪莲圣母身子一纵,拨地而起,那十几个江湖人都愣在那儿呆住了。酒店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森然的空气令人窒息。

“快闪吧。”一人大喝一声,众人便鱼贯拥出酒店门外,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雪莲圣母虽然须发灰白,但她满面红光,神彩奕奕。

郝经轻吟到:风凄凄,残红败叶漫天飞。霜冷断枝,花瓣飘零。冷风里,渐黯然,拈在手思绪纷沓。光闪闪,惊虹似电砍心碎。他吁了口气,从未见过如此妖异的功夫,当下只觉心中舒畅。东儿和改改都很惊诧,她们走近郝经,改改还激动得牵了一下郝经的手。

“雪莲圣母,夏姑娘的喉咙被唆鲁禾贴尼那个老巫婆弄哑了。”独眼人见雪莲圣母怜惜地捉着夏雪的手,他凑过去说,“你是世外高人,一定能医治好夏姑娘的哑病吧。”

“能。”雪莲圣母把一下夏雪的脉,她看一眼独眼人冷笑一声,“怎么,当初她就是因为你才不愿意跟我留在雪山的吧。现在,要想医治好她的喉病,她要随我去雪山。”

“我也要去。”独眼人激动地说,“只要能医治好夏姑娘的病,我愿意跟你一块去雪山。到那里,你要我当牛当马干什么都行。”

“你真的爱雪儿?”雪莲圣母瞪一眼独眼人,“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去做?”

“是的,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独眼人的语气不容置否。

“那好,我想看到你的诚心。”雪莲圣母阴冷地笑了笑,“我师姐梨花圣母现在为奸人所用,我要你去把的头割下。”

“去哪里能找得到你师姐?”独眼人看一眼夏雪,见夏雪冲着他摇头,他微笑一下说,

“只要能找得到她,我会把她的头取下来给你的。”

“她现在人在临安,你去那里找她吧。”雪莲圣母拎起夏雪抱在怀里说,“我带雪儿先去雪山,你把事情办成以后,去那里找我们。到时候,一定还你一个会开口说话的媳妇。”

独眼人点了下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雪莲圣母负起夏雪腾身出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独眼人仰天一声长啸,他的一只眼里泪水涟涟。

“要是元公子在,他一定会感概万千的。”郝经叹到,“此情此人此事,真是感人至深。”

“我要去临安,不能随你们一块去合州了。”独眼人看了看东儿和改改说,“二位,你们保重吧。”

东儿点了下头,见独眼人疯了似地冲出门外,她轻嗟一声。

“方才那样老妪的武功都深不可测,独眼大哥要去取她师姐的人头,真是万万不可能的。”东儿看一眼郝经,“我和改改也要走了,郝经,你多保重吧。”

就在东儿和改改起身要走的当儿,月赤察儿来了。

月赤察儿从16岁时起就在忽必烈身边当怯薛,是忽必烈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他见了郝经,从怀里掏出忽必烈的手谕。

郝经看了看文书,他走近东儿和改改。

“忽必烈殿下命我为江淮荆湖南北路宣抚副使,要我先行一步到江汉地布恩信、纳降附。”郝经叹息一声说,“看来,咱们是要分手了。”

“一路找来,找得你好辛苦。”月赤察儿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说,“殿下让你接到文书以后就动身应命,郝公子,咱们现在走吧。”

“嗯。”郝经点了下头,他看一眼东儿和改改说,“二位,保重。青山不倒,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见郝经随着月赤察儿走出酒店门外,改改流泪了。

郝经行至唐邓一带,得知宪宗一军在川蜀师久无功进退维谷,他又一次上书进谏,让月赤察儿把谏书呈送忽必烈。他从治国之道及战略的高度深刻剖析了此番出师不利的内在原因,认为就根本而言,失利在于连年用兵,国力不济,难以继续支撑规模浩大的征伐举动。而从军事战略上讲,则是由于主攻方向的选择错误,放弃了蒙古以往出奇制胜善于野战的特长而一味攻坚所致。为救已然之失,防未然之变,郝经建议上策是息师抚民,厚植根本,待内部稳固后再行大举;如这条难以遽行,退求其次,也应及时调整战略步署,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为正,实行三道并进和先荆后淮、先淮后江的作战方略。

忽必烈看了郝经的奏议笑了笑。

“到底是书生意气。”忽必烈统领的东师已经一发不可收,他的大军已抵长江边。

此时,蒙哥汗亲自率领主力军入侵四川,忽必烈率军攻打鄂州,兀良哈台军北上攻潭州,企图在鄂州与忽必烈会师。蒙哥准备侵入四川后,东向与诸路军会师,围攻南宋首都临安。

蒙哥一路的先锋军,由纽璘等率领向成都进兵。在遂宁大败宋刘整军,继而又进驻灵泉山和云顶山。四川制置使蒲择之领兵救成都,被蒙古军打败,成都降蒙。彭州汉州怀安绵州等地宋兵相继投降。蒙哥亲自领兵攻占利州苦竹隘大获山运山青居山大良平等地,纽璘自成都攻占叙州,宋军节节败降。

合州王坚原来是孟珙的部将,他调集属县十七万人增筑钓鱼城,设防坚守。秦巩利阆等州陷于蒙古后,各地人民陆续来这里集结,钓鱼城成为十数万人聚居的重镇。蒙哥派降人晋国宝到钓鱼城劝降,王坚把晋国宝押到阅武场斩首示众,军声大振。

蒙哥率领蒙古大军向钓鱼城进攻。

蒙宋两军展开激烈的攻守战。

蒙哥军连续攻打钓鱼城周围的各城堡都被宋军打退,王坚率领宋军抗御,在夜间派出兵士袭击蒙古军营。已是夏季,蜀地炎热,疾病流行。

蒙古军已困在城下数月,士气消沉。

进入秋季,到处是落叶缤纷。宋将吕文德率战舰沿嘉陵江北上,进援合州,中途被蒙古军史天泽部截击败退。合州援兵不到,蒙古又派汪德臣用云梯攻钓鱼城,汪德臣在城下喊话,劝王坚出降。

东儿和改改赶到合州的时,陈小贤正和完颜小白忙着指挥火炮向蒙古大军发炮石猛击。

值天大雨,云梯折断,在城下喊话的汪德臣负重伤而死。冉氏兄弟率部出城追击,蒙古军败退。

天刚放晴,蒙哥为了鼓舞士气,他亲自兵临城下。

“那一身装束,应当是蒙古汗王。”完颜小白看了一眼正在和东儿说话的陈小贤说,“陈老英雄,快开炮。”

陈小贤应了一声走近完颜小白,晓涵也凑近完颜小白,顺着他手指了方向看了看。

“是的,那人就是蒙古汗儿蒙哥,小白,你亲自*炮吧。”晓涵盯着完颜小白说,“我相信你,一定会一炮轰死蒙哥的。”

“晓涵,只要你说我能行,那一定能行。”完颜小白从陈小贤手中接过火信,调整一下炮位,“轰”然一声巨响,几个朝城下看去,见蒙哥被震落到马下,爬起来摇晃几下,一头截倒在地。

蒙哥汗战死了,此时,忽必烈一路在向鄂州进军。宗王末哥自合州派人告以蒙哥的死讯,请忽必烈北返。忽必烈说,我奉命而来,岂可无功而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