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敦勇想,这赵室江山也许气数真的将尽了,大敌当前,皇室的人却还前呼后拥到郊外游玩。

宋室南渡后,建都于杭州,改称临安府。杭州从此成为南宋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从绍兴二十八年开始,南宋政府在吴越国都的基础上扩建宫城及其东南的外城。先是城垣宫阙的扩建,皇城位于凤凰山麓,北起凤山门,南到钱塘江边,东止候潮门,西至万松岭,城周约九华里,乃就吴越子城改建。敦勇和少庄主追上赵祺,却见赵祺身边的一人回头怒吼起来。

“你们二人是干什么的,怎么敢惊扰祺王爷的驾呢。”那人长得挺清秀的,只是眼睛里透出几分阴冷的光。

“你是什么人。”少庄主并不理会那厮,只是用马鞭挥了一下,“让开。”

“是大爷爷到了。”赵祺回头见是少庄主,忙翻身下马,深施一躬,并回头冲那厮喊到,“贾似道,你这厮休得无理,这是我皇叔的叔,咱们应当喊爷爷哩。快,给大爷爷问安。”

那个叫贾似道的人看一眼少庄主,不情愿地尾在赵祺身后躬身施了一礼。

“罢了,平身吧。”少庄主挥一下手,“前方战事正吃紧,你身为皇胄,怎么能声色犬马,游山玩水呢。”

“大爷爷,你不也是置身山水之中吗。”贾似道讥笑到,“我和祺王爷是有要事办理的,不象大爷爷您有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呀。”

“贾似道,你瞎说什么呢。”赵祺显然有些不悦,他瞪一眼贾似道,又向少庄主满脸陪着笑,“大爷爷,你别和小的一般见识。怎么,听我皇叔说,你素来不问朝政的,多少年来散淡江湖,怎么现在回朝了。皇叔时常在我面前夸你呢,说你文武双全,琴棋书画,还说你为国为家多少年来不计自身,要我们皇室后生多向你学着呢。”

“这个王爷只是个迂腐书生,向他学什么。”贾似道附在赵祺耳畔轻声到,“走,咱们快去崇真宫逮蟋蟀呀。去晚了,那里的好蟋蟀就被人家逮完了。祺王爷,我是对你说过的,你是皇帝命,不需要读什么书,也不需要做什么学问的。”

“能行吗。”赵祺回头和贾似道轻语,“皇帝叔叔是看中我喜好读书,才有意多与我相谈的。不谈书,以后,我要是真的当了皇帝,怎么治理国家呢。不读书,怎么有实力和那些王子王孙竞争皇位呢。”

“不必多忧了。”贾似道嘿嘿笑了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读书,有个屁用。象眼前这位爷,书呆子一个,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治国,理他干什么。走,咱们快去崇真宫吧。”

望着赵祺和贾似道一干人等策马而去,少庄主叹嗟一声。

“赵宋江山,气数尽矣。”

“少庄主,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你也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强加于人。现在,这个时世,得过且过有之,忍辱负重有之,精忠报国有之,只是人各有志,不能相求。”

“这个小子,以后,难当赵宋大任呀。”少庄主说着看一眼敦勇说,“象这样天天游手好闲的竖子,怎能成大器呀。”

“跟在他向后的那个贾似道,日后,倒是个人才。”敦勇知道贾似道日后要成为皇亲国戚的,他还知道这个赵祺将是理宗皇帝以后的度宗,正确的念写应当是赵禥,他的原名叫赵孟启,1251年赐名孜,1253年立为皇子后赐名禥,是南宋第6个皇帝。赵禥是个幸运和不幸的结合体,母亲怀他的时候吃堕胎药,结果没堕成,让他有先天缺陷。由于有血缘关系而当上皇帝是幸运,但却始终受制于权臣。不过,荒*的他却没成为亡国之君。这都是后话。敦勇想给少庄主说一些他去了八百年以后的事情,又怕少庄主笑他信口开河便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知道那个贾似道日后是个人才,我却不信的。他们要去哪里,好象要去崇真宫?”

“嗯。”敦勇点了点头。

“走,咱们也去看一看。”

“那是道教修行的地方,去那里干什么。”敦勇想回临安,他冲少庄主喊了一句,“日近晌午,咱们回城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好好玩一下吧。”

崇真宫在阁皂宗为符箓三宗之一,形成于北宋,是灵宝派发展到以阁皂山崇真万寿宫为传播中心时代的别称,本是灵宝派,但又是灵宝派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特定历史阶段。至于灵宝派发展到何时,才形成以阁皂。

“你信道吗?”敦勇问少庄主。少庄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敦勇知道道教信奉禄星,顾名思义,是主管功名利禄的星官。崇真宫建有金阙寥阳殿,昊天殿,正一堂,靖应堂,祖师殿,藏经殿,玉像阁,凡殿于旁翼以修廊,道士数百人环居其外。争占形胜,治厅馆,总为屋千百间,江湖宫观未有盛于斯者。

阁皂山崇真宫的规模甚大,道士人数也颇多。

“我是不信什么道呀仙呀的。”少庄主回头看一眼敦勇说,“不过,我师祖梨花圣母却是有些仙气的,人近百岁,却还健步生风,身轻如燕,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世上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敦勇策马赶上少庄主,他很想把自己穿越时空附体的事告诉少庄主,觉得自己郁闷的心绪无从释放,甚至压抑。“少庄主,日后那贾似道是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你信吗?”

“我是不会相信的。”少庄主听敦勇如此一说,仰天一笑,“一个酒色之徒,能成什么大事。

敦勇和少庄主到了崇真宫,见赵祺和贾似道一些人正在宫内草丛中寻觅蟋蟀。

蒙哥在审问反叛贵族的时候,也听说了忽必烈在金莲川的一些情况,他觉得忽必烈有些过于张扬,在那里形成的幕府已经构成了对他皇权的威协。

蒙哥在心里已有勾考忽必烈的准备。

那时,翻阅一堆卷宗的蒙哥抬起头问忽必烈金莲川幕府的一些情况,正在整理审讯记录的忽必烈放下手中的笔说,金莲川多是些文人,我只是想利用他们为整治朝纲献言献策,别无他意。

“真的别无他意?”

“是的。”

“那些文人有用吗?”

“有用的。”

“攻宋必先取襄樊,用那些文人能干什么事,他们又不会冲锋陷阵。”蒙哥说着纵声笑到,“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文人。”

“襄樊这两道大门很难打开的。”忽必烈叹息一声说,“不打襄樊,就沿金沙江向西,尔后绕道云南,从南部攻打临安。”

“我是不想后院起火的。”

忽必烈听蒙哥如此一说,当下心里吃惊不小。

“是的,我也这样的忧虑。”忽必烈谨慎地说。

“我想问一下,忽察的母亲斡兀立海迷失怎么处置。”

“是个大事。”忽必烈轻嗟一声说,“这个女人摄政两年多,收买人心,滥行赏赐,搞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依照古约孙法和大札撒相关条令处置甚为妥当。”

“嗯。”蒙哥点点头,端起一只金杯呷了一口马洹。“我派去的使者被她无礼地打发了回来,并说你们这些宗王们曾经许诺并作出过保证,大位将永远属于窝阔台汗家族,任何人不得与他的儿子们对抗。现在你们却不守信用。你知道她这样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的。”忽必烈谨慎地说,“这是向拖雷家族示威、要挟,企图夺回失去的权力以及中央兀鲁思和汗位。”

“是的。”蒙哥说,“我听到这样的禀报,非常生气,立即写了一道诏书,成吉思汗的兄弟拙赤合撒儿、斡赤斤和别里古台那颜的妻子们全部前来参加忽里勒台,斡兀立海迷失却不来。如果贵由汗帐殿的异密们合答、镇海和八刺,选举或宣布了某人为君主或女主,让某人按照他们的话做了君主或女主,那他们才会看到他们所愿意看到的,蒙哥心事重重地在地毯上踱着步,后来的结果显而易见,我派出急使和武装卫队日夜兼程去把她抓住,把她的双手缝在一张柔软的生牛皮套里押解了来。她和失烈门的母亲合答合赤哈敦被移交忙哥撒儿札鲁忽赤处置,忙哥撒儿把她全身剥光,拖到法庭上审讯。斡兀立海迷失狡辩说,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看到那除了君主以外,任何人也无权看到的身体。忙哥撒儿当庭用了刑罚,审问了她的罪行之后,她和失烈门的母亲同被判为有厌禳行为,企图以此谋害朕,被裹在毛毡里,溺死于水中,阴谋政变的同党该如何处置?”

当时,忽必烈毕恭毕敬地说,按律这些人都应当凌迟处死,但是,也不能打击面过于大了,这样会伤及无辜,引起人们人人自危的恐惧心理。蒙哥转过身目视着眼前的这位藩王,他的一奶同胞兄弟,冷峻的脸庞上添了几分疑惑。

改改知道东儿在内心深处也是想南归的,她知道东儿只是痴迷元好问的才华才来金莲川的,在万松去世以后,二人投身元好问身边,改改觉得东儿自小倾慕元好问的才华,跟随元好问,也算圆了一份人间好缘份。

有时候东儿也会和改改说起少庄主和敦勇他们,还有那个独眼大哥,更想念的是她的老父。东儿吟咏时腔调里多了些忧愤,手下的筝也被她调弄得如泣如诉。

元好问知道那群人如狼似虎,大兴案狱,严刑*供,当地官员被拷打致死的就有数十名之多。汹汹逞威之外,他们还随意向当地官吏敲诈勒索,得不到钱就把人关进监狱弄死。

蒙哥汗亲征宋想彰显他的无上威权,也想以灭亡南宋的胜利重新树立他本人在中原以及江南的影响力。

被勾考以后的忽必烈已经丧失军权,他和元好问喝酒时差不多每喝必醉。

“不要再弹了。”忽必烈把手中的酒杯朝桌子上掷去,当的一声,酒杯碎了。

“下去。”元好问朝东儿瞪了一眼。

“怎么了?”东儿当下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咱们下去吧。”改改走过来把东儿领走了。

“与其这样被皇兄猜忌,不如去面见他,和他说个一清二楚。”忽必烈叹息一声,望着元好问,“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了。”

“你是万

万不可前去的。”元好问把忽必烈摔碎的酒杯一片一片捡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隅,然后,又重新拿出酒杯斟满酒,慢慢地递到忽必烈面前。“眼下,皇上正对你顾忌很多,如果你只身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么多文人有什么用。”忽必烈叹息一声。他在金莲川重视儒学,希望由儒学培养一批经国安民的人才,让人们遵守三纲五常之道,借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当时,儒学并未提高到独尊的地位,在佛道儒三教中,儒教一直被排在第三。蒙古人一般都不习汉文,朝廷大臣中的蒙古勋贵,也很少有人留意儒学。忽必烈领命漠南以后立国子学,而定其制,设立蒙古国子学和回回国子学,学员学有成就,出题试问,观其所对精通者,量授官职,院大部分具有地方官办学校性质,虽其学术作用并不太大,但它对文化的普及和理学的传播却有较大贡献。民间的书院,则为各地乡邻子弟提供了学文化的机会,主要不是进行学术研究,而是做普及工作或为科举做准备。史天泽条具当行大事,尝及科举,而未果行,翰林学士承旨王鹗等,请行选举法,远述周制,次及汉隋唐取士科目,近举辽金选举用人,与本朝太宗得人之效,以为贡举法废,士无入仕之阶,或习刀笔以为吏胥,或执仆役以事官僚,或作技巧贩鬻以为工匠商贾。以今论之,惟科举取士,最为切务,矧先朝故典,尤宜追述。忽必烈认为此良法也,其行之,但因意见不一遂事不施行。后来许衡又议学校科举之法,主张罢诗赋,重经学,定为新制。那时,世人有有九儒十丐之说,人分十等,儒生被排在第九位,只比乞丐处境好一些。有人曾向忽必烈建议说,幽燕之地,龙盘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居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跸之所,非燕不可。忽必烈那时在内心真的开始萌发以燕京为都城的想法。

在金莲川,忽必烈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政治集团,他为将来统治天下做好了一切准备。从先祖身上,他学到了文功武治,以前,开始设立课税所,始立中书省,任命耶律楚材为中书令,粘合重山为左丞相,镇海为右丞相,他就用心构思着自己将来立世的蓝图。他知道,那这中书省的权力虽然不能与隋唐宋朝的中书省相提并论,但毕竟标志着蒙古政权的最高行政机构已经从内廷初步分立出来,标志着军政合一制开始发生变化。兴会飙举于大漠草原的蒙古贵族,凭借着金戈铁马,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成为第一个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政权,在广袤的东亚大地上演绎出了一幕波澜壮阔的历史剧,对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进程,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忽必烈知道,他的先祖戎马倥偬,征战终生,不仅组建了一支当时天下无敌的强大骑兵,还出色地解决了军队给养后勤供应,创造性地运用了一系列符合骑兵作战特点的战略战术,渡江河、翻高山,攻克城池,灭亡国家,横扫千军如卷席,横览宇内,开拓疆土之广大,千古所未尝见也。现在,他和蒙哥汗蒙业开拓,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他知道蒙哥入宋以后逢敌必战、战必胜,他麾下的铁骑,势如破竹,硝烟漫卷到宋地,宋人无不闻风丧胆,攻下合州,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漠南,忽必烈想减少了被征服者的反抗,他让一些有才华的人都在统治机构中担任很重要的职务。移居漠北与中原各地的回回人被允许保留自己的宗教信仰,在其聚居地建立清真寺,回教教师答失蛮、苦行者迭里威失,享受与僧道也里可温同样的免税待遇。

蒙哥攻打合州的当儿,忽必烈已领兵攻至襄樊。

元好问见忽必烈领兵南征而去,他觉得自己是为忽必烈重握兵权出了力的。他觉得心情有几分愉快,见东儿一副凄然的样子,当下心里凉了半截。

“文人自是应有文人的气节,象你这样,在忽必烈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奴才相,我看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东儿的脸色冷若冰霜,已经收拾收行李的改改立在她的身后。

“怎么,你和改改要走吗。”元好问一脸的无奈,他知道,忽必烈出征前在他家喝酒时,曾经冷落了东儿。他知道东儿去意已决,只是自己不想再随东儿南去了。“如果你真的想南去,我也没有必要强留你了。”

元好问说着叹息一声。

“世事难料,前路莫测,我和改改走了之后,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东儿起身时,两滴泪水落了下来。

元好问蹀躞到书柜前,他用颤抖的手在书柜中搜索着,泪湿前襟,他在整理好自己的诗词手稿。

“你走吧,我想留在金莲川。”元好问把诗稿递给改改,“改改,你要多照顾东儿,我决心留在这里辅佐忽必烈,也许我看不到以后的开明盛世,但我决意留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了。”

东儿和改改出了金莲川直奔宋地而去,她们知道,陈小贤在合州,二人星夜兼程,只想尽快赶赴合州。

陈小贤在托人与东儿的信函中,说到自己虽有意报国,但朝中腐败,奸人当道,自己的报国理想很难实现,只想东儿有个好归宿也就别无所求了。

(本章完)